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夢回

  細弱的能量從玉石中飄逸而出，變作瑩白色的光點緩緩融入秦艽的身體裏。


  而顧九霄喂入秦艽口中的鮮血在轉瞬間便被生息草趨勢著來到了心口，它享用著這精純的能量，又轉而分出去了一些，緩慢的來到了秦艽的大腦，同著原先那些能量，擰成了一根巨木，堅定而又蠻橫的衝擊著秦艽大腦中無數個催眠封印起來的記憶塊。


  “砰……”


  “砰砰……”


  碰撞和什麽碎裂開來的哢擦聲占據了秦艽所有的心神。


  她看到自己像個牙牙學語的嬰兒，被蕭和耐心的教現代的常識和語言，她看到他被蕭和送去了學校，慢慢長大。


  自己偶爾會在晚上做夢，夢見在古代一個叫南越的國家的另一個自己。


  秦艽龜縮在那個身體裏，看著那個占據了身體的愚蠢鬼魂討好著大伯母，對秦玨冷言冷語，她看到那個人覬覦定王妃的位置，借著救命之恩的由頭，騷擾著顧九霄……她拚命掙紮著要掌控這具身體，可每次隻出來短短幾日，又被迫沉眠。


  她每每醒來都覺得自己這樣頻繁夢到另一個時代的秦艽很奇怪，有一次將這些夢說給了蕭和聽，但蕭和沉默了下，卻抬眼定定看著她，告訴她，那都是夢，讓她不要想。


  那一瞬，蕭和的眼裏有熟悉的金芒閃過，她果真就不再做這些夢，也不記得自己曾做過這些夢了……


  然後是漫長而又普通的幾年。


  秦艽從七八歲長大到十七歲。


  在她快要過十七歲生日的時候，末世來了。


  所有人都開始逃亡，國家派了軍隊掩護民眾撤退到安全區，她在準備和蕭和逃跑的時候發了高燒。


  而這一次的高燒，卻讓她再次做起來了夢。


  這一次的夢，卻比她小時候的夢要來的更加真實。


  她真的來到了古代。


  秦艽瘦削又嬌小的身體跨坐在疾馳的快馬上，不停的甩著馬鞭，“駕……駕……”從繁華安全的京都出城，一路偷偷的朝著南越西戎邊境闖去。


  所有人都是從邊境往京都方向跑，隻有她是反其道而行，像是要赴死般，越走越遠。


  她不知危險，如初生牛犢般不畏死，隻知道她的救命恩人，她喜歡的人在邊境出了事，生死不知，她要去救他！


  戰場上滿是成堆的屍山，蒼蠅蛇鼠蟲在屍體間爬行，禿鷲在半空中盤旋，發出叫人心驚膽戰發麻的叫聲。


  那一戰，主帥定王顧九霄不知所蹤，南越軍隊大亂，隻有左將軍葛峰固守邊境，一邊不放棄的搜尋著被暗算後就不知所蹤的顧九霄，一邊艱難的等著援軍。


  秦艽跟著那些找人的士兵，一個又一個屍堆裏找過去，就這樣找了一日複一日，等那些士兵都要放棄希望時，是她仍不肯放棄，一具又一具屍體翻過去，哭喊著想要找到那個人。


  “顧九霄……”


  “顧九霄，你應一聲我，應一聲我啊……”


  “你不要死，你不能死！”


  那種心跟個穿風的破窟窿似的感覺十分不好受，感覺心都要死掉了，昏迷中的秦艽纖眉突然緊緊蹙了一下，全身痙攣似的顫抖了下，眼淚從緊閉的眼角緩緩落下。


  顧九霄本沉默的為她哺著血，察覺到兩人緊貼的肌膚一片冰涼，他怔楞了下，猛的抬頭。


  本來毫無動靜的女子微微蹙著眉，靜靜流著淚。


  “別哭……不要哭……”


  顧九霄嘴角淌著幾縷血跡，笑的比哭還要難看，他顫抖著伸手想擦去她臉上的汗珠，但手掌上淋漓的鮮血跟著一滴滴落在她臉上，如同雪上的紅梅，叫人癡迷又叫人炫目。


  他癡癡看了幾息，偏頭看了眼那變薄了好幾層的玉石和完全被秦艽咽下去的血，眼中閃過狂喜，愈加不知節製的開始喂起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