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別奢望他的愛
“因為,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媽的忌日。”他的另外一隻手也掐了上去,“你說,我要是掐死你,用你給我媽陪葬,怎麽樣?”
黑暗的房間內,隻能聽到兩人頻率不一的呼吸聲。就在林香以為自己快要斷氣時,聶晟揚的兩隻手離開了她的喉嚨。她劇烈咳嗽,小臉震得通紅。
“聶晟揚,你還是不是男人,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
“我就喜歡欺負你,你不是也喜歡被我欺負嗎?”說完,曖昧地趴在她脖頸旁吹氣,引得林香一陣瑟縮。
聶晟揚輕笑出聲,“敏感的小東西,不要著急,這就給你。”
她渾身癱軟無力,任由他擺弄成契合的姿勢,柔軟的雙腿被迫環在男人精壯的腰上。空出的手順便解開林香紮在腦後的淩亂發絲,黑色長發瞬即披散下來,如瀑布般蓋在光裸的後背上。聶晟揚將她柔順的發絲撥開,從耳後下方慢慢啄吻。身體的燥熱幾乎將林香逼入死巷,她聽到自己發出的聲調中夾雜著痛苦和歡愉。
聶晟揚將手緩緩移到她的兩腿中央,卻摸到棉質底褲內包裹著的異物。室內的溫度瞬間冷卻,略帶嘲弄的聲音在房間響起,“你的確很適合做情人,大姨媽來了都會發情。”
林香被他說得麵紅耳赤,一時間,大腦中一片空白,找不到合適的話回擊。不等她開口,聶晟揚已翻身下床,起身去了洗手間。
窗外似乎飄起白色的雪花,像一個個翩翩起舞的白色精靈,在夜色下顯得格外淒美。屋內暖氣沒有打開,林香感覺到絲絲涼意,她艱難地裹著被子下床,一件件撿起自己的衣服。
視線範圍內,林香看到了一雙修長的腿,上麵還在滴著水。她直起身,一字一句問道:“我們能這樣算了嗎?別再做無意義的糾纏了。”
“怎麽會是無意義呢?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相應的代價,而你媽媽要付出的代價就是你。”
“聶伯伯的死還沒有讓你清醒嗎?人活著就該珍惜每一天,開心過好每一天,你這樣一直對過去的事情耿耿於懷,有意思嗎?不覺得幼稚嗎?”
“很好,越來越伶牙俐齒了,不愧是漢語言文學專業的。”
林香背過身,一件件穿好自己的衣服。聶晟揚揶揄道:“不去洗一洗嗎?這麽想留著我的味道?”
“聶晟揚,請問送我回去,如果不可以,那麽,至少別攔我的路。”
“你明天陪我去一個地方,我就放你回學校,不然咱們就耗著。”
林香拿他的專製與霸道毫無辦法,她再一次在他麵前妥協。
雪花飄飄的夜晚,兩人各占床的一半,暖氣烘得狹小的空間暖意融融。林香睜著眼睛一夜無眠,直到天亮。
清晨,路麵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雪,雖然雪花沒有再繼續飄落,但為了安全起見,附近的高速都暫時禁止通行。聶晟揚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出行,從高速路口下來後,他一個急拐彎駛上了回洛海的公路。
車上的兩人都沉默不語,開著的窗戶飄來冬天的薄霧,將林香飛揚的頭發糾纏在一起,雜亂無章的,讓人感覺很難過。車子七繞八繞,最終在一座陵園前停下。她還沒反應過來,便已被聶晟揚拽下車,手腕上瞬間一片紅痕。
她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後,嘴裏哀求道:“聶晟揚,你鬆開我,你弄疼我了。”
聶晟揚置若罔聞,一直將她拽到一處墓碑前才停下腳步。墓碑前很幹淨,顯然經常有人打掃。碑上雕刻清晰的三個大字一目了然,“王雲沁”,那又是一個為情所傷的女子麽?名字上方還有一張黑白照片,女子長相端莊,氣質高雅,一看就是非富即貴之人。
“你不覺得自己該給她下跪磕頭?”聶晟揚語氣冰冷。
林香依言照做,一個、兩個、三個,站起身,聶晟揚臉色更差。
“可以麻煩聶總送我回學校了嗎?”林香平靜地說道。
“之前你說我父親給林然說了一段長長的故事,今天我也想跟你說一段長長的故事。”
“你說吧!盡量講得生動一點,我想我聽完後,一定會充滿負罪感。”
聶晟揚沒有理會她的抬杠,仿佛是已經陷入了漫無邊際的回憶當中。雨雪戛然而止,天氣逐漸轉晴,聶晟揚英俊的臉龐被染上一層淡金色的光,讓他一向冷峻的表情柔和了許多。接著,他用低沉悅耳的嗓音,將一段往事娓娓道來。
