第66章 五爺機智
鬱水中遊,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的方明學站在堤岸邊,意氣風發地指揮著百姓們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堤壩的修築工作,這些百姓都是廖氏花錢雇來的。
而段南歌和秦淵此時卻並排蹲在稍遠的地方,望著這一群辛勤勞作的人們。
“小南歌。”秦淵用胳膊肘碰了碰段南歌。
“怎麽了?”段南歌轉頭看著秦淵。
秦淵蹙眉道:“爺瞧這裏有方明學和曹新就夠了,你跟爺還待在這兒幹什麽?”
這破地方現在沒個像樣的住的地方,也做不出什麽像樣的吃食,蚊蟲還多,妖女雖然沒抱怨過,但也差不多該到極限了吧?
說起來妖女本是段國公府的大小姐,就算受了十年苛待,也不該這麽能吃苦才是啊。
自打他們來了嶺南,這妖女一天都沒歇過,先是一頭紮進了死城一樣的蒼梧城,而後又馬不停蹄地從鬱水上遊巡視到下遊,好不容易結束了巡視,就又跟著方明學跑來這岸邊修築堤壩,連公孫月那丫頭都因為受不了鬱水邊的潮濕悶熱而回到蒼梧城去了,妖女卻是連眉頭都不眨一下,天天跑來堤岸邊蹲著,但說實在的,堤壩從上遊修築到中遊,就算是那些什麽都不懂的百姓也已經摸出了門道,根本就不需要妖女在這兒守著了,可她為什麽就是不回蒼梧城呢?
聽到秦淵的問題,段南歌撇撇嘴:“你若想回去,就回去吧,我可不回去。楚王爺那邊的事情更多,與其幫他跑腿,我還不如在這裏蹲著。”
她猜得到,陛下會派她這樣一個不正經的女官來輔佐秦昊處理嶺南的事情,多半是信不過其他人。
她從堂哥那裏打聽到,陛下開始重用秦昊是在兩年前,因為急著讓秦昊樹立威信,所以西北的戰事一起,陛下就讓秦昊領兵,剛好秦昊的外祖父家也是將門,有他們輔佐秦昊,陛下倒也不擔心秦昊會在戰場上吃虧。
但有得必有失,秦昊去了西北,在軍中和百姓之間取得了一定的聲望,卻失去了在朝堂上拉幫結派的時間,於是想趁熱打鐵的賢妃不得不親自出馬。
對賢妃來說,她跟秦昊母子一體,她籠絡到的人自然是要為秦昊所用,可對陛下來說,後妃的勢力跟皇子的勢力終究是兩回事,因此在陛下心中,秦昊仍舊是孤立無援的,而朝堂上唯一不屬於任何派係的臣子隻有段國公。
她跟秦昊的婚事才剛告吹,這會兒讓國公爺來幫秦昊建功立業顯然是不可能的,國公爺就算能把事兒辦妥,也絕不會讓秦昊得了好處,而段子恒顯然跟國公爺是一夥兒的,算來算去,國公府裏能陪秦昊走這一趟的,就隻有她這個新任女官,細說起來,這個時機還真是巧得絕妙。
皇命難為,她接了聖旨,便要來嶺南,賑災一事關乎人命,她自當竭盡全力,可除此之外的事情她並不想參與,比如嶺南的官吏遴選,那是國公府不該插手的事情。
盯著段南歌的側臉看了看,秦淵突然用手掌蓋住段南歌的頭頂,按著段南歌的腦袋一陣猛搖。
“喂!”段南歌立刻抓住秦淵的手腕,轉頭瞪著秦淵。
秦淵開懷大笑,突然就站了起來,還順便將段南歌給拉了起來:“方大人,爺帶大小姐去走走。”
聽到秦淵的聲音,方明學轉過身來,一個勁兒地點頭。
“走!”秦淵拉著段南歌就往北走。
“去哪兒?”跟在秦淵身後,段南歌狐疑地看著秦淵。
秦淵偏頭,笑得燦爛:“帶你去個好地方。”
說著,秦淵打了個聲口哨,片刻之後,那通體雪白的駿馬就疾馳而來,停在了秦淵麵前。
秦淵先一步上馬,而後側身,向段南歌伸出了手:“上來。”
段南歌也不猶豫,直接伸手拉住了秦淵,借力躍起,側身跨坐在了秦淵身前。
“坐穩了!”韁繩一甩,秦淵策馬狂奔。
一騎兩人策馬穿過一大片青草地,而後轉西竄入一片密林,又在林中某處折轉向西北方奔走約兩刻鍾,駿馬躍出密林的那一刻,段南歌的眼前豁然開朗。
“你怎麽總是能找到這樣的地方?”看著眼前遍地的野花,段南歌笑彎了眼。
放慢馬速緩緩而行,秦淵故作委屈地說道:“還不都是小南歌你這段時日隻跟方大人玩,爺一個人閑得無聊,就跟踏雪一起把這片地方逛遍了。唉,還是踏雪好,對爺不離不棄。”
踏雪是這匹白色駿馬的名字。
白了秦淵一眼,段南歌轉身下馬,腳步輕快地走在這一片野生的花田裏。
秦淵跟著下馬,放踏雪自己去玩,而後就背著手緩步跟在段南歌身後。
誰家的女兒在妖女這個年紀都隻是跟同齡人嬉鬧玩耍,然後安心待嫁,偏妖女又要為自己的婚事操心,又要為段國公操心,現在連國事都操心上了,真不知道她怎麽就這麽倒黴,更倒黴的是,她還被他給看上了,往後要操心的事情怕隻會更多。
想到這裏,秦淵這個決心要讓段南歌更倒黴的始作俑者反倒開始同情段南歌了。
一轉身就見秦淵是一副正在沉思的模樣,段南歌挑眉,返身走回了秦淵麵前:“在想什麽?”
