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這不可能
二舅舅？
顧琰俯身的動作一滯，他緩緩直起身，看著前方的人。
門衛目光詫異，他不是定國公府的老人，不知道張清楓是誰，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你找錯地方了，我們這沒有張清楓這個人。”
那士兵一愣，他隱約記得張清楓是定國公府的人，所以直接往這裏趕來了，抬頭看了下牌匾，確實是定國公府啊。
他一時有些懵，不知該把陳將軍交給他的信交給誰。
將兩人對話聽在耳中的顧琰目光閃了閃，他彎下腰來仔細看了看馬車底，那車底卻已經沒人了，他也沒覺得失望，直接上了馬車。
裏頭的朧月早等的無聊，見他上來眼中一喜。
顧琰隨手招過她，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朧月抿著嘴點點頭，動作輕快的下了馬車。
不一會，馬車便駛動起來，須臾後，在一處宅院前停了下來。
這是皇後命人給張清楓置辦的宅子。
他下了馬車，疾步踏入，“舅舅可在府中？”
守門的下人認得他，也被皇後指點著看過顧九霄和秦艽的畫像，對幾位主子印象十分深刻，見顧琰前來，頓時眉開眼笑，殷勤道，“在的在的，老爺今日沒有出去。”
顧琰點點頭，神情清冷，“待會朧月會帶人來，你將人帶到前廳。”
他說罷，便大步向前。
張清楓聽到下人稟告，匆匆趕去了前廳，他看著顧琰，眼中閃過喜愛，大步朝他走來，“琰兒今日怎有空來舅舅這。”
從前他便最疼張斯年，如今見著和張斯年長的極為相像的顧琰，真心疼愛也好，移情也罷，他對顧琰的喜愛都是實打實的。
顧琰也十分喜歡這個大大咧咧又豪氣萬千的二舅舅。
他翹了下嘴角，清冷冷的眼裏難得帶了些笑意，“去了趟定國公府，無意撞見有人在打聽舅舅，我便讓朧月將人引過來了。”
張清楓一愣，聽到定國公府四個字不由皺了下眉頭，眼底閃過一絲厭惡，“那老頭召見你了？他又弄什麽幺蛾子？”
感覺到二舅舅對定國公那刻到骨子裏的厭惡，顧琰怔楞了下，淡淡道，“他要朝我房裏塞女人。”
“可惡！”張清楓一掌拍向桌案，既惡心又憤怒，擰眉冷笑了下，“這麽多年，他還是那麽老頑固，叫人惡心。”
“你可莫要受他脅迫，有什麽需要舅舅幫忙，說一聲便是。”
顧琰心裏劃過一道暖流，他點點頭，舅甥倆又就尋找定王夫婦之事聊了些許，便聽到下人稟告，朧月帶著人來了。
那士兵顯然是認得張清楓的，見到他雙眼一亮，抱拳道，“張公子，可找到你了。”
張清楓一下子從座上站了起來，他看著這人有些眼熟，仔細想了想，想到他是陳將軍的心腹，而陳將軍又被聖元帝調去攻打渤海城，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心口砰砰砰狂跳，“你……你是陳將軍的人，可是定王有消息了？”
“定王已秘密抵達渤海城……”
“砰”一聲。
向來鎮定自若的顧琰第一次失態，他沒拿穩手裏的茶盞，叫那杯子連著茶水一下掉在地上，熱水和碎瓷碎裂開來，朧月慌忙躥到他身邊，擔心的問個不停，“三皇子，您……您沒事吧？”
顧琰哪還有心情搭理她，他伸手推開她，疾步上前，他一把攥住那士兵的手腕，急聲道，“那定王妃呢，她……”
他的聲音顫抖，幾近哽咽，“她可也安全到了渤海城？”
張清楓心裏下意識咯噔一聲，偏頭向他看去，卻見這個一向鎮定，好似什麽都不能攝他心魂的外甥，整個人已經亂了。他心中閃過不好的念頭，麵上卻沒有顯露，唯有拿在手裏的信都像是有熱度一般，十分燙手。
那士兵愣了愣，“沒有定王妃。”
沒有定王妃……
顧琰隻覺得他說的每個字他都明白，卻聽不懂他是什麽意思。
“怎麽可能沒有定王妃？定王回來了，他怎麽可能不帶回定王妃，你是不是沒看清，我……”
“啊……三皇子，小人的手，快要斷了……”
那士兵被他那力道捏的手腕快要斷掉，忍不住慘叫出聲。
顧琰臉色慘白，神情慌亂的鬆開了手，一把扣住他的肩膀，“你，你把那日情形說清楚，定王妃怎麽可能……”
“那日隻有陳將軍在，他寫了信……”
顧琰幾乎是撲過去搶了張清楓手裏的信，他顫抖著手撕開了信上的火漆，一目十行的看完信，再看到陳將軍信上說定王神情悲痛捧著個錦盒，身邊沒有定王妃陪同時，他的眼眶一下發酸，眼眸子紅通通一片。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琰兒……”
張清楓看到他這幅痛徹心扉的樣子，哪還有不明白的。
顧琰像是被這一聲喚醒，他一下攥緊這封信，猛地推開他，快步衝向了馬廄，搶了匹最精神的馬，翻身上馬，馬鞭抽了馬屁股，一人一馬利劍似的躥了出去。
“琰兒你去哪裏，給我回來！”
張清楓急匆匆追出門去，卻隻來得及見到那一人一馬的影子在街角一閃，就沒了蹤影。
他恨恨的跺了跺腳，看向快哭出來的朧月，“你速速回宮，稟告娘娘，便說有了定王蹤跡，我和三皇子速去接應，其他任何都不準向娘娘透露，知道嗎？”
朧月見他說的極為嚴肅，她含著淚慌忙點點頭，眼睜睜又看著他和那士兵騎馬離去。
她有些慌亂的上了馬車，才要讓車夫回宮，便驟然見到裏頭蹲著個黑乎乎的影子。
朧月的心一下子快跳到心口，才一靠近那團影子就往角落裏縮去，害怕的瑟瑟發抖。
狂跳的心漸漸回落在原處，朧月小心的掀開了馬車窗戶的簾布，外頭的光漏了進來，讓她一下看清了那縮著的人。
這人像是在泥塘裏滾了一圈，渾身都是快幹了的泥巴，他似是有些不適應突然的光線，下意識抬起滿是泥濘的手，擋住了同樣滿是髒兮兮泥土的臉。
朧月一眼就確認了他沒有危險，像是條可憐兮兮的大型犬。
她抿了抿嘴，放下車簾，“回宮。”
馬車晃悠悠的動了起來，朧月朝他挪過去一點，壓低聲音問，“你是誰？”
那人的身體抖了抖，一個勁把腦袋往膝蓋和胸部的縫隙裏埋，久到朧月以為他是啞巴時，他才艱澀的發出有些疑惑的聲音，“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