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290南風知我意(十五)
所以半月後陸家聚餐,他回閑情逸築換衣服,見陸知意虛弱地躺在床上,並不是錯覺。
她在當天自己開車去了陸家老宅,在古樓裏,當著陸老爺子的麵提出了和平離婚。
他那時覺得她是任性慣了,於是沒有開口挽留這段婚姻。他認為,過這麽十天半個月,陸知意會重新黏上他,反正這十幾年來都是這樣。
他與她曾多次爭吵,但最後的結局總是她過來服軟,他至多與她道個歉。
南風以為,這次和平離婚也是如此。但半年的未曾聯係,不曾見麵;陸老的去世,她在祠堂說離婚;她將離婚協議發到他郵箱,甲方上已經簽署好了“陸知意”三個大字。
緊跟其後她發了通告,宣布離婚。
一切,沒有任何後路,從協議和平離婚那日開始,她就堅定了離婚這條路。
也可以說,她放手了。
“轟隆——”林蔭道上傳來車子發動機的聲音。
小保姆張望了幾眼,她認得陸知意的車,“先生,太太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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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意用指紋解鎖了別墅大門,也沒換鞋便進了屋。
挺長一段時間沒有看見陸知意,小保姆覺得她清瘦了許多,腰身更加纖細了。“太太。”
見小保姆,陸知意衝她笑了笑,“你今天下午也要走了吧?如果在京城找不到工作,就給我打電話,我那邊給你留個職位。”
陸知意待她很好,在小保姆心裏,陸知意對每個人都很好。雖然有時候驕縱了點,但這股驕縱,在喜歡她的人眼裏,就是可愛的灑脫。
“太太,房東先生過來接房,他覺得我做事勤勉,讓我繼續留在這裏看家。”
“那挺好的。”陸知意走進客廳,女人抬起手朝遠處的鸚鵡招了一下,“木棉。”
木棉振動翅膀從架子上飛過來,落在陸知意的手背上。
“太太,您回來這一趟就隻帶走木棉嗎?”
“嗯。”
小保姆下意識看了眼二樓無人的樓道,“太太,那三樓衣帽間櫃子底下那些紙做的星星,您不要了嗎?”
陸知意給木棉順毛的手稍稍頓了一下,幾秒鍾後才平靜說:“不要了。”
她頭也不抬往門外走去,與孟西洲吩咐,“西洲,上樓去主臥把我梳妝台抽屜裏的戒指盒拿來。”
孟西洲依吩咐上了樓,陸知意帶著木棉離開了院子。
二樓,走廊。
見到南風那刻,孟西洲並沒有半分意外。反而情理之中地與他打了聲招呼,“南先生。”
在外網,用私人賬戶以三倍的價格買下這棟別墅,對方是知道陸知意在資金方麵有困難,故意幫襯她。這麽一個人,孟西洲第一時間想到的也隻有南風。
最近陸氏一族很亂,京城圈子裏沒人敢接陸知意的盤子。大家都是見風使舵的人,預測不到陸家最後的贏家,誰都不會冒險下賭注。
萬一陸知意輸了,那麽近期幫助陸知意的人,都會成為陸家下一任家主敵對的對象。
孟西洲進了主臥,拿到了陸知意所說的戒指盒。這個絨盒他知道,裏頭裝著一對婚戒,是陸知意親自設計的。
領證那天,她給了南風一枚。
婚後陸知意每日美滋滋地戴著那枚戒指,南風很少戴,一般隻有陸家聚餐或是南老爺子找他兩,他才會逢場作戲。
“有關這棟別墅,希望你能保密。”
“我會的。”孟西洲說,“小姐不會接受南先生你的幫助,但這次小姐確實遇到了麻煩,這筆錢對我們來說也許是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南風從衣服左上方的口袋,拿出那枚男士戒指。
他低頭看了幾眼,最終還是遞給了孟西洲,“我知道這是她畫的設計圖,請人做出來的婚戒,送給我,浪費了。”
他知道。
南風當然知道。
她畫圖的時候,就是坐在他身邊畫的。他還指著她的圖,給她提了點意見。
從她把這枚戒指給他的時候,他就一直隨身帶在身上,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帶著。曾多次他想戴上無名指,但“被迫的婚姻”和“對白沐的忠誠”讓他放棄了念頭。
隻有偶爾需要去陸家南家,或是與陸知意一同站在公眾麵前的時候,他才用著“做戲”的理由,心安理得地戴著。
好像這樣,他既對得起白沐,也對得起陸知意。
孟西洲接過戒指,一並放進了盒子裏,“謝謝,若小姐度過了這次難關,有關您三倍買下這棟宅子的差價,我們會悉數補上。”
“不用,就當補償她了。”南風說。
孟西洲離開別墅,汽車的聲音也在林蔭道上漸行漸遠,慢慢消失。
南風收回視線。
他上了三樓衣帽間,按照小保姆與陸知意的對話,他找到了櫃子底下的抽屜。
拉開。
入眼就是滿目琳琅的星星。
滿滿一抽屜。
還有一部分是卡紙,沒有折完。
裏麵有一張賀卡,賀卡表麵上畫著一對卡通的“南風和陸知意”。
南風拾起那張賀卡,攤開。
頂上一行彩色的字:“親親親親親愛的南風二十五歲生日快樂”
“我上周去做了b超,我懷孕了!南風,你要做爸爸了哎。雖然是在我們吵架的晚上有了這個寶寶,但是我還是很開心。”
“我本來是想立馬告訴你的,但想著再過幾周就是你的生日,我連同這些星星把這個驚喜一起當做禮物送給你。”
“南風,你會和我一樣開心的吧?”
“我最近想明白了很多,也覺得自己變溫柔了很多,不像以前那麽蠻橫了。以後做了媽媽,我會更加體貼你和寶寶的。”
“生日快……”
賀卡內容的最後一個字,在“快”這裏結束,字的底下有一滴墨,大概是陸知意在寫賀卡的時候分了心。
他能想象到畫麵。
那天晚上她在這個房間寫賀卡,聽見林蔭道上他的車子回來了,便雀躍地放下筆下樓。
到了樓下,看見白沐坐在那,所有的喜出望外都變成了大失所望。
然後——
他冤枉了她,她受冤枉動氣上手捅了白沐一刀,他錯手推了她,她倒在鋼琴旁,看著他急切抱著白沐離開,而她身下血跡蔓延。
“先生?”
“先生?”
小保姆察覺不對,立馬跑過來。賀卡上有幾滴淚,南風唇角有血。
南風當晚進了急救室,經過五個多小時的搶救被推進重症監護室進行觀察。
醫生說:“連續半年多時間超負荷工作,身體吃不消。近段時間感冒引起肺炎,加上不知道因何過激,出現肺部出血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