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動情時(3)
雙唇一碰,他灼熱的氣息席卷了她的呼吸,她柔軟清亮的唇瓣就好似一滴冰涼的露珠,帶著沁涼和美好,讓他索要不夠。理智,在此刻,徹底崩潰,他猝不及防地奪去她的氣息。
他的唇,就像是一團火,洶湧熾烈地燃燒著她。
失控,心跳失控了!
流霜覺得自己是一塊冰,就要融化在他的懷裏了。她想要推開師兄,可是又覺得有些殘忍!
師兄是為了她,才會遭受這樣的痛苦,他了解師兄的為人,既然師兄不願壞了那兩個新娶的妃子的清白之身,更不會去找別的女人。她更了解媚藥,若是不及時解去,人勢必會因欲火焚身而亡。
流霜的心煩亂極了,她心疼於師兄的痛苦。
段輕痕壓抑了很久的感情在這一瞬間爆發,就好似脫韁的野馬一般,根本就無法停止,何況還有媚藥的藥力。他吻得那麽動情,那麽親密,好似她是他的珍寵一般。
馥鬱若水的容顏,清澈不帶一絲雜質的眼眸,這麽多年,這抹纖影一直在心頭縈繞,從來沒有離開過。而今夜,他終於將她緊擁於懷中。
他的手,情不自禁撫上流霜的臉,細細撫上那傷痕。他心疼地撫摸著那道傷痕,是他讓她受苦了。
可是,他又忽然想到了那個為她留下疤痕的男人。心中好似猛然被人紮了一針,他的理智瞬間回複。眯眼瞧去,他忽然明白自己正在做什麽!
他怎能這樣做?他怎能傷害他心愛的女子。
他猛然推開流霜,冷聲道:“我不需要你為我解毒,你走開。”
月光下,流霜的唇被吻的好似夜間怒放的薔薇,她望著師兄離去的背影,眼淚順著臉頰無聲流淌。
那一夜,流霜不知道段輕痕是如何熬過去的,但她知道,他沒有去找任何別的女人。或許是用藥,也或許是運功逼毒,但是流霜知道,不管哪一種解毒方法,都會對身體有所傷害。
師兄寧願傷害自己,也在盡力保護著她。流霜心頭的感覺,再不能僅僅用感激兩個字來形容了。
流霜住到了段輕痕的月明宮裏,他派人將紅藕也接了過來。
他不允許流霜離開月明宮一步,原因很簡單,他不想讓流霜去涉險。隻有讓她待在他身邊,才是最安全的,他也才放心。
清風送爽,秋意漸濃。院內的清桂在風中開放,幽香入骨,令人沉醉。
流霜站在月明宮內,夕陽灑在蒼台古石上,望著這深深的樓台殿宇,腦中有霧氣開始翻騰起來,占據了所有的空隙,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
有一種悲痛,是那樣清晰,那樣熟悉地襲來,好似她曾經親自經曆過一般。
這種感覺真是奇異,她回頭問紅藕道:“紅藕,你覺得這月明宮熟悉嗎?”
紅藕搖了搖頭,“奴婢沒有感覺,隻是覺的這宮殿典雅貴氣,白玉石的牆麵,多好看啊!公子真是極有品味的一個人!”
流霜歎息著搖搖頭,“這宮殿並非師兄所建!”的確,雖然她承認師兄品味高雅,但這宮殿少說也有三十年的風霜了,而崚國,立國才不過十年。
這是前朝羽國所建的宮殿。
這些日子,在皇宮裏,流霜對崚國漸漸多了一些了解。
據說,十年前,尚是大將軍的東方旭日聯合天漠國的新皇暮野,一舉奪了羽國的江山。從此後,江山易主。
但是,東方旭日並沒有稱帝,為了感謝天漠國的相助,他自稱國主,臣服於北方的天漠國。每年向天漠國進貢許多絲羅綢緞,珍奇珠寶,糧米用具。
東方旭日奪了大權後,竟大病了一場,身子大不如前,當時才十三歲的東方流光也忽然失蹤不見。人們都以為那是東方旭日的報應,自己的兒子在叛亂中死去。
崚國大權因此旁落到王後手中,而王後既沒有治國之才,也沒有用人之能,更沒有容人之量,崚國的國勢在日漸衰落。直到五年前,東方流光死而複生,回國繼了太子之位,崚國國勢才日漸恢複。
從這段曆史中,流霜捕捉到一個信息,那就是師兄之所以說自己是孤兒,可能是因為不滿於父母的所作所為,所以才會離家出走到了玥國,拜了爹爹為師。
五年前,師兄開始經常外出行醫,原來根本是騙她的,他是回國治理朝政,根本就不是雲遊天下。
師兄這些年過的這般苦悶,流霜心中不禁淒然。希望崚國能在師兄的治理下愈發強盛,師兄是有這個才能的,流霜知道。
月色如洗,燭火在夜風中搖曳,燭花在璀璨地燃燒。
百裏寒靜靜坐在聽風苑窗前,自從流霜離去後,他便時常來此小坐,在安靜和悲痛中回憶著她的一顰一笑。
他的視線凝注在窗前那架五弦琴上,琴麵上,沾染了斑斑血跡,那是流霜的血。他走上前去,將琴抱在懷裏,輕輕觸摸著上麵的每一根琴弦,琴弦發出低低的嗡響,好似嗚咽。
他抱著琴緩步走到院中,將琴放在桂花樹下開始彈奏。
初開的桂花芳香馥鬱,聽到了琴音,好似有了靈性一般,一朵朵淡黃色的小花從枝頭飄了下來,在空中漫天飛舞著。
月光流瀉,琴音淒淒,清風習習,花香脈脈,此情此景,如夢如幻。
百裏寒閉上雙眸,眼前似乎浮現出流霜的如花笑靨,她摔杯時的決絕,毒發時的苦痛,離開時的冷然。
他撫著胸口,任憑濃濃的相思湧上心間。
相思如烈火,將他整個胸臆都燃燒了起來,有那麽一刹那,他甚至忘記了呼吸。
靜夜裏,他如一尊沉默的石雕,任清風吹拂著他的衣衫。
“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報!”李佑撞著膽子說道。
王爺曾吩咐他在聽風苑時,不允許打擾,但是,今夜事態實在嚴重,不得不報。
百裏寒冷冷掃了他一眼,“講!”
