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離別前的傷感
四周仍是安靜,隻有彼此的呼吸聲,交錯纏繞。香味四溢的空氣中,裴染瑟縮的輕顫,俯身用唇齒溫暖微涼的肌膚。接著,細碎灼人的濕吻連串的落下,引起她更加激烈的顫抖,情不自禁地溢出聲音,“阿碩.……”尾音拖得極長。
謝碩猛然清醒,力氣不大不小的將裴染推到一邊,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你怎麽進來的?”
裴染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伯母讓我送水果進來,我在床邊看你醒了沒有,哪知道你就.……就那樣了。”
“出去。”謝碩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眼神裏有掩飾不住的厭惡。
裴染離開謝家所在的居民樓,從包包裏拿出手機,翻到剛剛拍攝的視頻,笑得誌得意滿。連老天都在幫她,誰看到視頻都不會懷疑,那是一個男人在主動親吻一個女人,她在他的唇下一寸寸的燃燒,最終化作升騰的焰火,絢爛盛放。
車子漸漸駛近清和鎮,謝碩仍然餘怒未消,走之前與父母大吵了一架。他空出一隻手拿出一支煙,叼在嘴上,右手輕輕按下打火機的按鈕 “哢”的一聲,那火紅的火苗隨著清脆的一聲,叼著香煙的嘴巴往前一湊,順勢悠悠慢吸,那火紅的焰一下子就舔在香煙杆上,於是煙就著了。
煙霧飄渺,從指間冉冉升騰,徐徐擴散,隻留下那淡淡的煙味和淡淡的失落讓他細細品嚐!林香要出國了,父母的堅決反對,裴染一次次莫名的糾纏,以及心裏那絕無僅有的一點安全感。她愛他嗎?不用她親口說,他也知道愛不愛。她喜歡他嗎?哪怕是一點點,應該是有的吧!
車開到洛海市中心,在等紅綠燈的路口,一輛車與他並排而行。車內副駕駛位上坐著的是他的堂妹,他看到了他們,他們也看到了他,互相點頭致意,各自融入車流之中。前兩天,他在公司聽自己的叔叔,也就是卡萊特集團的董事長說,聶晟揚與謝依琳準備訂婚了。
他應該如釋重負的,不是嗎?奇怪的是,他並沒有。他很清楚聶晟揚對謝依琳的感情,明白他們之間商業利益大過風花雪月。站在一個兄長的角度,他不希望表妹嫁給不愛她的人,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他希望聶晟揚能順利和林香以外的女人結婚。看,他是多麽矛盾!
周一,林香收到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的雅思考試成績不錯。壞消息:謝碩疑是出軌了,有像素清晰的視頻為證。盡管她對謝碩沒有愛情,但不代表她可以忽略這種不忠。
視頻是裴染通過QQ發給她的,不帶任何隻言片語,僅僅發了一個視頻,挑釁意味明顯。所以說,女生之間的友誼,以前有多親密,以後就有多脆弱。在涉及到同一個男人時,更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有首歌叫《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歌詞忘得差不多了,不過卻因而總結出來一個道理:有時候,女人的確是喜歡為難女人的。裴染為謝碩同她翻臉,何嚐不是一種為難呢!感情的事,孰能分清誰對誰錯?
這個城市與她的關聯越來越少,聶晟揚有謝依琳,謝碩有裴染,林然有趙小薇,王柏川有楊靈犀,夏秘書有sunny,林曉娜還有父母,而她,隻有自己。走吧,不帶一絲遺憾與牽掛的走。
《小時代》裏麵有這樣一句話,時間的齒輪從未停止轉動,它用一種最冷酷和理智的方式,讓每個生命得以平行前進。字句經典,的確如此。
眨眼之間,又到了夏季。六月的洛海市,熱得連蜻蜓都隻敢貼著樹蔭處飛,好象怕陽光傷了他們的翅膀。盛夏的陽光真像蘸了辣椒水,街上沒有一塊陰涼地。
連續兩次推了謝碩的邀約之後,第三次林香幹脆利落的答應了。她是這樣開導自己的,逃避不是辦法,就當成是普通朋友,臨走之前的告別吧!