沒有發現父親的外遇時,我一度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家庭富裕,衣食無憂,父母相親相愛,可後來的事實證明,這些其實都不過是假象。
那年,我還在上小學,你應該還沒出世。記得撞見我父親和你母親在一起時,我正和同學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從學校到我家的路途中,需要經過一排服裝店。我走路從來都是很專心,目不斜視,但是那天的我很奇怪,突然饒有興致地打量路邊的服裝店。
也許是同學聊天的話題我不太感興趣,抑或是我有心靈感應提前知道父親的方位。誰知道呢!透過外麵的櫥窗,我看到一家服裝店內,一個女人穿著一條裙子,正站在穿衣鏡前轉圈。我的父親正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眼神望著她,深情款款得像個情聖,嗬嗬。
那個女人的身形很像我的母親,加上她背對著我,又隔得太遠,所以我便以為那是我的母親。然後,我懷著愉悅的心情與同學告別,用無比輕快的腳步走進服裝店。我沒有馬上過去打招呼,而是靜靜地站在店中央,等著他們來發現我。很快,那個女人轉過身,我的父親也正好看到我,他們非常尷尬,而我非常驚訝。
父親到底是見過大世麵,有過生活閱曆的人,他很快鎮定下來,淡定地給我介紹,讓我叫那個女人方姨。那個女人就是你的媽媽方清。他們在我麵前很規矩,沒有做任何逾越的舉動,最初我還帶著僥幸心理,說不定是我想多了呢!你一定很好奇,小小年紀的我,怎麽會想到出軌那層上。
其實,九幾年在洛海離婚也不是稀奇事,我們班上就有好幾對同學的父母離婚的,離婚原因基本上都是其中一個有了外遇。兩個同學之間吵架,如果其中之一的父母離異,對方就拿這事來攻擊他,說一些誰誰喜新厭舊,不要你了之類的話。我每次在旁邊聽到,總會很慶幸自己有個完整的家。
那事之後,我開始害怕,為此我偷偷跟蹤父親,希望驗證自己確實是多心了。不知道父親是不是有所覺察,他的保密工作做得一流,我跟蹤了他好多次,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漸漸的,我心裏的那顆石頭落了地,我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軌。
好景不長,一天晚上,我碰到一向樂觀的媽媽坐在沙發上獨自垂淚,看到我出現她還對我強顏歡笑。從那天晚上後,父親回家一次比一次晚,到後來幹脆是幾天不歸家,回來也是匆匆和我說幾句話,然後開著車絕塵而去,留下母親一人在家獨守空房。
在他們冷戰長達兩年後,父親找我談了一次話,告訴我他們準備離婚,離婚後他仍然會關心我。我沒有接受,且不再搭理父親。母親的態度和我一樣,也是不接受,但她的反應比我激烈一百倍,她以最慘烈的方式保留了她在聶家的地位。是的,她自殺了,還是割腕自殺,血在衛生間流了一地,染紅了潔白的瓷磚。
你的母親當然沒臉和我的父親在一起了,在那樣的年代沒人能容忍一個張狂的小三,明目張膽的破壞別人的家庭,別人的婚姻。我隻是沒想到,她能那麽不要臉,偷偷生下了我父親的孩子。林啟平也是夠偉大,幫別人養兒子,養得無怨無悔。這世上情聖真多,對吧!
林香,別指望我會愛上你,像他們迷戀你母親一樣,對你迷得神魂顛倒。你,沒有資格。過去,你不止一次問我,為什麽要這樣那樣的對你?現在你是否明白了我對你已經足夠仁慈。以後,不要再跟我說冠冕堂皇的心靈雞湯,留給你自己一次性喝個夠吧!
直到離開陵園,聶晟揚的話依然回響在她耳邊,像一記悶棍一樣敲在她身上。她沒想到聶晟揚的母親是那樣去世的,難怪聶晟揚這般討厭方清,討厭到將怨氣發泄到自己頭上。她以為,她與聶晟揚之間橫著的隻是上一輩的恩怨,卻沒料到橫在他們之間的,其實還有一條人命。她是聶晟揚最在乎的人,賦予他生命,陪同他成長。所以,她怎麽可能指望他會愛上自己呢!
如果說之前她還有一絲奢望的話,那麽現在就隻是剩下絕望了。他與她的感情,注定是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一段夾雜仇恨的感情,一段看不到未來的感情。前進無路,後退無門,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一不留神,便會落下萬丈深淵,從此再也無法全身而退。
2010年的冬天,洛海冷如冰窖,刺骨的寒風橫衝直撞,大街上行人愈發減少,整個洛海宛如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