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不要臉
顧九霄沉默了一瞬,許久才喉嚨幹澀,心疼道,“你讓小綠……讓細藤試試。”
他懷疑那把匕首上有毒。
秦艽一怔,她沉默的抿了抿唇,輕輕抬了抬手,細藤頓時竄了出來,它茫然的如同稚兒有些不知該往哪去,搖頭晃腦了幾下立刻發現了顧九霄,整根藤便興奮了,一下朝他麵門衝去,耀武揚威的想要報上次的仇。
顧九霄抬手輕飄飄一抓,就將它捏在指尖,他見細藤掙紮的厲害,有些不悅的拿手指彈了下它,緩緩將它放到了秦艽後腰上的傷口上。
細藤被彈懵了,它顫巍巍的支愣起個腦袋,飛快的晃了晃,垂頭對著秦艽後腰上的傷口,卻沒像往常那樣見到毒時那麽興奮的吸食,它顯然有些厭惡,猶猶豫豫似的,在傷口周圍盤旋了幾圈,才下定決心似的俯下頂端。
旋即,碧綠色的細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詭異,不一時腫脹了一小段,不一會又變成藍色,不過片刻,它便急速的晃動了幾下,癱在傷口附近不再動彈。
而秦艽的那個傷口,緩緩開始痊愈,漸漸隻剩一道細長的紅紋。
顧九霄鳳眸縮了縮,眼中染上濃濃墨色,情不自禁的俯身撫了上去。
灼熱的熱度覆蓋上去,秦艽這時才有反應,她瑟縮了下,卻忍著沒有躲開,忍耐道,“還沒好?”
顧九霄這才回過神,他伸手撚起沒了動靜變得奇形怪狀的細藤,艱難的移開雙眼,如盲人摸象般,小心的摸到她的褻衣,將衣裳拉了下來,遮住了那截纖細白皙的過分的腰,才低低咳了聲,聲音喑啞道,“你的傷口好了,但是細藤很不好。”
秦艽慌忙翻身坐起,她一手攀在顧九霄手臂上,將他當做一個可支撐物,另一隻手輕輕撥動他手掌上躺著的細藤。
鴉羽似的黑發倏忽垂落,有幾許墜在他手腕上,又如綢緞般絲滑,緩緩滑落,摩挲的顧九霄心裏一癢。
那癢搔動著他的心口,連其他地方都癢了起來,他低頭看向認真查看細藤的女子,用所剩無幾的理智克製著自己,眼中徜徉著不自知的溫柔和灼熱。
秦艽全幅心神都在細藤上,自然不知道顧九霄此刻的眼神有多麽的熾烈。
她在撥弄幾下細藤沒得到回應後,心下不由一沉,她神情嚴肅,五指飛快的變幻了下指法,旋即一道霧茫茫的白光驟然籠在顧九霄掌心的細藤上。
須臾後,毫無動靜的細藤終於顫了顫,可憐兮兮的拿頂端蹭了蹭秦艽的大拇指。
秦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笑容,慢慢加大了能量的輸送。
然後在那團乳白色的光暈中,細藤斑駁的顏色齊齊往頂端湧去,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正懶懶躺在顧九霄掌心的細藤突然一裂為二,一支還是原先的綠色,一支卻是有著淡淡藍色的藤蔓。
秦艽一愣,還沒回過神來,那支藍色的藤蔓已是飛快的繞著她的手腕爬了過來,頭部微微晃了晃,一朵白色的花骨朵竄了出來,在她眼前徐徐綻開。
它討好的朝秦艽眼前送了送。
秦艽的呼吸一窒,心頭忽然湧起一股陌生的情緒,是這株藤蔓害羞又討好的情緒。
這株藤蔓竟然主動的認她為主了。
秦艽忍不住笑了笑,柔聲道,“是送給我的嗎?”