謝碩帶著林香去了傳說中許願很靈的一處寺廟—寶靈寺,寺廟善男信女穿梭如織。負責任的講,林香並不信佛,隻是被信佛者的那份虔誠打動,比如說她之前的房東太太。
在這個寺廟內,每年都會有很多人齋戒沐浴,到寺內上香。謝碩一早上便開車帶她過來,兩人進香完畢後,又在僧人處給長明燈添了香油錢。
走過觀音閣前,林香駐足停留了一會,她覺得那些在佛前虔誠跪拜祈求的,其實都不過是可憐人罷了。有句話是這麽說的,如果現實得遂人願,誰願意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的神佛裏。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嫋嫋升起的煙霧中,要辯認出一個人並不容易,何況她還有輕度近視,可她偏偏一眼認出了謝依琳,也許因為大多數人俯身跪拜,而謝依琳是站著的;抑或是因為,她對關於這個女人的一切過於敏感。
林香站在謝依琳的身後不遠處,就這麽呆呆地看著她,來來往往的人太多,謝依琳並沒有留意到她。這時,走在前麵謝碩轉過身問她怎麽了,她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謝依琳的背影很薄,腰卻立得很直。從斜後方看過去,她有白皙深秀的側臉和弧度優美的脖子,這就是聶晟揚的女朋友,未來的妻子。有種情緒湧上心頭,這種情緒叫嫉妒。
“阿碩,我們可以下山了嗎?”
潛意識裏她不想同謝依琳見麵,畢竟她們之間不僅有不愉快的一巴掌,還夾著聶晟揚。可偏偏,事與願違,謝碩也發現了謝依琳,顯然他不打算效仿她的做法。林香是知道的,謝碩對這個堂妹頗為看重。
“等等,我好像看到我堂妹了,我過去打聲招呼。”謝碩摸摸她的頭,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然後朝謝依琳走去。
隔著一道門,隔著幾個人,她看到謝碩上前打招呼,謝依琳抬起頭,她看不清表情,能猜到應該是意外的驚訝的。接著,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她這邊,她想躲到一邊去,已經晚了。
然後,她看到兩人似乎在吵架,有和尚上前對他們說話,隨後兩人一同走出觀音閣。腳步越來越近,直到落在她跟前才停下。謝依琳恢複了大方得體的樣子,“林小姐,好巧。”
“你好,謝小姐。”林香盡量擠出發自內心的笑。
“聽說你要出國留學了,恭喜恭喜!”
“謝謝,聽說你要訂婚了,提前祝賀。”
“到時如果你還在國內,歡迎參加我們的訂婚宴。”禮儀方麵謝依琳是高手中的高手。
林香到底是太過年輕,不善於隱藏情緒,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主動去牽起謝碩的手,給他傳達了自己想離開的信號。
裝啞巴的謝碩開口了,“不知妹妹有沒有點長明燈,聽說許願很靈的。”他反握住林香的手,握得很緊。
謝依琳淡淡的掃了一眼他們交纏的姿態,回答道:“我剛來不久,還沒有點。”
“我建議妹妹點一盞,聽說許下的心願,實現的機率很大。”
“是嗎?那我一定要去點一盞了。”
謝碩目光很冷,“我祝妹妹心想事成。”
“彼此彼此。”謝依琳從包裏摸出太陽鏡,“太陽大,最好下山買副太陽鏡吧!我先走了,再見!”
回程途中,兩人各懷心事,別人誰也沒有講話。一首老歌打破車內的沉寂,讓氣氛以至於太過尷尬。耳熟能詳的歌,張敬軒的《斷點》。聽到後麵,林香迷迷糊糊睡著了。再醒來時,車停在路邊,歌曲仍然在循環播放。
我轉過我的臉不讓你看見
深藏的暗湧已經越來越明顯
過完了今天就不要再見麵
我害怕每天醒來想你好幾遍
我吻過你的臉
你雙手曾在我的雙肩
感覺有那麽甜我那麽依戀
每當我閉上眼我總是可以看見
失信的諾言全部都會實現
……
後來在異國他鄉,每當林香經過相似的道路時,總能想起這個情景,想起這首《斷點》,也想起陪她走過一段人生旅程的謝碩。他明知她不愛他,卻仍然固執地守候在她身邊,給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溫暖人心的照顧。
等她徹底清醒時,謝碩已經關了音樂,良久之後,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車內響起:“你先過去,等我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就過去找你,也留在那邊。”
林香側頭驚訝地看著他,“別一時衝動,你是獨生子,走了你父母怎麽辦?”
“我不是一時衝動,想了好幾天了,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不能和你分開。”
“你應該有你自己的生活,放手一搏去拚事業,而不是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你不覺得這樣說對我很殘忍嗎?我對你的感情怎麽樣你是知道的。”
“阿碩,感情應該是順其自然的事,我們都別承諾什麽好不好?這樣日後不用怨恨自己或者失信對方。”
“你的意思是,我繼續留在洛海,你前往墨爾本,然後我們順其自然,談那種有今天,沒明天的精神戀愛?”
林香不置可否,好象這個夏天,她將麵臨一場沒完沒了的告別會,可能到她真正離開時,就不知道該跟誰說再見了。路上無人,車上無聲,格格不入的洛海,再次給她一種錯覺,人跡罕至,宛如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