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天意
蓮華眸色幽深，長腿抬起猛地踹向菡萏胸口。
他這一腳踹的嚴實，菡萏直接被踹向牆上，“磕嚓”一聲，菡萏被這一踹，直接踹的腰骨碎裂，整個身體以一種對折成直角的不可思議的詭異姿勢，不停“嗬嗬嗬”叫著想爬起來，又不受控製的跌趴下去。
這一幕實在太過詭異，饒是向來心緒不動靜如止水的蓮華，心湖也驟然震顫。
這是什麽怪物？
他一把將老和尚扶到牆根上，“師父，師父！你醒醒！”
隻是向來慈藹的老和尚此刻卻是麵色灰敗，毫無氣息，委頓的胸前破了一個大口子，血已經流幹殆盡，傷口周圍呈現出黑褐的顏色，朝外翻卷。
蓮華心中哀慟，澄澈幹淨的眼眸裏，一瞬間染上了水霧，他握著老和尚肩膀的手臂微微用力，驀地晦暗了眸色，慢慢站了起身，轉身，一步一步走向還在不斷想要站起來的菡萏。
“嗬嗬嗬……”
菡萏見他靠近，愈加激動起來，比尋常人長了許多的鋒利指甲上還掛著些許血肉，正無比激動的對著他的胸口。
她似是對胸口特別有執念，像是那裏有什麽東西對她特別重要似的。
但她無論努力多少次，都撲騰在站起和跌下的過程中，唯有雙手和視線執著的探向蓮華。
蓮華心中在這瞬頓起漫天恨意，緩緩抬手，“師父慈悲為懷，心懷蒼生……”
“待蓮華如師如父……”
“你實在不該害他……”他一字一字說道，緩緩閉起雙目，遮去眼中所有情緒，抬手拍在菡萏頭上，猛的用內力震碎了她的頭骨，感受到掌心之物再無動靜，他冷冷一歎，眼中閃過桎梏憤嫉之色，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主，主持……啊……”
“殺……佛子，佛子殺人了！”
倉惶間，有人驚慌的尖叫起來。
屋外人聲嘈雜，腳步聲迭起。
“不會的，蓮華師兄不會的……”
有細嫩的童聲不停哭著為他辯解，可也有別有用心的人言之鑿鑿，“主持夜觀星象得出佛諭，他有殺戮之相，會有心魔侵擾，有出世劫難，這次定是應了星象，他，他害了兩條人命！”
“他大逆不道，弑師……”
“我沒有！”
他沉聲辯解，可立刻被更大的質疑聲蓋過。
蓮華漠然看著這狼藉的一切，聽著那些聲音漸漸蓋過小沙彌們的辯解。
他有些奇異的挑起了眉，向來無甚情緒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太奇怪了。
這些人明明在這之前都對他恭恭敬敬，尊稱他為佛子，視他為東曜未來的國僧，寒山寺將來的主持，可不過轉瞬之間，疼他護他的師父慘死，他不過殺了一個幾乎不能稱之為人的怪物，卻被別有用心的人言之鑿鑿的說他是殺人凶手。
他怎麽可能會殺害師父。
蓮華臉色平靜的轉過身，緩步朝外。
眾人麵麵相覷的後退幾步，隻有那幾個滿臉淚痕的小沙彌們哭著跑過來，想要抱住他，又怕衝撞了他，呐呐的喊，“師兄……”
蓮華俯身抱起老和尚，幾個縱身跳躍，人已經抱著屍體，消失在漫漫山林間。
那帶頭引導輿論的大和尚衝著人群中的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大喊起來，“佛，佛子被心魔侵擾，入魔弑師逃竄，未免無辜百姓被害，快，快去告知各村各郡各城，務必讓所有人都警惕起來！”
“是！”
有不明真相的僧人匆忙下山，紛紛出動去報信。
“師兄，您這招借刀殺人，禍水東引，實在是高，高啊！”
待人散的差不多了，才有人諂媚的笑著湊近那個大和尚。
大和尚眼裏閃過得意，“那個怪物上山，正好撞上主持，有怪物在前，我在後，主持命中該有一劫！”
“這是天意，天意！”
