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節 莉莉的往事
尤莉莉一口氣跑到程浩的住處，圓圓的小臉因為興奮而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她站在程浩對麵，帶著少女淡淡的羞澀，不安且激動的說：“你可回來了，怎麽走也不說一聲？是不是家裏有什麽急事呀？”
程浩看著尤莉莉那清純的笑臉，想著宛如對他說的話，便故作鎮靜的說：“嗯，家裏臨時有點急事，我走的匆忙，就沒跟你們打招呼。”
莉莉一臉的釋然，笑著說：“我就說嘛，肯定是有什麽急事才不告而別的。”程浩突然有些不敢看莉莉那雙純淨的眼睛，他低下頭，擺弄著桌子上的書。
“接到錄取書了嗎？”莉莉又問。
“接到了。”程浩回答。
“那什麽時候走呀？”莉莉又問。
“我把這的東西收拾了就走，能搬的都搬回家，不能搬的都處理掉，然後從家裏走，走之前可能不過來了。”雖然程浩的語調平穩，但他的手不停的收拾著桌子上七七八八，眼睛始終沒有再看莉莉。
尤莉莉突然有種不詳的感覺，她慢慢走到程浩身後，低著頭，不安的絞動著手指，弱弱的問：“你就那麽不想回來嗎？”
程浩這才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尤莉莉，有些艱難的說：“莉莉，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家裏為了供我上大學欠了許多外債，我必須得對得起他們的辛苦，我不想在上學期間談感情問題，因為我必須要保證我的學習成績，以使我在畢業後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程浩的話使尤莉莉的心猛的沉到了底，她低著頭，一種被挫敗的感覺從心裏升起，她竭力隱忍著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緊咬著下唇。半晌，她才抬起頭，臉上已經掛著一抹違心的微笑：“我懂，沒關係，程浩，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我並沒有要求你必須喜歡我，其實你是自由的，這點你要相信，嗬嗬，你不用把我對你的好當成負擔，真的，這近一年的時間，我真的很開心，不管怎麽說，我們還是朋友，對不對，等你學成回來，如果你沒有遇到你中意的女孩子，那再考慮接受我也不遲。”
程浩突然覺得尤莉莉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如果不是他的心裏已經被林宛如填滿了，他真想接受尤莉莉的愛，因為，他覺得，尤莉莉真的沒有給他任何負擔，這個女孩豪爽率直，毫不做作，如果沒有宛如，她會是個合適的女朋友。
程浩突然有些感激尤莉莉，如果不是她，他也不可能遇到宛如，於是，他很自然的拍了拍尤莉莉的肩膀：“小丫頭，你還小，開學才高二，你會遇到更合適的男孩子的。”
尤莉莉笑著說：“借你吉言，我會努力尋找的，爭取在你畢業回來時，帶到你麵前。”
“好，一言為定。”程浩覺得壓在心中的大石頭突然消失了，他輕鬆的笑著說。
尤莉莉也笑了，她真誠的對程浩說：“出門在外，如果有缺錢的地方就告訴我，我們還是朋友嘛，我別的沒有，就是錢多。”
程浩笑著說：“知道了，我消費，你買單嘛。”
兩人相視笑了起來。
尤莉莉並沒有因為程浩拒絕了她就躲了起來，反而這兩天經常往程浩那跑，幫著程浩把寢室的書呀本呀什麽的處理掉，然後親自開車把程浩送回了鄉下的家。臨分手時，程浩攬著她的肩膀說：“尤莉莉，你比哥們還象哥們，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常聯係吧。”
尤莉莉也爽快的回應著：“你這個哥們我也交定了，交到我這樣的哥們，你就偷著樂吧，哈哈。”
尤莉莉回來後，立即跑到宛如家，兩個人進了宛如的臥室，尤莉莉一把抱住宛如，隱忍了多日的淚水頓時象是開了閘似的渲瀉而出。
宛如嚇了一跳，忙問：“怎麽了？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莉莉嗚咽著說：“他走了，他跟我說，我們隻能當哥們。”
宛如怔怔的看著淚流滿麵的莉莉，心裏撲通撲通的直跳，她顫著聲音問：“他、他怎麽跟你說的？”
“他說，他上學時不考慮這些問題，要等他大學畢業後才考慮。”莉莉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
宛如暗暗鬆了口氣，嘴裏卻罵著：“這個混蛋，早幹嘛了？現在才說不考慮，不是坑人嘛。”
尤莉莉說：“我理解他，我等。”
宛如吃驚的說：“你傻呀，他這一走就是四五年哪，你就保證他不會喜歡上別人呀，何苦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呢？”
