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失去
靜謐的私人醫院裏，偌大的空間中放著一張病床。潔白的棉質床單印著溫暖色調的燈光，倒映出旁邊花籃的斑駁影子。
床上躺著緊閉著雙眼的鳳非軒，旁邊掛著三個輸液瓶，似乎這麽大的搶救陣容都無法讓他蒼白的臉上多添些血色。
病床旁邊放了一張四方形桌子，桌子每個邊上都有一個舒適的軟椅，然後軟椅上分別坐著四個男人。他們極其熱火朝天地在桌上搓著麻將。
這四個人鳳非軒閉著眼睛也知道，鳳博睿受了傷，自然也躺在病房裏休養，盡管他是鐵人，但是他有個愛管閑事的小媳婦；鳳翌晨從來不愛參與這種他一眼就能知道輸贏的無聊遊戲，那麽剩下的果然是鳳族難以驅逐的敗類。
鳳長空：“老大什麽時候能醒？不就挨了一槍，以前又不是沒挨過，怎麽這次這麽脆弱？”
鳳皓琛：“人老了有什麽辦法？一條！”
鳳子涵：“空，在病房裏抽煙不好吧。碰！”
鳳鏡夜：“鳳長空，誰讓你在爺的醫院抽煙的？‘禁止吸煙’這麽大個字你不認識？”
鳳長空：“你找三個漂亮的護士小妹妹來給爺說，爺就識字。”
鳳鏡夜：“死遠點，別把髒水潑到爺醫院來。”
鳳皓琛：“糊了！我糊了！”
鳳長空：“自從爺進了你家醫院，門口那些小護士的眼珠子就差沒瞪到爺身上來。不信你現在就去拉門，門口一定躺著一堆被爺迷暈了還沒醒過來的。”
鳳子涵：“那些明明是來看爺的。”
鳳皓琛：“爺糊了！趕緊給錢！”
鳳鏡夜：“三少什麽時候也變得和鳳長空一樣無恥了？爺每次來醫院，護士都是要暈這麽一堆的。”
鳳子涵：“鳳氏醫院請了這麽一堆不專業的醫務工作者，我不太放心把老大交到你們手上。”
鳳長空：“就是，什麽破醫院！看爺一眼就餓狼看見美女一樣，也害怕。咱轉院，就轉到隔壁的公立醫院。”
鳳皓琛：“爺說爺糊了！聽不見怎麽著？聽不見讓六少找個獸醫給看看，別耽誤了爺收錢！”
七少鳳皓琛終於爆發了，比起眼前的幾個老男人他是要年輕一點，帥一點。但是他們用不著這麽赤裸裸地表現出對他的嫉妒吧？
鳳長空：“你咋不焦了呢？焦了爺就給錢。”
鳳子涵：“咱家七少也長大了，脾氣見長啊！”
鳳鏡夜：“爺的地盤上你給爺叫喚啥？你以為你聲音大門口那些護士就是被你迷倒的？爺還沒找你們幾個賠錢呢！光是在這裏抽煙，租桌椅，還有門口那些小護士的誤工費。一人三千，誰也別想逃！”
鳳長空：“靠！六少，你不是那些小護士是被你迷暈的？”
鳳鏡夜：“多出來那幾個是為了維護你的自尊心而幫你敲暈的！”
鳳皓琛：“都是些不要臉的老男人，三十好幾了欠錢不還。我要去告訴老大，讓老大醒來嚇死你們！”
鳳皓琛小朋友噌的一下站起來，朝病床那邊走過去，一邊走還一邊念叨，“老大，你快活過來，你不在家這幾個不要臉的老男人隻手遮天。你再睡下去鳳家就要完了，老……啊！老大……”
鳳皓琛的嚎叫引來了桌子旁的另外三個男人，當他們趕到窗邊看到的就是鳳非軒醒了，緊緊握著鳳皓琛的手腕，凶狠地瞪著他，然後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爺老婆為什麽沒在也床上！”
這是鳳非軒最不願見到的情景，如果不是怕自己妨礙到搶救，他是說什麽都不會放開薑月華的。可是這幾個白眼狼，他拚死撐到最後一刻得來的結果就是恨不得被他們再氣死過去。
