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林父惱羞成怒
仿佛是為了迎接寒假的到來,洛海大學正式放假的第一天,天空飄起了軟綿綿的雪花。雪在天空上飛飛揚揚,然後又緩緩飄落。每一片雪花都輕柔地盤旋著落下,成了大地上一層雪的一小部分,每片雪花又匯成了讓大地銀裝素裹的美景。
林香靜靜地站在窗前,望著外麵紛紛揚揚,漫天飛舞的棉絮,聽著那些由遠及近傳來的歡聲笑語,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變得輕鬆起來。林家附近,林然正在和一群小朋友打雪仗,他們把雪捏成毛茸茸的雪球,然後互相砸來砸去,玩得不亦樂乎。
林然提前從漢寧回來,身上的肉少了許多,林香看得很心疼。與此同時,也忍不住在心裏埋怨聶晟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一個大男人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她問過林然以後的打算,林然開玩笑地說,不行就回去聶家,與聶晟揚爭家產,還問她到時會支持誰。
林香見他還有開玩笑的興致,也就沒有之前那般擔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擔心也沒有用,順其自然好了。她就不信,聶晟揚還能一直咬住不放,一直隻手遮天,互聯網行業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再說了,他聶晟揚隻是在漢寧和洛海影響力大,到時林然可以去省外發展,那樣聶晟揚就管不到了。
這邊的林香在想著心事發著呆,林然在和一群孩子打雪仗,那邊的林啟平夫婦則在房間內爭得不可開交。
“林啟平,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你夠了啊!我都說了,你別搞事。”
“我搞事?我這是再給你想辦法。你再不從兒子身上撈點,你這次挪用公款的漏洞怎麽填補?”
“你也不想想我為什麽會挪用公款,還不是你貪圖享受,動不動到處旅遊,還愛往你娘家那個無底洞裏麵砸錢。”
“這麽說還成我的錯了?你賺錢少我沒嫌棄你,你當年隻是一個小醫生我沒嫌棄你,你有兩個拖油瓶我沒嫌棄你,我還讓我爸爸提拔你當了主任。我一院長千金,嫁給你一窮小子,還像保姆一樣伺候一家老小。林啟平,你還有沒有良心?”
周淑琴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訴說她這些年的辛酸和委屈,林啟平最受不了她使出這一套了,隻要她一哭,他便會偃旗息鼓,不再同她吵架。
“好啦!我知道你不容易,這些年你跟著我受苦了。不過,我真的不能讓林然去聶家要錢,這樣別人會怎麽想我們,你說呢?”
“我們替聶家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我們不欠他們什麽的,要點撫養費怎麽啦!再說了,你看林然過的什麽日子,失業了連份工作都找不到,現在淪落到賣鞋的地步。我想讓他回到聶家,也不是單純為了咱們呀!怎麽說也是自己養大的孩子,他受罪你不心疼啊!”
林啟平聽得動容,心裏的天平早已朝另一邊傾斜。他輕輕用紙巾擦幹女人的眼淚,歎口氣道:“聶晟揚那樣不待見林然,隻怕林然回聶家,日子也不好過。”
“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如果爭了還有一絲希望,不爭的話他這輩子都會碌碌無為。家庭背景的重要性不用我說,當年要不是我爸的話,我們現在隻怕早下崗了。”
“那我找機會跟林然商量商量,我就怕他過去受聶晟揚的欺負。”
“沒事的,聶家那兩位老人不是很喜歡林然嗎?再說林然都那麽大了,又不是幾歲的小孩。”
林啟平點頭,“我這兩天跟他說說吧!不過他性子跟林香一樣倔,隻怕根本不屑與聶晟揚再有交集。”
“聶晟揚卻不得不跟咱們林家有交集。”
“你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我怎麽不明白。”
“很快你就會明白,你這父親當得多不稱職。”
林啟平按照周淑琴的吩咐,次日就找林然聊了幾句,但他們沒料到的是,林然一口否決了。
“我是不會回聶家的,也不會覬覦聶家的財產。”
“你傻啊!作為聶國華的親生兒子,你是有絕對繼承權的。”周淑琴在旁邊勸道。
“不管你們怎麽說,我依然堅持自己的原則。”
“原則值得了幾個錢,原則能讓你過上優渥的生活嗎?”
