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百三十二章 幕後的人
這天，當薑月華按照正常的程序去公司上班，卻在出門的時候接到了展勤的報告。她說薑老爺子知道了她代薑月寧出嫁的事暴露，已經在鳳國宵門前跪了一天兩夜了。
當薑月華趕到的時候，老爺子昔日偉岸的身影，此刻看上去顯得那樣蕭索蒼老。
“爺爺！”她撲上前去，看著老人家滿臉無力，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滋味。
“這件事錯的是我，這點懲罰算不得什麽。”他轉頭，看見同樣憔悴的薑月華，心裏萬般不舍，“讓月兒受苦了。”
“爺爺，我沒事，你回去吧，這件事我會處理。”她不忍心讓老人家這樣下去，一天兩夜，就算再強壯的人，也到了極限。
“這是爺爺的錯，身為鳳族的家臣，居然欺上瞞下，是我的錯……鳳老爺子一天不原諒我，我就長跪不起。”老爺子漸漸放開她，轉身朝著門口跪著，一動不動。他低垂著頭，眼裏像是藏滿了悔恨。
薑月華沒有再出聲勸他，隻是跟在他身後，同樣跪著。她明白，自家爺爺之所以在這裏跪了這麽久，是因為裏麵的鳳國宵始終沒有露過麵。
鳳國宵作為赤色櫻花的長輩，在家事上有著絕對的威嚴，他的態度不僅代表著赤色櫻花對於這件事的決定，更加左右了她們薑家經後在鳳族的位置。
一天又要過去，而天空陰沉沉的，看樣子很快就會下雪。屋子的大門依然緊閉沒任何動靜。身前的寬厚肩膀僵硬地似乎要化作一座豐碑，她突然想起小時候，由於身體不好，這個爺爺卻從未放棄過自己。
在孫女麵前，薑定雄是最真實的時候。小時候為了逗身體孱弱的薑月華笑一笑，會不顧形象地跪在地上學狗吠，學羊叫。童年的日子雖然孤單，卻從未害怕過，因為從心底知道有一個高大、強悍的男人，會為她們姐妹撐起一片天吧。那時候的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長大，會嫁人，會接過那寬厚肩膀上的擔子，會和他爭執……
“爺爺……”身後的薑月華輕喚出聲，帶著濃濃的鼻音，“月兒想永遠在你身邊，如果月兒不長大該多好……”
前麵硬朗的身軀在聽到她的話的時候突然一陣，接著是他渾濁的歎息，“月兒，爺爺永遠都在你身邊。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害怕，因為爺爺在。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老人偏過頭來，看著她，紅著的雙眼也不知道是因為風雪的緣故還是因為眼角的那滴晶瑩。
薑月華挪動麻木的雙腿上前，將凍紅的小手伸進老爺子寬大的掌心裏，雖然那雙手和她一樣冰涼，但是她卻感覺到了他是那麽盡力地想要握住她，想要保護她。
“爺爺……”她撲進薑定雄懷裏，再也忍不住地哭出聲音。幾日來積累的心間的疼痛都在這一刻噴薄而出，沉甸甸地壓在身上，像是逃不掉的命運。
“好孩子，爺爺知道你受了好多委屈，知道苦了你，爺爺都知道！”輕拍著她的後背，他怎麽會不知道，這個從小就不愛說話的孫女，在她還那麽小的時候就承受了別人無法承受的病痛。一個從小就被迫成長的孩子，其實是最脆弱的。所以他從小就期望著看到她笑，為了博得這個寶貝孫女的一個微笑，他似乎可以用整個世界來換。
“是爺爺對不起你，是爺爺沒有保護好你！”這個他從小就放在掌心裏嗬護的丫頭，曾經那麽疼惜，那麽珍視，如今卻殘忍地將她推進這不堪的人生。薑定雄從未像現在這般掙紮過。
“是爺爺……對不起你……”風雪終於大麵積擴散開來，鋪灑在他們臉上，頭上，肩上。而就在這一刻，薑定雄終於撐不住，搖搖欲墜後倒在了薑月華的懷裏。
