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節 她該死
孫建新回過頭來,厲聲說:“不許你再胡來,聽到沒有,再敢胡來,我打斷你的腿。”
冬冬突然冷冷的一笑:“你沒有資格管我。”說完,他徑直上了樓,進了自己的臥室。
孫建新看著他那小小的身影,突然覺得這個孩子太可怕了,這麽小的年紀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孫建新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甩了甩頭,急步走出家門,走了幾步又轉了回來,將大門反鎖了,這才上了車,向醫院駛去。他現在沒有更多的時間理會冬冬,宛如還在醫院沒有脫離危險期,他不能讓宛如死,不管是為了馨馨還是為了冬冬,宛如都不能死。
宛如無聲的躺在重症室裏,除了呼吸機發出呼呼的聲音,屋裏一片寂靜。馨馨始終站在重症室外的大玻璃窗前不肯離去,莉莉和程浩站在她的身後,也是一臉的擔憂。
孫建新快步走來,馨馨聽見腳步聲回過頭來,見是孫建新,忙上前抓住他:“爸爸,媽媽怎麽還不醒,什麽時候才能醒啊?”
孫建新擁住馨馨:“別急,我們隻有等,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希望她能挺過這一關。”
時間一點一點的向前移動,重症室內還是一片寂靜,重症室外也是沉靜一片,沒有人說話,隻有一雙雙急切的眼睛焦急的注視著躺在裏麵的宛如。
孫建新進到重症室裏,站在宛如的病床前,他已經站了兩個多小時了,就象是一座風幹的雕像一動不動。他默默的看著宛如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心中充滿了無言的痛。這個曾經是他妻子的女人,如今就躺在他的麵前,如同她無數次躺在他麵前一樣,每一次的暴虐後,宛如都是這麽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臉上帶著痛苦的蒼白,他的心再一次震顫起來,他是愛她的,這些年,他無數想起她,無數次在夢裏擁著她,可是他知道,他傷害她太深了,他再也不可能再擁有她了。他歎息著,為什麽當初沒有珍惜她,為什麽沒有好好愛她,是他變態的愛害了她,害得她最終拿起了報複的武器。孫建新痛悔著,如果沒有他的殘酷,宛如怎麽會那麽殘忍的逼走李妍,怎麽會有今天?冬冬,唉,那麽小的孩子竟然有了這麽深的仇恨,這一切該怨誰?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
孫建新的眼睛泛了紅,一行悔恨的淚流了下來:“宛如,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他忍不住喃喃的說。
直到有醫生走進來,孫建新才移動著早已麻木的雙腿走出來。宛如還是沒有醒,孫建新吩咐,再做一次徹底的檢查。
醫院裏又忙碌起來,各種儀器發出嘟嘟的聲音,大家的心情都是焦慮而緊張的。
上午九時,安誌軒衝進了醫院,他接到馨馨的電話時,整個人都嚇傻了,他扔下手中所有的工作,匆忙上了飛機,一路上,他不停的在心中對宛如說:“宛如,你說過要和我相守一生的,你不可以這樣,你不可以這樣走掉。”
孫建新走出監護室,馨馨忙問:“怎麽樣?”
“一切正常,就等她醒過來了。”孫建新疲憊的說。
馨馨一轉頭,正看見衝進來的安誌軒,忙迎上前去,抹著淚說:“爸爸,媽媽她……”
“怎麽樣了,你媽怎麽樣了?脫離危險了嗎?”安誌軒急切的問。
“還沒有醒,不過已經脫離危險了。”孫建新看著這個一臉焦慮的男人,知道這就是安誌軒,他在旁邊說。
安誌軒抬頭看見站在麵前的孫建新,詢問的目光掃向馨馨。
馨馨說:“這是我爸爸。”安誌軒點了點頭,“我相信你會全力救她的。”他對孫建新說。
孫建新用他那雙熬得通紅的雙眸打量著安誌軒,帶著一抹沉痛說:“我不想馨馨沒有媽媽。”安誌理解的點點頭。兩個男人各懷心事的將目光投向監護室裏的宛如。
在大家焦急的等待中,宛如終於醒了,當她睜開腫脹的雙眼時,看見一臉淚水的馨馨正抓著她的手。
“媽媽醒了。”馨馨一聲驚呼,屋裏的人立即圍了過來。
宛如的目光緩緩掃過他們的臉,艱難的動了動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孫建新忙開始為她檢查,然後高興的說:“沒事了,宛如,你不用擔心,很快你就會好起來的。”
安誌軒伏下身子,在宛如耳邊說:“老婆,我愛你,如果你先走,我一定會追隨你而去的,這回我不會再讓我自己孤獨的留在這個世界上。”
宛如微微眨了眨眼睛,心中卻湧起一股暖流。孫建新看著眼前的一切,落寞的轉身走了出去,這裏已經不需要他了,宛如已經不屬於他了,她的心已經屬於那個男人了,他徹底失去了她。
當他回到辦公室,助理告訴他:“冬冬來過電話,問你什麽時候回去。”他這才想起冬冬被他鎖在屋子裏了,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冬冬一整天沒吃飯呢,他急忙衝出去。
這麽多事情一件件壓下來,孫建新覺得自己要崩潰了,冬冬的事要怎麽跟宛如他們說呢?他們會不會追究冬冬的責任呢?他煩躁的按了下喇叭,將車子駛出醫院大門。
當孫建新打開家門時,冬冬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見他回來,冬冬一臉的漠然。
“是不是餓了,爸爸馬上給你做飯。”孫建新快步走進廚房。
冬冬看著他的背影,徐徐的問:“她活了嗎?”