“阿姨,您別插手我的事情,另外,也別再找聶家要錢。”
“行了,淑琴,你少說兩句。”林啟平怕他們吵起來,連忙出來打圓場。
過了幾日,林然不顧林啟平與林香的反對,執意返回了漢寧市。林啟平心裏不痛快,私下跟周淑琴發牢騷。
“這下好了,人都走了,冷冷清清的過什麽年。”
“你現在想的應該是怎麽讓他回聶家。”
“那他不上道有什麽辦法,你以為我想看他在漢寧受罪。”
周淑琴心裏也不痛快,看到置身事外的林香在家裏進進出出,隻覺得礙眼。
“我之前說,聶晟揚不得不跟咱們林家有交集,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因為他是林然同父異母的哥哥麽?”
“不是,因為聶晟揚跟你的好女兒在一起,據我所知,有一兩年了。”
林啟平原本是站在床邊與周淑琴說話,聽到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後,他幾乎站立不穩,扶著床頭櫃坐在床上。他麵色凝重,緩了好幾分鍾才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誰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他們又不是正常男女朋友談戀愛,林香與聶晟揚在一起沒名沒分的,我哪裏敢告訴你,說出來徒增煩惱。如今,我看他們如膠似漆,打得火熱,我真的為林香擔心,女孩子這樣可是很吃虧的,以後該怎麽嫁人呢!”周淑琴的表情很生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林啟平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鐵青地走出房間,一腳踢開林香的臥室房門。他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睛嚴厲地瞪著林香,那眼神像要射出火花一般!
林香正準備問父親怎麽了,不巧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還沒等她按下拒接鍵,林啟平便怒氣衝衝上前,將手機從林香手中搶過,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直接把近乎全新的手機重重地摔到地上。
“爸,你這是幹什麽呢?”林香的肩膀劇烈起伏著,顯然也已經怒到極處。
“你媽媽寧可做情人都要跟聶國華在一起,你現在又巴巴的給聶晟揚侮辱。你覺得聶晟揚會娶你嗎?他會娶一個所恨之人的女兒?你這樣不明不白跟著他,有沒有想過未來,你想走你媽的老路不成!”
林香彎腰撿起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媽媽給人做過情人,您還不是照樣娶了我媽媽,我擔心什麽未來,擔心嫁不出去麽?這個不勞您費心。”
林啟平像一頭憤怒的獅子,用力地踢桌子,踢椅子,踢一切可踢的東西,最後,他把噴怒化作一聲震人心肺的怒吼,“我堅決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從今天開始,不準出這個門。”
門被劇烈關上,室內恢複寧靜。林香抹了一下眼角,那裏已是潮濕一片。林啟平的話像無數根針一樣插在她的心口,讓她疼得幾乎無法呼吸。她的視線移到書桌上,那裏有一張她和母親方清的合影。小小的她笑容甜美,那麽開心,那麽快樂。
人要是永遠不用長大該有多好啊!然而,成長是人們逃不過的劫難。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都不要長大。曾經在母親的墓前,林然說林香,你好像長大了。林香回答,是吧,我也這麽覺得,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可誰願意長大呀,這種滋味可不好受了,那是一種違背自然規律的成長,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血肉模糊,支離破碎,被撕扯著不得不成長的成長。最後,所有人都長大了,盡管這成長之痛銘心刻骨,但我們卻無法拒絕,隻能正視。
從林啟平發火的那天起,林香再也沒有踏出過房間半步。到了吃飯時間,周淑琴會送飯進去。林香吃飯很少,周淑琴偶爾還會當麵諷刺兩句,“喲,這是在給家裏節約糧食呢!還是在想男人想得吃不進飯呢!”
林香隻當沒聽到的,繼續盯著窗戶外麵發呆,抑或是翻看那本《蘇菲的世界》。她為什麽這麽愛看這本書?除了因為這本書好看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這本書是方清買給她的。
有時候,翻著書,就像觸碰到了媽媽的手,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味,聽到了她輕輕柔柔的腳步聲。思念一個人的感覺,如此的複雜,即使時光流逝,心中也無法忘卻這一段悲傷的往事,任思念蔓延,釋放滿懷的柔情,盡情演繹溫柔的眷戀。
世界上隻有一個名字,使她這樣牽腸掛肚,像有一根看不見的線,一頭牢牢係在她心尖上,一頭攥在她手中!這個名字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甜蜜,愛痛交織,讓人沉淪。
林香在思念她的媽媽,謝碩則在思念著她。刻意避開了很久,終究還是敗給了自己,在這種拉鋸戰中,他真的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