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飛蛾撲火的愛
次日，裴染又給林香打了電話，得知謝碩已經返回漢寧。她第一時間跑去漢寧科技大學，結果撲了個空。思來想去，她決定直接到謝碩和林然合開的電腦維修店堵人，剛好她還一次都沒有去過呢！
電腦維修店開在學校附近的一條商業街上，隔著店鋪門口的人行天橋，能看到對麵規模很大的電腦城。因為電腦城的關係，所以商業街平時人流量也挺大，前來電腦城買電腦，修電腦的人絡繹不絕。她先前不知道他在創業，也不知道他們的店鋪開在這裏，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竟然讓她和室友逛街時碰到。
裴染的記憶力是出了名的好，她打了一輛的士報上地址，順利找到了電腦維修店，一眼看到謝碩同兩名年輕小夥正在店鋪忙綠。她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靜靜地凝視那抹身影。這些年，隨著時光的流逝，他的背似乎變地略寬厚了些，身上的男性氣息更加濃厚，小麥色的皮膚讓他看起來非常健康。
她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呢，怎麽每次她開始回想時，記憶就變得很模糊。路邊車子的鳴笛聲打斷了她的思路，裴染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口，正準備一腳踏進門，眼珠一轉又退了出去。不得不說，此時她的行為舉止與長相打扮完全不符。
“老板，修電腦。”裴染站在店門口大聲嚷嚷，臉上盡是促狹之意。
謝碩抬眸，見到裴染，眉頭微皺，“你怎麽跟牛皮糖似的。”
裴染大大咧咧地走進店鋪，“我來找你有事，你現在跟我出去。”
“什麽事情直說，我還在上班！”謝碩停下手裏的動作，示意兩個搭檔繼續。
“那我等你下班，快點。”裴染一點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謝碩隻得由她去了，“自己去後麵的辦公室等著，飲水機裏麵有水，自己倒。”
他們店鋪的麵積不小，分為三個區域，接待區，維修區，辦公區。裴染小雞啄米般點點頭，蹦跳著進了後麵的辦公室，饒有興致地打量四周。
室內被收拾得很幹淨，五個精致的格子間擺放在屋子中間，靠牆那邊是一張布藝沙發，沙發不遠處是一個飲水機。沒什麽特別的，裴染百無聊奈，開始自己找樂子。半個小時之後，謝碩推開移門，走進辦公室。
“忙完啦！留點時間給我唄！”裴染笑嘻嘻的說道。
謝碩打量了一下辦公室，才半個小時而已，他怎麽有種走錯地方的感覺。地板上散落了幾張報紙，布藝沙發前兩雙鞋子被隨意扔著，裴然靠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腿上擱著一個小背包，正焦躁地在包裏翻東西。粉底、眼睫毛、唇膏、鑰匙、錢包散落在沙發上，仔細一看居然還有幾片衛生巾。
謝碩滿臉黑線，“我才出去多久，你就將辦公室弄成這樣，趕緊給我收拾好。”
裴染耷拉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阿碩，我手機不見了，我想起來好像是掉出租車上了。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活該，念經請打住，被你吵死了。”謝碩也不指望她清理戰場了，親自動手撿起地上的紙屑，幫她把鞋子擱到沙發下麵，然後指了指沙發上的衛生巾，冷聲道：“你還是不是女孩子，這種東西可以到處亂扔。”
裴染順著他的目光一看，頓時滿臉通紅，一股腦地將沙發上的東西全塞進包裏。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裴染清了清喉嚨，慢悠悠地說：“陪我去買手機。”
“我沒空，要看店。”謝碩一臉不耐煩，
裴染四下張望，“林然呢？怎麽沒見他人？”
“他有事出去了。”謝碩拿起掃帚清掃地麵。
裴染抬起兩條修長的雙腿，以方便他掃走地上的紙屑，“噢，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謝碩挑眉問道，語氣中帶了點好奇。
“他肯定是出去勾搭女孩子，讓你一個人累死累活守店。”
“無聊！藝術學院都這麽閑嗎？你每天都不用上課的？”
“你陪我去買手機，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裴染耍起無賴。