大和尚心中滿是快意，“什麽佛子，什麽天生佛像，也不過如此！”
他哈哈大笑著，從今夜後，所有人都知道天生異象的佛子，不過是個弑殺親師殘殺無辜的殺人魔。
此時的東曜皇庭。
張麗華和陸媛媛等人坐在靠近攝政王府的酒樓上，看著這重兵把守的宅子，聽著周遭細細小小的議論聲，麵色都有些凝重。
她們想不到她們緊趕慢趕，還是晚來了一步，秦姑娘不知去了何處。
“麗華，你說秦姑娘會逃去哪裏？”
陸媛媛臉色有些蒼白，心中著實擔心秦艽的安慰，“秦姑娘有龍牙在，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她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張麗華反手握住她的手，說的鄭重，也不知是要說服她，還是說服自己。
“如果我沒猜錯，定王定是也在東曜，不管如何，有七八成的可能，她們會往南越定王的封地渤海城去。”
張麗華讓自己勉強冷靜下來，細細分析，“媛媛，我們要不要賭一把？”
陸媛媛抿著嘴點點頭。
兩人匆匆來，又帶著人匆匆離去，出了城，迅速朝著渤海城而去。
而此時的東曜皇帝，傅成快要氣瘋了。
他憤怒的從禦座上起身，大步衝向哭訴著的柔盈，大掌一下扇向柔盈公主的右臉。
“啊！”
柔盈公主尖叫一聲，被他打翻在地，右臉迅速的腫了起來。
“皇兄！”
她有些錯愕震驚，癱在地上，猛然轉頭看向傅成。
傅成雖然體弱，但他好歹是個成年男性，這一巴掌，是盛怒之下扇過來的，扇的柔盈公主眼冒金星，但臉上的疼痛比不上她心裏的委屈和震驚，她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他，“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不過是兩個……”
傅成顧不得她嘴裏散發的惡臭，俯身扣住她的脖子直拽向自己，恨的咬牙切齒，“那是朕費心打磨的一把刀，這些年來，指哪殺向哪！你竟敢，竟敢……”
他眼中滿是殺念。
這個蠢貨不僅把秦風弄丟，還派兵把攝政王府的人都關押了起來，嚴刑拷打。
若是秦風還沒記起從前的事，想到這些都不可能再為他所用！
柔盈公主終於怕了起來，她隻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皇兄，皇兄柔盈錯了，你，你……”
她的眼淚啪嗒啪嗒不停的掉下來，拚命的想去掰開他的手，可怎麽都掰不開。
正要以為自己要被傅成掐死的那一瞬，陳安蒼老焦急的聲音在外頭響起，“聖上，北澤的十五王爺到了，請求拜見聖上和靜妃娘娘。”
傅成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見靜妃？”
他猛的鬆開手，對跪趴在地上不停咳嗽的柔盈公主視而不見，麵色狐疑的看向他，“陸元崇和靜妃有舊？”
陳安慌忙搖搖頭，為靜妃說話，“靜妃娘娘從未離開過東曜，自那日天降奇相後，便被聖上迎進了宮，從未和陸王爺見過，又怎會有舊。”
傅成臉色仍舊有些不好看。
陳安忙笑著道，“聽說北澤國師為北澤算了一卦，卦象顯示北澤有難，需要一位聖女相助才能幸免於難，咱們的靜妃娘娘是九天仙女下凡塵，能令百花盛放，蝴蝶親近，想來，陸王爺便是聽說了此等異象，千裏迢迢前來求聖上，讓娘娘赴一趟北澤的。”
傅成的目光閃了閃，驀地笑了起來，“走，去看看。”
如果操作得當，北澤，怕是要欠他一個大情，他又何愁心中所想之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