“爺在想……”看著段南歌那一對閃著幽光的眸子,秦淵揚了揚嘴角,“爺在想小南歌你安安靜靜地跟花待在一起的時候,還真是個絕世美人,可惜了啊。”
“可惜什麽?”段南歌偏頭。
“可惜啊,武藝比男人高強,智謀比男人高明,辦事比男人利落,膽子比男人還大,安靜時嬌豔無比,像是朵薔薇,可一動起來才發現是朵食人花,太嚇人了!”說著,秦淵還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哆嗦。
段南歌眨眨眼,一腳踢上秦淵的小腿。
“哎呦!”秦淵怪叫著抱住腿,“瞧瞧,瞧瞧,這一腳踢得比男人還狠。”
段南歌彎起了嘴角,把手指握得哢哢響:“看來五爺經驗豐富啊,經常被男人踢?”
“那怎麽可能,”秦淵一瘸一拐地向後退開兩步,拉開與段南歌之間的距離,“爺一向不與人交惡,怎麽會被踢。”
“是嗎?”段南歌偏頭,“可我聽公孫月說,五爺的紅顏知己可不少,難道就沒發生過什麽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情?比如還為此偷偷跑去找公孫月幫你包紮傷口?”
秦淵一怔,大呼冤枉:“那臭丫頭又編排爺!爺每次找她包紮傷口不都是因為……爺什麽時候衝冠一怒為紅顏了啊!”
差點說溜嘴了。
眉梢一顫,段南歌的笑容越發燦爛:“你還真找公孫月幫你包紮過傷口啊,可若不是為紅顏受的傷,那是因為什麽?”
秦淵眨眨眼,突然扶額:“你竟然詐爺。”
笑眯眯地看著秦淵,段南歌一臉得意:“兵不厭詐。”
盯著段南歌得意的樣子看了看,秦淵眉梢一挑,突然又不正經起來:“小南歌你就這麽想知道爺跟爺紅顏知己的事情?很在意?”
段南歌的眼神一閃,隨即瞪秦淵一眼,可就在秦淵以為段南歌會避開這個話題的時候,段南歌的眉梢卻是一挑,眉目間極盡囂張。
“怎麽?本小姐不能在意?不能問?”
這次換秦淵怔住,隨即眉開眼笑:“能!太能了!”
段南歌眼中笑意盈盈:“那你說不說?”
“說!”秦淵毫不猶豫道,“那麽小南歌想知道點兒什麽?想知道爺有過幾個紅顏知己嗎?想知道爺是怎麽當上廖氏大當家的嗎?想知道爺老家是哪兒的嗎?想知道爺是跟誰學的功夫嗎?要不給你說說咱娘的事情好不好?”
咱娘……段南歌抽了抽嘴角,意興闌珊地後退兩步:“看你這麽積極,我突然什麽都不想問了。”
她覺得為了套出那些廖五爺不肯說的事情而跟他詐來詐去的很有趣,但這會兒廖五爺突然趕著要說,讓她完全體會不到成就感。
歎一口氣,段南歌轉身,往這花田中間唯一的一棵參天古樹走去。
“別啊!”秦淵嚷著追了上去,“問吧問吧,你問什麽爺答什麽,保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想問。”段南歌懶洋洋地說道。
“怎麽不想問了呢?”秦淵蹙眉,“機會難得啊!這敞開心扉、赤誠相見的問答僅限今日,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啊!小南歌你真的不問了嗎?”
衝天翻了個白眼,段南歌連話都懶得說了,走到樹根底下就坐了下去。
“真的不問了啊。”秦淵撇撇嘴,裝出一副很遺憾的樣子,心裏卻鬆了一口氣,暗讚自己機智過人。
轉身坐在段南歌身邊,秦淵又裂開嘴笑了起來:“那爺給你講講公孫月小時候的事情吧,那丫頭小時候可好玩了!”
說著,秦淵也不給段南歌反對的時間,洋洋灑灑地就說了起來。
段南歌靠在樹幹上靜靜地聽著,半晌之後突然一愣。
她是不是又被廖五爺給唬弄過去了?
偏頭看看眉飛色舞地說著公孫月糗事的秦淵,段南歌恨得牙根癢癢。
該死的!這家夥怎麽這麽難纏?下次一定不會再讓他給繞進去了!
餘光瞥見段南歌咬牙切齒的模樣,秦淵暗笑。
妖女越來越精明了,下一次他可得更加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