孫建新沒有回答,隻是低著頭忙碌著。
冬冬站起來,走到廚房門口,倚在門上,又問:“她活了嗎?”
“是,活了。”孫建新說。
冬冬立即咆哮起來:“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救她?為什麽?”
“因為隻有她活著,你才會沒事。”孫建新回過身來,瞪著冬冬:“你怎麽這麽混,那是一條人命呀,殺人償命,你懂不懂?”
“是她該死,是她害死了媽媽。”冬冬毫不退縮的叫著。
孫建新放下手裏的鍋,走到冬冬身前,將兒子那倔強的身體抱住:“冬冬,那不是她的錯,都是爸爸的錯,你還小,你懂,不要再胡來了,知道嗎?”
“我不管是你們誰的錯,害死了媽媽她就該死。”冬冬的眼裏又湧起了殺機。
“冬冬,你怎麽變成這樣了?你才多大呀?你這樣子不是毀了你自己嗎?”孫建新痛心的說。
冬冬冷冷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是她欠媽媽的,她必須還,必須還。”
孫建新無力的看著冬冬,不知道該怎麽去和他講,一種不詳之感油然而生,他緊張的對冬冬說:“冬冬,媽媽的死隻是一個意外,你不能這樣,如果你媽知道你這樣,她也會傷心的。”
“媽媽讓我給她報仇。”冬冬小小的心靈裏都是仇恨的火焰,孫建新的話對他來說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
孫建新生氣的打了冬冬的背一下,厲聲說:“我告訴你,殺人是犯法的,是要被抓起來坐牢的,你聽見沒有?不許你再有這種念頭了。”
冬冬鄙視的一笑:“隻要她死,我無所謂。”說完,他轉身上了樓,將自己關在自己的房間裏。
孫建新頹廢的坐在椅子上,對於冬冬他真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想著冬冬那狠戾的眼神,他不寒而栗。
孫建新將做好的飯菜擺在桌子上,上樓敲了敲冬冬的房門:“出來吃飯了。”可是屋裏沒有一點聲音。孫建新疑惑的推開房門,發現屋裏並沒有人,他的心猛的提了上來,他大聲喊著:“冬冬,冬冬,你在哪?”可是沒有人應他。他一驚,忙衝出家門。
孫建新急急衝進醫院,跑進宛如的病房,馨馨和安誌軒奇怪的看著他。
“爸,你怎麽了?看你跑得一頭汗。”馨馨心疼的說。
孫建新匆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宛如,急切的問:“馨馨, 冬冬來過了嗎?”
“沒有呀?怎麽了?”
“冬冬不見了。”孫建新說。
宛如虛弱的問:“怎麽會不見了?你說他了?”
孫建新走到宛如麵前,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宛如,我知道以前都是我對不起你,你打我罵我都行,可是,我想請你原諒冬冬,他還是個孩子。”
宛如不解的問:“出了什麽事?你為什麽這麽說?”
“撞你的人是冬冬。”孫建新艱難的說。
“什麽?”屋裏的人大吃一驚,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會開車撞人。
“冬冬,他,怎麽會?”馨馨不相信的問:“他才十二歲呀?他怎麽會這樣做?為什麽呀?”
“冬冬始終認為是宛如害死了他媽,這孩子現在不知道哪去了,我怕他還會來找你。”孫建新的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
宛如無聲的閉上雙眼。許久,她才睜開眼睛說:“都是我害了這孩子,是我害了李妍。”
“不,宛如,你別這麽說,我現在就去找冬冬,我不會讓他再做傻事,隻是,我也求你,原諒他吧,看在他還那麽小的份上,你別、別和他計較。”孫建新哀求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