“稟王爺,有人到冷苑劫持代妃!看守的侍衛皆中了奇毒,昏迷不醒,屬下已經派人前去追趕。”李佑沉聲稟報道。
百裏寒雙眸一眯,唇邊勾起一抹冷笑,等了這麽久,故意將冷苑的設防布置得很鬆懈,故意做出對代眉嫵餘情未了的樣子,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代眉嫵身後果然有高人,真敢闖自己的王府。他不去會一會,豈不是遺憾。站起身來,袖子輕拂,將滿身的桂花拂落,冷聲吩咐道:“跟上去!”
夜色如墨,一輪殘月在雲中時隱時現。
一抹黑影負著代眉嫵躍出了王府,在小巷裏穿梭。幾抹暗影從黑暗中鑽了出來,保護著此人從屋宇上穿梭飛躍,向著鈺城郊外而去。
空中群星閃爍,與人間鈺城燈火相互輝映,這情景是美的。
隻是他們此時可來不及欣賞,站在一座山丘上,查看是否有王府的侍衛追了上來。
靜夜裏,一股肅殺的冷意襲來,幾人忽然頓住了身形,緩緩向後退了兩步。
山丘上,不知何時佇立著一抹白色的身影。
他身姿頎長,岩岩若青鬆。他靜默不語地站著,一身月白色錦袍在風中獵獵飛舞。他忽然舉步,向他們走了兩步。
月色映照下,他的眸光冷冽如冰,帶著肅殺的冷銳。
幾個人不由自主地跟著退了兩步,不知是被他身上的肅殺之意所迫,還是被他身上的霸氣所逼。
“就憑你們幾個,也敢到王府劫人?”隨後而來的張佐、李佑帶領著王府侍衛將山丘圍了個水泄不通,見對方不過幾個人,極是氣惱地問道。王爺說是要逼出隱在皇後身邊的那個高人,可是這裏麵,哪裏有高人?這幾個黑衣人武藝確實不弱,但和高人之稱,還是差之甚遠。
那幾個黑衣人也不說話,隻是背著代眉嫵不斷後退著。代眉嫵顯然早就已經被迷昏了,趴在一個黑衣人背上沉睡。
風裏忽然有似有若無的香氣襲來,極淡極淡,百裏寒忽然修眉微凝,悄悄打了一個手勢。隨行的侍衛慌忙屏住呼吸,運功護體。然後假意中毒,軟倒在地。
山丘旁是一處深幽幽的林子,此時無風,林中樹葉無風自落,飄然飛舞。
一抹黑影踏著月光,疾如閃電飛躍而來,到了土丘上,身形一頓,飄然凝立。
百裏寒凝眸望去,月色下,那人穿了一件黑白相間的袍子。一半是純白,白如春雪;一半是墨黑,黑如暗夜。黑白兩色,似乎將他整個人切成了兩半。
百裏寒見過黑白相間的衣服,卻從未見過,黑白兩色這麽昭然分明地分開。一半對一半,莫非他的靈魂,也是一半純善,一半邪惡?
那人臉蒙黑巾,露在麵巾外的雙眸,清澄純淨似碧波幽潭,但是,他一笑,那眸光中卻隱有一絲邪魅之意。
“寧王爺,真是沒想到,你竟這麽容易便中毒了,看來,我還真是高估你了!”他的聲音朗澈中透著深深的嘲弄,慢條斯理地說道。
百裏寒修眉一挑,淡笑著站直了身子,冷然道:“是誰告訴閣下,本王中毒了?”
百裏寒長袖一拂,那些躺倒在地的侍衛一個個都站了起來,手執精弓,齊刷刷指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