這個時候的鳳非軒蒼猙獰而凶惡，像垂死掙紮的餓狼，帶著凶狠的目光和手勁。鳳鏡夜被大家一致推到床邊，戰戰兢兢地看著鳳非軒。
其實鳳非軒覺得他之所以能夠醒來就是拖著最後一口氣要問問薑月華是不是還活著，現在好不容易醒來了，沒見到他老婆，反而看見四個二貨在他床邊搓麻將。其中一個沒斷奶的還來跟他哭訴。鳳非軒覺得他對這個家族，這個群男人從未有過的煩躁和力不從心。
顯然四個人都被鳳非軒陰沉而煩躁的表情嚇到了，這個從未為傷痛皺一皺眉，為家族殫精竭慮的男人，此刻他們在他臉上看到了……厭惡。
“老大你別著急，主母在隔壁，喏！”鳳鏡夜指了指對麵牆上的門，“這個門隨時可以打開，隻要你和主母的情況好些就可移到一塊的。隻是現在你們狀況不同，所需要的醫療器械也不同，兩張床拚一塊不方便醫療。”鳳鏡夜知道不該開玩笑了，立刻變得嚴肅起來，而鳳皓琛被捏得快要碎掉手腕也不敢多吭一聲。
“非軒你別動氣，你傷在心髒附近，如果動氣會造成心髒負荷加大。”鳳鏡夜繼續說，他了解鳳非軒的傷不比薑月華輕。
“月兒怎麽樣？”鳳非軒總算冷靜下來，他放開鳳皓琛，也無視掉一自由就躲在後麵跳騰的鳳皓琛。
“主母已經沒有生命危險，隻是比你更需要時間休養，還沒醒過來。”鳳鏡夜回答。
“我是問你她怎麽樣？傷到哪裏？有什麽損害？有什麽後遺症？怎麽傷的？”顯然鳳鏡夜的回答避重就輕，這讓鳳非軒更加煩躁。
鳳鏡夜躊躇了一會，他不確定鳳非軒目前的情況適不適合接受刺激。
“是槍傷，穿透腹部。子宮受損。孩子沒了，以後也很難再孕。”鳳子涵上前代替鳳鏡夜說了。鳳家總是有一個不成文的傳統，就是年齡大的總是會承擔起更多的責任。這就是為什麽鳳非軒費盡心機地保護鳳翌晨，鳳博睿會在鳳非軒不在的時候自動站出來主持家務，鳳皓琛至今像個小孩子一樣長不大。
鳳子涵排行第三，在鳳非軒散發著這麽危險的氣息的時候，他讓所有人都出去，唯獨自己留下來麵對他。
“孩子？”鳳非軒血紅的眼裏散發著絲絲殺氣，蔓延而來。
“恩，主母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鳳子涵依然溫和地道出最殘忍的事實，這個消息徹底擊垮了鳳非軒。他狠狠地靠向床頭，身體沒有一絲力氣，向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封鎖個消息。”最後，鳳非軒說了這句話，他的意思鳳子涵懂，他是不想讓薑月華知道。
門外男人們再次聚在一起，眼裏都有著擔憂。
“翌晨還沒回來嗎？”鳳子涵問出口，現在所有鳳家的男人就隻差綠色櫻花的鳳翌晨。他代替鳳家去查這次的事件，並全權處理。
“這次，恐怕綠色櫻花要被滅族了。”鳳皓琛提起了大家都不希望的結果，可是按照族規，綠色櫻花這支鳳族擁有了著聰慧與睿智的族人，多年來在鳳族中在族人中或者高傲、或者疏離、或者滿腹陰謀，卻從未與其他分支站在同樣的位置過。這麽多年大家提防著、算計著、拉攏著，都走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而綠色櫻花這塊鳳族的心病，終於要在今天被徹底拔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