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舍不得
書房裏，薑月華正窩在窗前看書，視線正好能看到剛才決鬥的兩父子，所以她當然看到了鳳子詹爬到鳳非軒肚子上，也看到鳳非軒突然很激動地離開，最後還看到寶貝兒子拍拍屁股上的土，也屁顛屁顛地跟在父親身後跑上來。
“誰是老田！”鳳非軒氣勢洶洶地殺過來，搶過她手裏的書，扔在地上還剁了兩腳。
“什麽老田？”她卻是一臉茫然。
“那臭小子說他親生爸爸叫老田！你背著我都做了什麽！是那個四眼田雞連我鳳非軒的女人都幹碰！”鳳非軒很激動，根本不需要薑月華的回應，直接抄起電話給雷霆撥了過去。
“雷霆你給我查清楚，上流社會哪個臭男人是姓田的！爺親自去辦了他！”那邊的雷霆一頭霧水，但是老板就一句話就掛了，他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說，他到底是誰！讓爺省的去查了！”
“不是田……”薑月華打了一個哈欠，然後慢吞吞地說，“是天。”
“什麽！還不止一個！添？有人姓添？這麽特別的姓我沒理由不知道的啊。”
“我曾經說過，寶寶是老天賜給我的禮物，是老天，不是老田。”說完，薑月華轉身出門，拎起門口偷聽的某隻小豬走了。獨留鳳非軒一個人在原地淩亂。
他這是怎麽了？從來沒有這麽激動過，心裏有種莫名的恐慌蔓延開來，一向高智商的他，居然會犯這種無厘頭的錯誤。為什麽他會這麽驚慌，是剛才的失措，不對，是剛才薑月華的平靜。那眼裏澄澈見底，不再像四年前那樣雖然有驕傲、有淩厲、卻也有喜悅有哀傷。如今的她，像是浴火重生後，洗淨鉛華，隻剩下平靜無波的心情。還是，他鳳非軒再也無法讓她動容了？
被薑月華拎到房間的鳳子詹看著媽媽一臉平靜地幫他洗澡換衣服，但是他不敢說話，因為每次媽媽這個表情，表示她有些不高興了。
“媽媽，對不起。”鳳子詹諾諾地開口，生怕叨擾了正在思考的媽媽。
“恩？”聽見兒子的聲音，薑月華愣了一下，“子詹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我不知道，我覺得媽媽不開心。”小手撫上媽媽的臉，那麽溫潤，那麽親切。
“媽媽沒有不開心。”她咬住兒子的小手，親了親，“小詹啊，想不想回日本？你不想你在日本的朋友嗎？”
“想，我跟元昊、小米還有光熹都說好了，我隻是回來參加大姨的婚禮，還會給他們帶禮物呢！”小家夥的性情溫和，品行良好，再加上聰明伶俐，所以總是能交到很多好朋友。
“那我們過兩天就回去好不好？”回來已經快半個月了，其實這次回來她除了參加薑月寧的婚禮，更重要的是來辦另一件事。現在已經拖了這麽久，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可是……”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小家夥猶豫了，“我們可以帶爸爸叔叔一起去嗎？”鳳子詹不願意叫鳳非軒爸爸，但是又不知道叫他什麽，所以這幾天一直叫爸爸叔叔了。
“為什麽？”薑月華有些慌了，孩子眼裏流露的明明是不舍。
“因為……”鳳子詹皺著眉，似乎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表達心裏的那個悵然，“我舍不得爸爸叔叔。我喜歡他……”小孩子總是這樣直接，他不知道爸爸和媽媽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他隻知道這幾天爸爸雖然總是和他打架，但是他好開心，每天都能夢見他。而且有爸爸在的感覺，好幸福，好完整。
薑月華震驚了，半個月的相處，鳳非軒在兒子心裏已經比他幾年的朋友都重要了。她知道這是血濃於水的呼喚，是兒子和他割舍不掉的牽絆，兒子比她誠實得多。
“媽媽！媽媽你別哭，我不喜歡他了，我討厭他！”看見媽媽掉下眼淚，鳳子詹急了，他不斷地幫媽媽擦眼淚，但是手上本來就有水，撫在臉上，最後分本分不清哪些是淚，哪些是水。
“小詹……是媽媽不好。”不知不覺，她已經剝奪了寶貝這麽多。他要一個父親，要一個依靠，要一個成長的動力，一個完整的家。可是，她該怎麽給他？
“媽媽不哭了，我不要爸爸叔叔了……”子詹很內疚，眼裏也蓄滿了淚。
“碰！”就在母子兩抱在一起痛哭的時候，浴室的門被鳳非軒打開了。其實剛才他就在門口，聽見母子兩的糾結，心裏一陣絞痛。薑月華沒有錯，兒子也沒有錯，錯的是他這個躲在一邊的爸爸。
“水都涼了，再泡下去是都要生病嗎！”他沉著臉，扯過旁邊的毛巾，把兒子包住然後扛到肩上。另一隻手攬住薑月華，把她強行帶出去。
“啊！你放開我！壞蛋爸爸叔叔！”被爸爸扛上肩的鳳子詹一下子忘記了剛才的不開心，又要開始鬧了。
“你給我安靜點！”鳳非軒轉過頭在兒子露出來的小屁股上輕咬了一口，以示威脅。
“我的屁股！媽媽，爸爸咬我屁股！”鳳子詹一著急，竟然直接叫了句爸爸，讓夫妻兩愣是沒回過神來，最後，還是李管家過來解圍了。
“姑爺，小姐，小少爺還是交給我吧。”
鳳非軒很滿意他及時出現，也不客氣，直接把兒子一拋，丟進李老爹懷裏。
“乖乖睡午覺去！”一直嬉皮笑林的爸爸，今天突然好嚴肅，鳳子詹竟然沒敢再頂嘴，窩在李管家懷裏裝深沉。
鳳非軒拉起薑月華轉身又回到房間。他們，逃了彼此將近五年，他不打算再耗下去了。
“我聽律師說你回來之前有找他草擬離婚協議？”鳳非軒先開了口，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厘米，他眼裏的笑意掩去，剩下她熟悉的森冷。
“我們之間，不能這樣耗下去。”薑月華早已收起了之前的柔弱，眼裏恢複了清明。
“我讓你離開了這五年，你最終是來告訴我你要和我離婚？”他幽幽開口，語氣裏透著殺氣。
“嗬……五年了，為什麽你還不放過我？”這五年，雖然他給了她寧靜的生活，但是她每一天都活得好累，這樣的生活不想再繼續了。
“月兒，你錯了。”他喚她月兒，向過去一樣，叫她月兒，這幫個月來他總是叫她老婆孩子他媽、鳳太太，卻不曾再叫她月兒，現在，聽著這熟悉的呼喚，她為什麽那麽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