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偷過來的幸福
夏秘書的預言很準，聶晟揚果然在最短時間內趕到醫院門口。離車還有一段距離時，他已拿著備用鑰匙給車解了鎖。
他幾步走到車前，正準備拉開車門，手機突然響了，在安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聶晟揚接起，漫不經心地說：“你好，哪位？”
“聶董，你好，我是謝碩，有件事情想問你。”
聶晟揚揉了揉太陽穴，“謝先生，你好，請問。”
“那我就直說了，今天晚上我本來和女朋友有約會，到了約會時間卻聯係不上她了。我打她好朋友的電話，也一直沒人接。打擾聶董，實在是無奈之舉，如果您有見到我的女朋友，希望第一時間通知謝某。”
聶晟揚輕笑出聲，“謝先生，你沒喝醉吧！女朋友不見了，就該好好去找，打電話給我，是什麽意思？”
“意思很清楚，聶董不必太過敏感，周圍認識我女朋友的人，我都已經打過電話了，你，是最後一個。”
聶晟揚被“女朋友”這三個字弄得心煩意亂，他打開後排車門，低頭坐了進去。多久沒見到她了？上一次見到她時，還是在一家酒店，她和謝碩在一起吃早餐，舉止親密，關係曖昧。難怪有人說，男人亂情而長情，女人專情而薄情。這麽快，她就忘了他，轉身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借著月光，聶晟揚看到小姑娘紅撲撲的臉，還有睡覺時甜美的表情。他猛然俯下頭，覆上他渴望已久的紅唇。林香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聶晟揚用力把她揉進懷裏，吻得更狂熱深入，激情迸射，熱烈而狂猛。
兩人的身子密實地貼合在一起，他用左手定住她的頭，輾轉探尋，似要嚐盡她口內每一寸甜美。同時，右手由上衣下擺探入，撫摸著她光滑細膩的後背。背上陣陣熱量傳來，林香隻覺渾身發燙，禁不住低低叫了一聲。這聲音對於聶晟揚來說，似邀請，似鼓勵，激起了他作為男人的本能反應。
正在兩人吻得難舍難分之際，外麵有人在敲車窗。聶晟揚放開林香，給她整理好衣服，鎮定自若地開門，下車。
“不錯，比我預計的時間要快。”聶晟揚的手指拂過嘴唇。
謝碩緊抿唇不說話，周身散發著濃濃的怒意，他彎腰抱起不知所雲的林香，狠狠地賞了聶晟揚一記白眼，沒有停留地朝著停車的方向走去。
聶晟揚在他身後閑閑地補了一句，無疑是火上澆油。他說：“味道真不錯，我有點舍不得，怎麽辦？”
謝碩一隻腳已踏上車，聽到這句後他收回腳，抱著林香轉過身，“聶晟揚，你還能再無恥一點，給她一條生路不行嗎？”
“說不定她更願意和我混在一起，畢竟她剛才和我在車內也挺享受的。”
如果不是抱著林香，謝碩會直接衝上去撕亂他的嘴，與他痛痛快快打上一架。
一直到車開回怡夏風情園，謝碩的臉色依然沒有緩和。他的手扶在方向盤上發抖，越想越生氣，一拳打在自己的大腿上。所用力氣之大，仿佛是把自己的腿當成聶晟揚的腿了。他想用刪除鍵將記憶抹去，奈何記憶過於強大，無法刪除。
車窗半開，秋天微涼的風幽幽吹進來，好夢正酣的林香打了一個噴嚏。謝碩回過神來，從駕駛室下來，繞到後排，將林香從車內抱出。
“水，水，我想喝水。”女孩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
謝碩端過一杯水，將她扶起來，靠進他懷裏，“水來了，慢慢喝。”
林香一口氣喝幹一杯水，喝到最後一口時，不小心嗆住了，一時間咳嗽不止。
溫柔的大掌輕撫她的背，她微微抬起頭，使勁睜大眼，試圖去看清麵前的人。
“是你嗎？你來了……”林香囁嚅道。
謝碩非常想發火，聞到她身上的酒香，硬是用了最大的自製力忍住了。算了，何必同一個醉鬼一般見識，最重要的是現在她身邊的人是他，而不是聶晟揚。
再說了，他的憤怒主要源於聶晟揚，因此，他不可以也不能遷怒於林香。
在謝碩帶著林香走後，聶晟揚看到不遠處的一男一女，正是夏秘書和趙小薇。
“聶董，您看，林小姐的朋友送哪去？”
“隨便找家最近的酒店丟進去，然後開車送我回臨湖別墅。”聶晟揚冷聲道。
夏秘書滿頭黑線，內心為這姑娘默哀的同時，嚴格按照老板的吩咐，在離醫院最近的酒店安頓了趙小薇。不敢想象趙小薇醒來後的心情，醉酒的姑娘一夜醒來發現自己身處酒店。
聶家臨湖別墅內，聶晟揚孤寂地站在陽台上，倚著欄杆，看這個城市耀眼輝煌的迷人夜色。霓虹閃爍，萬家燈火，如此繁華人間，像一場華麗的燭光盛宴，而他的心卻空蕩蕩。
剛剛在醫院門口，他好像與她又回到了從前，待在欣喜若狂時方才如夢初醒，發現一切都是偷來的過眼雲煙。他的女孩，此刻是否正躺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裏？她真的曾經說過喜歡他嗎？還是那些不過是他臆想出來的夢境？
