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你太自私
安染染的聲音淡淡的，沒有帶一絲感情，上官陸聽了隻覺得心微微抽痛著，她和老爺子不同，老爺子的態度最多他會覺得難受，但她這樣疏離冷冷的態度卻讓他心慌心痛。
“染染，我……”上官陸試圖著想說什麽，但安染染出聲截斷了他的話：“不用和我說什麽，我和外公讓你進來，也沒別的意思，隻是想知道我的母親看上的是怎樣的一個人。”
上官陸默然的看著她，神情有些傷感。
安染染側身從自己包包裏拿出了一本相冊和一本筆記本，她把它們都遞給了上官陸，後者接了過來，抬眼看了她一眼後便低頭翻看了起來。
空氣裏又恢複了一派的安靜，安染染和楊老爺子都把視線落在了翻看相冊的上官陸的身上。
本來安染染並不想把筆記本和相冊拿給他看的，但又覺得如果他不看，根本不知道母親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日子過得有多心酸辛苦。她就是要讓他悔恨，讓他更加的愧疚。
看著相冊裏熟悉的臉孔，上官陸的臉上流露出了懷念的神情，他一頁一頁慢慢的翻看著，在看到楊舒予抱著剛出生的孩子時，他的眼角不禁濕潤了，手指輕輕撫著照片上的人，那巧笑倩兮的模樣他一輩子都記在腦海裏，那眉間淡淡縈繞著的哀傷，讓他心裏酸酸澀澀的。
當知道舒予給他生了個女兒，他激動後剩下的就是悔恨就是愧疚，他總在想，如果當年他沒有和舒予分手，那他們現在會不會是幸福的一家？這是沒法得到答案的。
看完相冊後，他翻起了那本陳舊的筆記本，翻開一看裏麵的內容，他發現是一本日記本，筆跡他很熟悉，是屬於舒予的。
他詫異的抬頭看向安染染，看到他那詫異的目光，後者淡淡的說：“這是我的母親寫的日記。”
聽到這句話的楊老爺子有些驚愕的轉頭看著安染染，似是在說他怎麽不知道有這本日記。
安染染歎了口氣，然後說：“外公，我沒把日記給您看，是怕您睹物思人，看了母親寫的日記您會更傷心。”
楊老爺子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
重新把視線放回日記本上的上官陸，認真的看著日記上所寫的一字一句，似是要把它全部記下來一樣。
看著熟悉的筆跡，他的心裏多少有些激動，當看到所記的內容時，他的心裏湧滿了心疼、悔恨和愧疚。
日記所記的內容是舒予從懷著染染到生下染染的整個孕期生活，看似平淡的文字，卻真切的表達著當時舒予的辛苦。想到那時的社會，她一個未婚女子懷著孩子，肯定免不了受到很多白眼和非議，她到底是怎麽挺過來的？他真的無法想象。
他看到一半的時候，終是按捺不住內心的酸澀，眼淚滴落在了泛黃的紙張上的字，慢慢的暈開，模糊了字跡。
安染染看到了，微微皺眉，心裏湧上了難言的情緒，她不知道是他是因為覺得很愧疚無地自容才哭的，還是因為對她的母親還有感情才哭的。
上官陸心知自己現在沒法好好把日記看完，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然後抬頭看向安染染，小心翼翼的問：“染染，我可以把日記本帶回去嗎？”
安染染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想拒絕，但看到他紅紅的眼眶，心不由一軟，她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
他笑了，輕聲的說了句：“謝謝！”
“你還愛著我的母親嗎？”突然的，安染染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或許是被他的眼淚震撼了，所以她迫切的想知道他是不是對母親還有感情。
上官陸的表情明顯的一愣，但他很快恢複過來，眼裏泛起了懷念的光芒，他微笑且堅定的回答她：“愛。”
那段青蔥的記憶，因為有了舒予而難以忘懷，哪怕最後兩個人分開了，他最愛的一直都是舒予，從未改變過。
“那為什麽當時要分手？”安染染追問道。
上官陸露出了落寞的表情，仰著頭，語氣寂寥的說：“愛情在現實麵前總會被屈服，我和你的母親也不例外。在陌生的國度，我們一邊打工一邊讀書，壓力與日俱增，最終避免不了爭吵，我和你的母親都是倔強的人，一吵架從不想低頭，這樣真的很累，我累，你的母親也累，到後來我們隻能選擇分手，明明知道我們愛著彼此，但還是分手了。”
說到最後，他回想起在國外那段辛苦的日子，唇角輕輕一扯，接著說：“說到底是我沒用，沒法給你的母親她想要的生活。”
“嗬！”安染染冷笑一聲，然後語帶嘲弄的說：“你知道我的母親想要什麽樣的生活嗎？”她頓了頓，“你並不知道。母親她能舍棄她那優越的背景條件，義無反顧和你出國，就足以說明她有多愛你。她根本不在乎你是有錢還是沒錢，隻要你在身邊她就覺得是幸福的。情侶之間吵架在所難免，但你隻為你自己想，從未替母親想過，這才是你們最後分手的根本原因。”
上官陸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也沒有想到她看得比自己還透徹，當下愣住了。
“說到底，是你太自私了。”安染染又補充了一句。
對，她說的沒錯，是他太過自私了。在國外的那段時間，壓力雖大，舒予沒有抱怨一句，再累麵對他的時候永遠都是燦爛的笑容。每次爭吵都是因他而起，他覺得自己沒用，覺得舒予和自己在一起吃苦委屈了她，他就百般的挑她的毛病，似是想著把她推得遠遠的。每次爭吵後都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和好如初，周而複始，最後舒予覺得真的累了，無論生活還是感情，她覺得累了，所以她提出了分手，放彼此痛快。
問他後悔嗎？答案是肯定的，但後悔了又如何，如果時間重來，他或許還會做出一樣的事。那時候的他，真的很自私，不會過多考慮舒予的心情，舒予和自己在一起隻會是痛苦。
隻是沒想到，和他分開後，舒予會那麽早就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