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最惡毒的繼女
聶聶晟揚他們急得人仰馬翻,實在是事出突然,殺得人措手不及。而我們的當事人林香,正窩在公寓裏不分晝夜地寫稿,過著暗無天日,與世隔絕的生活。她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直到謝碩找上門來。
這個小區安保做得很好,謝碩一開始沒法進來,專程去明程找林然拿了門卡和鑰匙,才順利進入小區和所在的單元樓。他敲了幾聲門,無人應答,於是,直接用鑰匙把門打開。
客廳裏,林香正戴著耳機躺在沙發上,耳機聲音開得不大,依稀能聽到是音樂,看樣子似乎在閉目養神。他一個健步走過去,“林香,趕緊起來,出大事了。”
林香睜開眼睛,拿掉耳機,見到謝碩愣了愣,“你怎麽進來的?”
“我找林然拿了門卡和鑰匙,你慢慢聽我說,聽完也不要害怕。”
林香聽到這句,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眼中透出害怕的情緒。
謝碩顧不上安慰她,接著說:“周淑琴找媒體爆料,把你小時候的事情都抖了出來,現在網友們和你的書迷已經失去理智,估計很快會人肉出你住的地方,你趕緊搬家,我車在樓下。”
林香的臉變得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她不是去了美國嗎?”
“不管這個了,你哥他們正幫你公關,還有你簽約的公司。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你先搬個家躲一躲。這樣,你對怡夏風情園熟悉,那邊空了很久了,一直有鍾點工打掃,先去拿住幾天,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林香此時心亂如麻,一點主意也沒有,也就聽了謝碩的話。她簡單收拾了點日常生活用品,拎上電腦包跟著謝碩出了門。此時,臨近黃昏,空氣中沒了那股燥熱,但林香還是覺得身上溫度很高,一上車便叫謝碩將空調開到很低。
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一雙眼睛正盯著車子遠去的方向,很久之後眼睛的主人才收回視線。天空逐漸變得灰暗,黃昏邁著輕盈的步子悄悄走來了。隨著又一輛車的開走,地下停車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關於林香的住址、電話等個人信息很快被扒了出來,這是典型網絡時代的人肉搜索。林香離開公寓後的這二天,小區門口果然聚集了一群人。個別網友還製作了宣傳牌,上麵寫著:林香—最惡毒的繼女。
聶晟揚打林香的手機一直不通,問過林然之後,才知道被謝碩接走。他最近分身乏術,公司的事一團糟,林香的事還在發酵。知情人士透漏,稍後有更大的猛料,他一時更加焦慮不安,隻覺得應該盡快做好防範。
還沒等聶晟揚想出應對之策,更大的猛料就被爆出,爆料人依然是周淑琴。當紅作家香緣與商界精英聶晟揚亂倫。報道中詳細闡述了聶國華、王雲沁、方清、林啟平四人間的恩怨糾葛,直言聶晟揚與林香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這則報道像一記驚雷,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誰都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爆料。稿件依舊寫得很有水平,有理有據,言辭肯定,圖文結合,讓原本不信的人都信以為真,比如說聶晟揚,比如說林然,還有很多認識他們的人。
聶晟揚坐在林然的辦公室內,神情恍惚的樣子,正盯著天花板發呆。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那兩個字:亂倫。他閉上眼睛,竭力不讓液體從眼眶中滑落。
“現在怎麽辦?”林然憂心仲仲地問道。
“你也覺得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對嗎?”
“這個……可能是誤會,過去那麽久了。”
聶晟揚沒有再說話,他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林香出生之前的兩年,父親曾頻繁出差,每次出差報的城市都不同,當時還不覺得奇怪,如今看來竟是疑點重重。
怡夏風情園,林香坐在沙發上,抱著筆記本的手在發抖。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周淑琴在撒謊。她死死咬住下唇,因力氣太大,鮮紅的血滲了出來。
謝碩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幽深如墨的眼睛裏寫滿心疼,“香香,別咬傷自己。”
“我的爸爸是林啟平,我的媽媽是方清,我怎麽可能是聶國華的女兒呢?”她沒有看謝碩,眸子投向不知名的某處,繼續說:“可是,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兒,他生前怎麽對我那麽好呢?”
“香香,你別胡思亂想了,咱們先把牛奶喝了,你早餐什麽都沒吃。”
林香仿佛根本沒聽到他講話,眼神呆滯而空洞,喃喃自語道:“我和他亂倫了,他是我親哥哥,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不能隻信她的一麵之詞,我陪你去監獄問你爸爸,好不好?”