“宛如，你知道我的，我這人比較一根筋，認準了的，不撞 南牆我是不會回頭的。”尤莉莉堅定的說。
宛如無奈的歎著氣搖了搖頭。
尤莉莉的一聲長歎，將回憶中的宛如拉了回業，她抬起頭看著尤莉莉，莉莉也看著她，喃喃的說：“宛如，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爭，真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爭，從小到大，我沒有和你爭過什麽吧。”
宛如看著莉莉那雙帶著憂鬱的眼睛，就如同當初知道程浩喜歡的是宛如一樣。
五年後，程浩大學畢業，回到這座城市，在市建築院找到了工作。在本市上大學的尤莉莉馬上跑到程浩的出租屋裏，高興的對程浩說：“程浩，你現在大學也畢業了，工作也找到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你的個人問題了？”他沒想到，程浩大學五年竟然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女朋友，但同時在她心裏又盟生了新的希望。自打程浩比業回來，她就纏著程浩，陪他找房子，幫他付押金，還替他購置一些生活必須品。可是程浩卻始終沒有對她表示過有進一步發展的意思，被莉莉纏得實在沒法了，他就說：“莉莉，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大學裏那麽多好的男孩子，你就沒有看上的嗎？”
此時的尤莉莉已經不象高中時那麽羞澀，她直言不諱的說：“我就喜歡你，這些年也沒變，隻要你沒有結婚，我就不會放棄。”
程浩隻好說：“我現在剛剛大學畢業，還沒有找到工作，等以後再說吧。”
尤莉莉也不急也不惱，隻是圍在程浩身邊，既象女朋友，又象好哥們，對他是既體貼又關心。
如今程浩的工作終於落實了，莉莉既替他高興，自己也看到了希望，她不想再讓程浩逃避了，所以她直截了當的對程浩說：“現在你還有人才理由不肯接受我，為什麽不肯給我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呢？到底你是看不上我呢？還是心有所屬呢？”
程浩無奈的看著尤莉莉，他喜歡尤莉莉的爽直，可是又有些懼怕她的爽直。其實這幾年，程浩一直和宛如都有聯係，隻是宛如並沒有接受他，宛如始終認為他是莉莉的男朋友，她不可以搶莉莉的男朋友。但是程浩卻一如既往的對宛如噓寒問暖，關心倍致，遠在異地的宛如，經常接到程浩關心的電話，心裏也是暖暖的，雖然她不同意做程浩的女朋友，但是她並不排斥他對她的關心。
在那年寒假的時候，宛如從學校回到家，莉莉知道她回來了，打電話給她：“出來聚聚吧，大家都回來了，就差你了，你怎麽回來這麽晚？”
宛如應邀到了大家相聚的酒店，一眼看見了程浩，宛如很自然的說：“程浩，我聽莉莉說你到建築院上班了，不錯呀，這下莉莉可是放心了，她還總擔心你不肯回到這裏來呢。”
尤莉莉拍著宛如的肩膀說：“現在就等我畢業，我就要嫁給他。”
“不害羞，你能不能有點小女人的氣質呀。”宛如譏笑她。
程浩看著宛如，心裏說不出來的鬱悶，他搞不懂這個女孩是怎麽回事，平時通電話時，兩人聊得很投機，可是現在見了麵了，怎麽又生疏起來了。
宛如回來後，程浩約了她幾次，都被宛如拒絕了，而莉莉卻天天粘著程浩，終於有一天，程浩鬱悶的和兒時的朋友崔文喝了些酒，剛回到家，莉莉就來了，程浩煩躁的對莉莉說：“你不要總這樣了，我心裏很煩，你什麽都不知道，還總添什麽亂呀。”
莉莉問：“你為什麽煩？你想讓我知道什麽？”
“我根本就不愛你，我心裏早已經有人了，我不可能和你再有什麽發展了。”程浩醉醺醺的說。
“她是誰，能告訴我嗎？如果她比我好，那我就再不纏著你了。”莉莉傷心的說。
“是林宛如，是林宛如，你知道啦，現在你什麽都知道啦，你走吧，別總纏著我了，我心裏很煩。”程浩一頭栽到床上，不再理尤莉莉了。
尤莉莉猶如被雷擊過了似的，失魂落魄的從程浩家出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家。到家了以後，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任憑父母怎麽叫也不肯開門。
尤家父母不知道她出了什麽事，隻好給宛如打電話，問知不知道尤莉莉出了什麽事，為什麽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肯出來。
宛如在接到尤家父母的電話後急忙趕到尤家，她站在莉莉的房門前，不停的敲著門：“莉莉，你把門打開呀，你到底是怎麽了？有什麽事你說出來呀，我一定會幫你出氣的，莉莉，求求你，開門呀。”
也許是宛如的真誠打動了莉莉，也許是兩人的友誼比任何語言都來得實際，莉莉終於打開了房門，當時出現在宛如麵前的就是莉莉一雙紅腫的雙眼，還著憂鬱的眼神，她拉著宛如的手，說：“宛如，程浩他有喜歡的人了。”