“爺爺！”她緊緊抱住他，淚眼婆娑，從小到大從未像此刻一樣無助過，她不知道失去了他的人生該如何麵對。
“小姐，送老爺子去醫院吧！”一直站著後麵的展勤邁上前來，她從未講過薑月華如此慌亂無措過。
“可是……”她看看那緊閉的大門，她依然記得早晨老爺子的承諾，若得不到鳳族的原諒，就長跪不起。
“小姐？”一向果斷的薑月華，此刻居然出現了遲疑，“你先送爺爺去醫院吧。”最終她決定獨自留下來，繼續這沒有希望的祈求。
“可是……”風雪越來越大，顯然這幾天幾乎沒有吃飯的薑月華也已經快要撐不住，在這樣下去，薑家該怎麽辦？
“嘩啦！”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木門打開，從裏麵走出幾個黑衣人。
“進來。”是鳳國宵的聲音，比這屋外的風雪更加讓人心驚。
……
進了屋才知道，鳳國宵的意思是讓薑月華一個人進去，而薑定雄則被那些黑衣人直接送走。她沒有過多的掙紮，她知道，隻要鳳老爺子肯見她，就是好的。
其實她也知道鳳老爺子對她的態度不會好到哪裏去，之前關於藍采潔的事，已經讓他心力交瘁。而她作為一個讓老爺子信任的人，卻沒有立刻表明立場，還承認了藍采潔這個“母親”。所以老爺子的冷漠也有這部分原因吧！
“你們薑家做出這種事情，打算如何向鳳族交代？”老爺子靠在躺椅上，而她依然跪著，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寒冷並沒有因為她進了屋裏而遠離她。
“對不起，爺爺。”薑月華已經倍感疲憊，她深深地對著鳳國宵鞠了一躬，“這次是薑家不對，我願意放棄鳳族主母的位置，並且代表薑家公開向鳳族賠罪。”這是她想到的唯一的辦法，她沒有想過繼續留下，也知道鳳非軒之所以沒有立刻處理，也算是給了她一個獨自離開的機會。
“哼！闖了禍就打算一走了之？你以為鳳家是什麽地方。賠罪？你糟蹋的是我鳳族的尊嚴，你如何賠！”老爺子言辭狠厲，她確實犯了不可彌補的錯誤。
“這件事是我的錯，隻要能讓鳳族原諒，我願意做一切事來彌補……”任何代價她都願意付出，隻要鳳族能夠原諒，隻要他能夠原諒……
“彌補？你以為做錯了事都一定有機會彌補？這件事再過不了多久整個鳳族都會知道，到時候恐怕連赤色櫻花都會沒有機會彌補了……”老爺子的聲音裏帶著歎息，“月兒，你知道這件事是誰抖出來的嗎？”老爺子直直地看著她。
她抬起頭，顯然不知情的樣子。這幾天她隻想著該如何彌補，完全忽略了這件事本身。
“這件事是高橋純子告訴非軒的！你以為她有什麽能耐可以知道你們薑家守了這麽久的秘密？”
她想起來了，那天走進書房，屋裏坐了一圈人，當初扛著還沒恢複的身體的高橋純子激動萬分。原來這件事是她告訴鳳非軒的……
薑月華久久無法回神。老爺子提示得不多，但是對於她來說已經夠了。把這個消息提供給鳳非軒的人是高橋純子，而這個秘密是薑定雄集合薑家所有的力量極力維護的，為什麽鳳非軒不曾懷疑過，妃族不曾利用過，鳳國宵不曾發現過，而偏偏被高橋純子這個女人給挖出來？
“她背後有更強大的勢力，而這個勢力是衝著鳳家來的，至少是衝著非軒來的。”鳳國宵一掌拍在窗戶邊緣，“好了月兒，赤色櫻花要的，是一個能夠捍衛鳳族尊嚴和利益的主母，而不是薑月寧，更不是你願意做任何事情的彌補！”老爺子站起來，走到窗邊，那消瘦的背影透著一股王者的威嚴，“赤色櫻花為了今天謀劃了多年，我絕不允許因為你一個人而失去所有。如果你不能拿出讓我滿意的解決方案，最後我不排除會犧牲薑家的可能。”
“你是鳳族的主母，隻要這個身份一天沒有解除，你都不該忘記自己的使命和責任。”臨走之前，鳳國宵悠悠吐出這句話，讓薑月華頓然醒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