這會林香倒是聽到他講話了,黯淡無光的臉上多了一絲期盼,“他不會撒謊,不會騙我的,對嗎?”
“是的,他會告訴你真相。”謝碩蹲下身幫她穿好襪子,“走吧!”
過了上班高峰期,路上車輛行人很少。謝碩換了一輛新車,車內裝飾豪華,林香沒有心情欣賞。此刻她隻想快點到達監獄,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真相。
十點三十分,車終於到了目的地,林香不等車子停穩,一個大步跨下車。不顧身後謝碩的叫喊,小跑到監獄門口,登機,放行,等人。十點四十分,她見到了林啟平,他的臉色似乎也不好,但林香顧不上關心他。
“爸爸,我和聶國華沒血緣關係對不對?和聶晟揚也沒血緣關係對不對。”
林啟平與她對視一秒鍾,便挪開放在她身上的視線。他在心中默念:香兒,原諒爸爸,爸爸都是為你好。林啟平薄唇輕啟動,林香以為他會說一個字,沒想到他偏偏說了兩個字,“不對。”
一時間,林香感覺天旋地轉,腦子像要炸開一般,心頭有幾萬把刀刺過。她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或是林啟平沒聽清自己的問題,語無倫次地問道:“您,您說,說什麽?”
“你和聶晟揚有血緣關係。”林啟平低頭,不敢直視林香的眼睛。
“您胡說八道,您肯定在騙人,你為什麽要對我撒謊?”
“那邊的家屬,請保持安靜,不要大聲嚷嚷。”一旁的工作人員及時提醒。
“林香,我說的是真話,你們不能在一起。”林啟平的話擲地有聲。
林香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下來,隔著玻璃,林啟平能清晰的看到她臉上一顆一顆的淚珠,晶瑩剔透,似哀似怨。他默念了三個字:對不起。
昨天下午,周淑琴突然出現在他麵前,那一刻他心情很複雜。這個女人給了他沉重的一擊,在他入獄後瀟灑離去,還讓他的兒女無家可歸,他卻仍然恨不起來。看吧,人就是這麽犯賤。
周淑琴說,這些年,我始終忘不了你,離開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對你的感情那樣深。我千不該萬不該把失去孩子的氣都撒到你身上,你進監獄之後,我沒有一天不後悔,沒有一天不想你。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把你的一顆真心踩在了腳下。我不奢求你的徹底原諒,隻想默默的等你出獄,然後好好照顧你,補償你,愛護你。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林香是個好孩子,我以前一定是不正常,才會不喜歡那麽優秀的她。如今,她已成了小有名氣的作家,本來應該過安穩幸福的生活,卻被聶晟揚拉進了風口浪尖之中,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聶晟揚給過謝依琳承諾,以後隻娶她為妻。卡萊特集團幫他的公司度過難關,他娶那位謝小姐也是應該的。可他不該一邊許人婚約,一邊糾纏林香。我實在氣不過,就向媒體說他們其實是兄妹。
所以,啟平,如果他們來向你求證,你一定要順著我的話說。這樣,聶晟揚就不會再糾纏林香,林香也會有自己的新生活。否則,再任由他們發展下去,最終受傷的人還是林香。
整個談話過程中,林啟平說的話都數得清字數,他隻是將聽筒放在耳邊,隔著玻璃注視周淑琴。歲月對她格外優待,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坐在的麵前的人,風韻猶存,風采依舊。
他像是被催了眠,或者受了蠱惑般,答應了周淑琴的請求。前塵往事,經年累月,皆隨風而逝,淪為不痛不癢的記憶。那些疼痛,真的忘了嗎?欲蓋彌彰的傷口,隻留結痂之後的沉重。
林香哭著離開監獄,內心是從未有過的絕望。有時候不得不否認自己是那麽不堪一擊,在小小的挫折前無力、頹喪。明明耳朵是那麽清楚,卻為何時常嗡嗡作響,分不清本人是否蘇醒著。
謝碩見到她時,她的睛重得抬不起來,長長的的睫羽上掛著起源不明繁重的幾滴珠水,眨了幾回,晃悠悠跌落下來,視線迷迷蒙蒙的,透過依稀水氣,映出一張表情迷迷糊糊的臉。
本以為從墨爾本回洛海是幸福的開始,誰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在半路改變了方向,無數次的離開和相聚之後,純純的愛戀變成蝴蝶般飛走,最終絕望地停留在永遠無法過境的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