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最後一次

  當薑月華醒過來，鼻尖聞到的是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以及沉重而乏力的身體。不過還好，她知道自己隻是虛弱，並沒有更多的麻煩。 顫動的睫毛，嚐試了幾次，終於慢慢睜開那雙明亮的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明亮寬敞的房間，充滿了陽光的影子。但是，這裏不是她的房間，一片白色，簡約樸素的設計——她在醫院。 “你醒了？”由於她是趴著的，所以頭部不方便轉動，不過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由得讓她渾身一顫。 “唔……”不等她反應，事實上她也不能做什麽反應。一個黑影已經迅速靠近她，手指伸進她的發間，將她的頭牢牢地固定住，然後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薄唇覆蓋下來。 狂躁而狠決。妃蒼空一隻手按住她的頭，一隻手握住她放在床邊的手，然後緊緊的吻住她，恨不得將她融入身體一樣。直到他們唇齒間有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才稍微放開。 用額頭抵住她，濃重的呼吸裏透露了他的絕望。 “月兒，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了！”他顫抖著說，言語裏全是壓抑著的痛苦。他的手慢慢移到她的肩膀，用力一握。 “啊！”盡管離她的傷口還有段距離，盡管她已經努力克製，但是還是忍不住低呼出聲，那錐心的痛，直達她的腦門，縮緊了全身每一個細胞。 “疼嗎？”他輕輕的問，“現在我的心比你還要疼。”他漸漸放開了力道，再怎麽恨，他最終不舍得傷害她啊。 “最後一次，我再也不會來找你了。我們，從今天開始就是敵人了。”她感覺到他臉上劃過一縷溫熱，不知道是她的淚還是他的。 我們是敵人了，這個事實她早就知道，但是從他嘴裏說出來還是讓她心如刀絞。薑月華沒有說，其實她心裏比他更痛，但是她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新婚快樂，未來鳳族主母。”蒼空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最後一次看她，然後轉身離開。 薑月華愣愣地看著門口他消失的地方，心裏像被一把鈍刀狠狠地捅著，明天就是她的新婚。而她卻在今天心如死灰。 為什麽，為什麽我竭盡全力想要還給你的自由，你卻最終拋棄；為什麽你要走進這場遊戲，站在我的對立麵；為什麽我們回不到以前，要以這種方式割斷那個曾經美好的夢…… 小時候病魔纏身，沒有自由她沒有哭；薑月寧拋棄了她們的血脈相連，獨自沉淪她沒有哭；那年她一個人離開他們的假期，然後獨自承擔薑家的使命她沒有哭；被決定代替薑月寧成為政治聯姻的工具，從此失去自由她沒有哭；甚至昨天她麵臨死去的危險，她都沒有哭…… 但是今天薑月華哭了，捧著胸口那顆血流不止的心，她無處躲藏，這麽多年的壓抑，這麽多年的辛苦在這一刻崩潰。她多想拉住他，告訴他她願意跟他走，無論天涯海角。隻是命運已經不給她這個機會了，一如她當年放棄時所知道的那樣，他們之間橫亙了太多，是生與死都無法跨越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