綠藤不幹了,它醋勁極大,竄過來照著藍色的藤蔓啪啪啪打去。
藍藤也隻在秦艽跟前是乖寶寶,一見綠藤揍它,立刻就還手了,兩棵藤蔓在她的屋子裏飛來竄去,打的不可開交。
秦艽忍不住扶額,卻忘了她這會正單手攀在顧九霄手臂上,這一下動作,叫她一時間平衡失調,小小的驚呼了一聲,整個人就要往床下栽去。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
顧九霄眼疾手快的將她一把攬在懷裏,無奈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秦艽為了保持平衡,匆忙中一手按在他心口,感受著這人明顯快的過了分的心跳一愣,心頭突兀的彌漫上一種怪異的情緒,耳後一熱,她舔了舔唇,慌忙鬆開了手。
顧九霄輕輕咳了下,就著先前的姿勢沒有動彈,低聲道,“你後腰的傷口有問題,小玨說是蔡嬤嬤哄他出去的,那之後他完全沒了意識,身體全憑人操控,那把你送給他的匕首,應該被人抹了東西……”
又是蔡嬤嬤。
秦艽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嘲諷的笑了聲,“她竟這麽恨我?好歹我也救了她兒子幾命。”
顧九霄眸光微深,下意識摸了摸鼻子,沒把阿正想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可能說出來。
蔡嬤嬤根本不會允許她的親兒子惹上小糾。
他溫柔的又湊過去些許,柔聲道,“我的人已經在查了,我不會叫能威脅到你存在的人存在。”
秦艽情不自禁的朝後躲了躲,顧九霄也跟著又朝她靠了靠,最終秦艽躲無可躲,隻好靠在床頭任由他靠著,無奈道,“你不回去了?”
“你做噩夢了,我擔心你,想陪著你。”
不得不說,秦艽有些吃這溫溫柔柔認認真真的體貼。
索性顧九霄先前眼神雖然不好,但這個人的品性還行,值得信任,她偏頭細想了下,沒把夢裏發生的一切說出來,隻是遲疑道,“我父親沒死,他如今是東曜攝政王,隻是失去了記憶,我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祖母。”
這個消息無異於是驚雷般炸響在顧九霄耳際。
他沒料到這麽重要的事她都願意告訴自己,怪不得她願意待在攝政王府,怪不得對攝政王這般不設防。
顧九霄仔細回想了下,確定自己先前對攝政王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能惹得他厭煩的,這才放下心來,柔聲道,“每一個母親都想要她的孩子,而每個孩子,都想要回到母親身邊去,不管出於何種理由,小糾,你都不能替他們做決定。”
秦艽遲疑的抿了抿嘴,猶豫的將自己心裏的擔憂說出口。
顧九霄十分喜歡她這種和自己有商有量的態度,仿似給了他錯覺,她心裏有他的錯覺。
若非答應了她,他都要忍不住想抱抱她親親她,強忍著克製著自己的衝動,他笑著道,“嶽……攝政王想來不是那麽脆弱的人,再說知子莫若母,小糾就是鑽了牛角尖,有時候你以為的為他好,對他來說,可能並不覺得好。”
顧九霄的話像是一榔頭敲下,秦艽這才意識到自己先前有些想當然了。
她不由的多說了些,漸漸的,她眼皮子顫了顫,本來強行忍下的困意又席卷周身。
看著她小雞啄米似的頭一點點的,見過秦艽各種模樣的顧九霄驟然見到這般懵懂可愛的樣子,心口一燙,忍不住露出笑容,他虛虛伸出手,小心的將她的頭輕柔的按在自己肩上,等到她淺淺的呼吸噴灑在頸側,他才覺得一顆漂浮不定的心在這刻全然安定下來。
在屋中竄來竄去的綠藤和藍藤許是鬧累了,兩團藤蔓晃悠悠的飄到秦艽身邊,小心的將自己團成小團,輕飄飄落在秦艽的肩頭,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月升星移。
輕柔的光芒籠罩著兩人兩藤,竟是異樣的安謐。
直至鬥轉星移,旭日初升。
早忍耐不住想找姐姐的秦玨小臉紅潤,極其興奮的拖了老封君起床。
可憐老封君老胳膊老腿的,被小孫兒拖了起來,可還樂的笑嗬嗬的,她牽著秦玨的手,站在秦艽房門口,慈愛道,“艽兒,祖母進來了。”
說著,她的手一推,旋即眼裏的笑意僵住了,看著那在床上抱一起的男女臉色十分難看,哪有和離了還睡一起的道理,定是定王不要臉,趁夜摸上了艽兒的床。
老封君鬆開秦玨的手,幾步走到桌前,抓起還剩些水的茶壺,打開茶壺蓋子,走到床前,避開了秦艽,精準的朝著顧九霄臉上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