“你一個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點？”謝碩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不能！我壓根不知道矜持是怎麽寫的，我隻知道堅持。”裴染背起包站起身，擺出一副你奈我何的姿態。
“我陪你去買，剛好如果你有話對我說，最好一次性說清楚，我這人不喜歡拖泥帶水。你先想好了，是不是真的要我陪你買手機？”
裴染沉默良久，半響，像是終於下定決心般，定定地望著謝碩，“行，我們現在就出發，我也不喜歡拖泥帶水。”
還有兩天就是五一勞動節，商場裏到處掛著彩旗，讓人感受到節日的氛圍。裴染選了一隻和謝碩同款的手機，是最近流行的小米，功能齊全的智能機。裴染握著手機，手心沁出了汗，她走在謝碩身後，幾次欲言又止。
謝碩很快意識到身後的腳步聲停止，他轉過頭，詢問道：“怎麽了？走不動？”
“找個地方吃午飯吧！我真的有點餓了，餓得走不動。”
謝碩不置可否，兩人挑了家人少的餐廳。餐館看上去還算幹淨，也許是生意很差勁的緣故，有女服務生正明目張膽的趴在桌上睡覺。裴染突然很後悔，為什麽不發表意見，自己挑個有情調點的地方呢！可來都來了，菜也點好了，總不可能再換地方。算了，第一次表白有個瞌睡蟲在旁邊壯膽也是好的。
裴染抿了口茶水，開口道：“謝碩，你知道我為什麽買和你同款的手機嗎？”
謝碩沉默不語，裴染接著說：“我想和你用同樣款式的手機，呼吸同樣清新的空氣，欣賞同樣美好的風景，收獲同樣長久的愛情。阿碩，我喜歡你。”這句話早已在她心裏被默念了幾百遍，向來與文藝範絕緣的她，竟然學起了林香的文藝腔。難怪BBS上有人說，女人真的不能頭腦發熱，以為愛情就是全部。
明知飛蛾撲火會九死一生，卻還是那樣義無反顧，這就是女人的愛情。
晚上，天氣突然變涼，天空飄起了雨絲，像春天時空飄浮的柳絮。調皮的雨點兒落在裴染身上，很快打濕了她的衣裙。齊腰的卷發早已被風吹亂，她顧不得整理自己淩亂的發絲，心已經夠亂了，哪裏有空去管頭發。毫無疑問的她被謝碩拒絕了，下午的對話仍然清晰地在她腦海中回蕩。
“這句話非常動聽，我就當你在念書，網上這種句子一抓一大把。”
裴染沒料到他會這樣講，氣急敗壞道：“這是我自創的，原創懂嗎？”
“那又怎麽樣？我不喜歡你，即使你原創一百句都沒用。”
“謝碩，你不覺得你太殘忍了嗎？你就不能含蓄的拒絕我。”
“抱歉，我對你仁慈，就是對她殘忍，我以為這樣對你最好。”
“我到底哪裏不好？”裴染的聲音中有著明顯的哭腔。
“你哪裏都好，是我的問題。”他一邊說，一邊側身讓服務員上菜。
裴染一口喝幹麵前的茶水，憤然回道：“你有什麽問題？”
“你肯定能夠察覺，我一直喜歡林香，準確來說，應該是愛。”
“可林香和聶晟揚……”裴染一時不知如何描述他們的關係。
他眸色一沉，“他們什麽關係也沒有，如果你希望我們還是朋友，就趕緊吃飯。嘴巴的最大功能是吃飯，而不是用來說閑話。”
餐廳的飯菜很難吃，米是半生不熟的，菜是寡淡無味的，兩人都沒吃多少，飯菜剩下一大半。走出餐廳時，謝碩借口自己很忙，獨自開車疾馳而去，留她一人在陌生的街道。她茫然地走在路上，路上好多好多的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們都有一個方向，都有一個地方，可她呢？
行走在人煙稀少的街道，夜風徐徐地吹來，她感覺清醒了許多，開始為自己的莽撞後悔。她怎麽會這麽遲鈍呢？仔細回想下謝碩待林香的不同是顯而易見的，到現在為止應該隻有她這個傻瓜被蒙在鼓裏。
可笑的是她居然還在心裏笑話林曉娜，笑話她從小到大對謝碩的死纏爛打，窮追不舍，其實她又何嚐不是另外一個林曉娜呢？一邊厚著臉皮去追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一邊還要嘲笑別人的不自量力與厚顏無恥。
裴染感覺有些冷了，她用雙臂環住自己的身體。她想不通，為什麽他們都喜歡林香呢！是不是男人都喜歡一本正經、宜室宜家的女孩子。這時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劃破了安靜的長夜，裴染看了眼屏幕，林香的來電，想也沒想直接按了關機。她暫時還不知道怎麽麵對她，先避開再說吧！
這個季節，洛海市已經有了夏天的味道，街道上滿是行色匆匆的人，漸行漸遠的陌生背影，仿佛一個故事正走向尾聲，城市暫時告別了喧囂繁華與燈火輝煌。過於安靜的站台前，半天等不來一輛公交車，裴染的心沉到了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