驕傲如他，做事向來幹脆利落，很少會流露出後悔這種情緒，但此時此刻他發覺自己真的後悔了。就算是傷害，就算有仇恨，他們也應該在一起，彼此折磨，牽絆一生。他居然一時衝動放過了她，讓她離開了自己的圈子。
趙小薇在酒店的大床上悠悠轉醒，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牆壁，陌生的房間。不對，她不在自己寢室的小床上。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開始回想昨天晚上的零碎片段。昨晚，她去了酒吧，然後喝醉了，還罵了高勇俊，後來，再後來發生了什麽？
惶恐、不安、糾結等各種情緒湧來，她檢查自己身上的衣物，除了亂一點倒是都完好無損。她鬆了一口氣，找到手機給林香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那頭才有人接起。
“喂，香香啊，我怎麽在酒店？你去哪裏了？”趙小薇對著電話那頭就是一通劈裏啪啦的質問。
迎接她的是一個低沉的男音，“趙小薇，下次不準你帶林香去酒吧。”
“你是？你是謝碩！你把我們家林香拐回家了？”
“不是拐回家，她是我女朋友，自然是光明正大帶回家。”
“我告訴你，不準你欺負林香，聽到了沒有，大色狼。”
“我還沒有做什麽呢！怎麽就成色狼了，我是不是應該坐實這個罪名？”
趙小薇急了，“謝碩，你不要趁人之危，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謝碩似乎心情很好，慢悠悠地問道：“聽說你失戀了，要不要借個肩膀給你靠靠？酒精過敏的人，還去酒吧買醉，你有自虐傾向麽？”昨晚，林香一直扯著謝碩的衣服，半清醒半迷糊地對他說，“薇薇酒精過敏，不能再喝了.……”難怪聶晟揚的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我呸，誰要你的肩膀靠了，你就小人得誌吧你，我等著你失戀的那一天。”
這句話戳到了謝碩的軟肋，過了好幾秒鍾，他才說：“我沒有小人得誌，這是偷過來的幸福，不知道什麽時候上天要收回。”
趙小薇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補救道：“有誌者事竟成，一切皆有可能，你別灰心喪氣，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嘿嘿。”
“謝謝你，我也想送你一句名言，退一步海闊天空，祝你幸福。”
直到結束了與謝碩的電話，趙小薇依然二丈摸不著頭腦，什麽叫退一步海闊天空，還有誰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嗎？
林香被他們的通話吵醒，見謝碩手裏拿著自己的手機，皺眉問他：“誰打來的？”她的喉嚨幹澀，聲音略微嘶啞。
“趙小薇，她擔心你的安全，我說你在我這裏。”
“唔，這樣。”林香翻身下床，伸著懶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她看到窗外有鳥叫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汽車鳴笛聲。
陽光薄如蟬翼，透過晨風中飄動的窗簾，柔柔地鋪在了床上。林香知道她在怡夏風情園，可是她為什麽會被帶到這裏？
“昨天.……昨天發生了什麽？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那家酒吧？”
“碰巧而已，下次想去酒吧，跟我說一聲，我陪你去。兩個女孩子，太危險了。”謝碩拿起床頭櫃的一杯水，走到窗前遞給她。
假若不是碰到聶晟揚，誰送酒精過敏的趙小薇去醫院？誰又來保證林香的安全？這麽說來，倒應該感謝聶晟揚。何況他已足夠好心，沒有將趙小薇扔在外麵，或者讓下屬帶回家蹂躡。
林香想問，昨晚她是不是還見到了什麽人，嘴巴張開了又閉合，最終她什麽都沒問。她提醒自己，林香，你和他早就沒有交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談何容易。
很久以後，她才明白，年少時愛上一個人，就會在心裏烙下烙印，一生都不褪色。有些時候，她也明白，自己不是為了某個人才會改變，而是他的出現，照亮了她的那片天，他走了，天就黑了，心也跟著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