宛如驚愕的瞪大雙眼，心裏忐忑起來。莉莉微微一笑，那笑容卻比黃蓮還要苦：“宛如，我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爭過什麽，這回我也不會跟你爭，如果你喜歡他，那你就答應他吧，我看得出來，他很痛苦。”
宛如抓住尤莉莉的手，急切的說：“莉莉，我雖然不討厭程浩，但是我絕對不沒想做他女朋友的意思，莉莉，你想信我，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莉莉擁住宛如，說：“宛如，沒有人能比得上我們的友誼，在我心裏，你比程浩重要的多，他我可以放棄，但是你我卻不想放棄，你明白嗎？”
宛如也擁緊莉莉，她感動的雙眼一片模糊，激動的說：“莉莉，我不會搶走他的，他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莉莉搖著頭說：“他是自由的，他有選擇的權利，隻要他快樂，我無所謂。”
從那以後，他們那個圈子裏，都知道莉莉喜歡程浩，而程浩喜歡宛如，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誰也不去說破，誰也不去追究，莉莉和宛如還有程浩，一直都處在一種既親密又各自保持距離的狀態中。
直到孫建新出現，搶先占了宛如男朋友的位置，程浩痛苦得喝醉了幾次，莉莉陪在他身邊對他說：“想要宛如就去爭取呀，你這麽自怨自艾的誰能理解呀？苦的不是你自己嗎？是男人就去找宛如表白，別總躲著自己喝悶酒。”
程浩痛苦的說：“這麽些年了，我苦苦的追她這麽些年，她一直都不肯接受我，我知道她其實是在乎你，她不想把我從你身邊搶走。”
“程浩，你一直都是自由的，沒有人束縛你的手腳，想要幸福就自己去急取，你這個樣子我真瞧不起你。”宛如不屑的說。
程浩說：“我能怎麽爭取呢？她都同意孫建新做作她的男，我還能怎麽做呢？”
尤莉莉看著程浩痛苦的樣子，心裏既難過又不忍，於是她總是找借口讓莉莉出來玩，大家在一起又是瘋又是鬧的，而孫建新很快就接受不了宛如的瘋狂了，他的態度終於引起 宛如的不滿，終於向孫建新提出了分手。
尤莉莉對程浩說：“我也隻能幫你這些了，現在就看你自己的了，去爭取你的幸福吧，我祝福你。”程浩感激的對莉莉說：“莉莉，你真的是個好女孩，可惜我沒有這個福氣，但我也會祝福你將來一定會幸福的。”
“宛如，我真的很看重我們的友誼，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爭，當初程浩選擇你，我一點沒有怨恨你們的意思。”尤莉莉的雙眼含著晶瑩的淚花，她幽怨的看著宛如說。
“我一直是祝福你們的，我希望你們能幸福快樂的在一起，我始終認為，在我心裏，你比程浩重要得多，我相信， 你也是這麽認為的。”宛如說。
宛如將目光投向窗外，她不敢再看尤莉莉那雙帶著憂愁的眼神，她覺得莉莉這樣還不如給她幾巴掌讓她容易接受。
“宛如，當初，程浩去了新區，其實他很痛苦，每天都掙紮在矛盾之中，雖然看起來好象是他被你媽媽說服了，可是你怎麽不想想，他也是有自尊的，你媽一口一個他配不上你，他的家庭也配不上你的家庭，你媽說話是如何犀利你是知道的，你讓他如何受得了？”莉莉含著淚為程浩辯解著，宛如的心也跟著莉莉一起痛得抽 搐。
莉莉接著說：“他去了新區，我也是找了幾天才找到的，可是他說什麽也不讓我告訴你，他說如果我告訴你，那他就從這裏消失。我知道你已經愛上了程浩，而程浩讓你媽說得自卑的抬不起頭，他始終認為他不可能給你幸福，我看到你失去程浩時的痛苦，我更看見程浩失去你時的那種失魂落魄。說實話，那時我很替程浩報不平，我勸程浩回去找你，不顧一切的帶你走，可是他不敢，他怕傷害你，他怕不能給你幸福，他怕拖累你，宛如，程浩真的是好愛好愛你。”
宛如背對著莉莉，眼睛始終看著窗外的某一點，可是那成雙成對的淚珠卻暴露了她內心的脆弱。
“你不知道，那陣子的程浩象個木頭人，每天隻知道拚命的工作，我每次去看他，都見他蓬頭垢麵，胡子也不刮，澡也不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四五十歲的人呢，那陣子，他真的憔悴的不行，我看著都心疼，這種日子直到我告訴他，你要結婚了，他才象是從惡夢中醒來似的一把抓住我，一個勁的問我，真的嗎？她真的要結婚了嗎？真的嗎？”
“那天晚上，程浩喝得大醉，醉得不省人事，在昏迷中，他還不停的喊著你的名字，看著他那痛苦的樣子，我的心都要碎了，於是我決定再幫他一次，第二天我把他帶到了你的婚禮現場。”
“可是，那天你的表現讓我很失望，我看出你有多痛苦，可是你卻看不到程浩的痛苦，你終於還是嫁給了孫建新，所以說，你的婚姻與程浩沒有關係，機會我已經幫你們創造了，可是你在婚禮那天，還是挽著孫建新的胳膊走向了那紅地毯，還是不顧程浩的感受，走進了你的婚姻禮堂。”
莉莉坐在宛如的身後，看著宛如還是那麽倔強的昂著頭，但是，她卻發現宛如的雙肩不停的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