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非軒歸來
空空的房間依然隻有她一個人,但是當薑月華走進浴室的時候,一絲希望滲進她的心底。因為浴室留著潮濕的芳香,衣簍裏有一身換下來的黑色毛衫。
由於是農曆新年,所以鳳家的女人都必須盤發,著和服出席。她選了一件赤色,下擺繡了米白色牡丹的和服。簡約中透著華貴。
剛從浴室出來,隻穿了一件白色織錦單衣。然後走到梳妝台前要盤好發髻。她舍棄了繁雜的工序,隻是將頭發攏在腦後,用一枚珍珠發簪固定。然後就是繁雜的和服了。
其實她一個人不太能搞定,但是她又不想把忙碌中的七嫂叫過來,隻能逞強著將衣服披上,然後嚐試著綁腰帶。
可是好幾次,不是讓衣服弄折了,就是腰帶無法鋪平整。反複幾次後,薑月華有點莫名的煩躁了。
第十次,她將綁好的要帶又解下來的時候,她考慮著是換一件衣服,還是找人幫忙。
“原來月兒也有這麽笨的時候。”鬼魅般的嘲笑聲在身後響起。她沒有轉身,隻是透過穿衣鏡看著身後那個她預料中的男人。
今天的鳳非軒和她一樣,一襲赤色和服,黑色下擺。帶著風輕雲淡的笑容,一如相識時在那滿園薑花的夏日,好似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變過。
“笨月兒,剛才也考慮著是不是要廢掉鳳家這惱人的傳統吧?不如我們夫妻連心,一起向那些老頭子們上書廢掉這個傳統,就說這衣服太累贅,不符合我家月兒雷厲風行的作風,好不好?”鳳非軒走過來,輕盈地貼近她,然後伸出手來從身後環住她。接過她手裏已經揉擰得有些皺的要帶,然後細心溫柔地為她綁上。
“為什麽我又要因為你的喜好去做炮灰?”對於某人赤裸裸的找替死鬼的行徑,她表示不屑。
“嗬嗬。”明明隔著厚重的衣服,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鼻間的呼吸聲,和那輕柔的指間帶來的觸感。
“我家月兒穿什麽都好看。”整理好她,鳳非軒站在她身側,和她一起看著鏡子裏的彼此,同樣赤色的和服,袖擺下,他輕輕握住她的手,那略帶薄繭的掌心的觸感讓她覺得懷念,溫涼的手指是剛才夢中出現過的溫柔。
“你瘦了。”薑月華看著鏡子中的他,本來就白的臉此刻帶著濃濃的蒼色,輪廓更加清晰,那是消瘦的印記。
“嗬嗬,恩,這幾天看不見月兒,吃不好呢!”他戲謔如初,卻讓她忍不住貪戀著要去相信。
“那讓我親自下廚,給你補補?”收起淩亂的瞎想,恢複了他們往常的相處方式,挑釁、刻薄、戳脊梁骨,無處不在。
“那倒不用,讓我抱著你睡就好!”鳳非軒擴大了唇間的笑容,張開雙臂想要賴過來,卻隻抱了個空。
“下樓吧!”薑月華已經閃開,並且走到門口。趁著這個機會,她掙脫了他一直緊握著的手。冰冷的空氣瞬間包圍了她的指,卻也找回了迷失已久的清醒。
……………………
“砰!”
“是誰允許你這個女人踏進我鳳家的門的!你給我滾!”
剛出了房門,還沒走到客廳,就聽見了老爺子氣如洪鍾的咆哮,伴隨著瓷具落地的破碎聲。客廳裏,眾人攔著揮舞著拐杖的鳳國宵,麵紅耳赤地對著沙發一角的一個女人大聲嘶吼。
而沙發一角的那個女人,氣定神閑,雖然衣著樸素,卻在眼底深處透著漠然的光芒。女人身後站著她再熟悉不過的高橋純子。相較於女人的淡定,高橋有些怯懦,忍不住顫抖。
“軒!”看到走出來的薑月華和鳳非軒,像是見到了救命仙丹般,急切地跑過來,攀住鳳非軒的胳膊,然後依進他的懷裏。
薑月華,一如她們最初相識那樣,被忽視在一旁。其實對於高橋純子的態度她是不在乎的,她在乎的是,為什麽她又回來了?
頓時,薑月華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無力,從腳心灌入,讓她疲憊地邁不開腳步。
“爺爺!”鳳非軒及時叫住了暴怒中的鳳國宵,然後走過去,擋在那個中年女人與鳳國宵之間,眉宇間沒有絲毫動容,隻是淡然地看著鳳國宵。
“誰讓你把她帶回來的!你忘記你答應過我的事了?作為鳳家的男人怎麽可以沒有信譽!”老爺子一棍,直接打在鳳非軒身上,伴隨著高橋純子的一聲驚愕。
而他動都沒有動,穩如泰山般地站在那個女人身前,直視著老爺子。
“母親病了,不顧她的安危而獨自快活也不是鳳家男人的作為。”不卑不亢,但是薑月華聽出來,這已是驕傲的鳳非軒能放到最低的姿態了。
“不行!就算這個女人死了也不能踏進我鳳家的門!”鳳國宵揚起拐杖,又要朝鳳非軒揮去,卻被高橋純子擋在了前麵。
她像個小女人一樣,手無縛雞之力,卻倔強地抱住鳳非軒,顫抖著擋住那即將到來的傷痛。
薑月華不得不承認,鳳非軒身邊的女人不盡然都是那些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還是有那麽一兩個把一腔純情都給了他的。
本來,作為一族的主母,薑月華應該隨時跟在自己老公身邊,與他共進退。但是好巧不巧的,看著眼前生死相依的兩人,那天在泳池的事情在她腦海一閃而過。
於是,在家裏氣氛劍拔弩張的時候,作為一族之母,薑月華選擇了一個及其優雅的姿勢,在鳳非軒側麵的一張單人沙發上翩然坐下。她帶著嚴肅的表情,但是隻有低垂著眼簾,實際上瞟見她的鳳非軒發現了,那蔓延在她眉間的,幸災樂禍的心情。
“臭小子,你翅膀硬了是吧!要反了是吧!你不要忘了是誰扶著走到今天的!”老爺子在關鍵時候還是被卿姐擋下來,那棍子最終沒有砸在高橋身上。
“就算沒有你,我兒子也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鳳非軒身後的女人,輕啟朱唇,淡淡地拋出這句話,瞬間凍結了整個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