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那些愛與不愛
聶晟揚給了她“香菀人家”的鑰匙和門卡，還有一本寫著她名字的房產證。林香並沒有拒絕。聶晟揚說，做情人就要有做情人的樣子。那麽，她就和他談金錢，不談感情。他想玩報複遊戲，那麽她就奉陪到底。
無論生活中有著怎樣的喜怒哀樂，時間都不會停止流逝，春夏秋冬四季輪回，上學上班按部就班，平淡如水的人生，日複一日的度過。寒假如期而至，林香鬆了一口氣，聶晟揚總不至於追到她家裏去吧！可後來的事實證明，她想錯了。
謝碩開著那輛別克君威等在校門口，短短幾分鍾內不斷有目光投射在他身上。一見林香從校門口走出來，謝碩立刻迎了上去，不滿地抱怨說：“你們學校是不是缺男人啊！怎麽每次來，你們這女人都像一副沒見過男人的樣子。”
林香抿嘴輕笑，“不是沒見過男人，是沒見過你這麽帥的男人。”
謝碩咧嘴直樂，“這話我愛聽，你們學校沒我這麽帥的男人，那我就真的要高枕無憂了，不用整天擔心有人拐走我心愛的姑娘。”
林香一如既往的裝傻充愣，轉移話題，“謝碩，你又開車過來的呀！”
“當然了，買車了不就是要開的，我載你回家，免得你擠車。”
“那我哥呢？他沒跟你一起嗎？”林香好奇地問道。
“你哥呀！最近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他讓我們先回去，說自己還要去一個地方，不管他了，咱們回家。”
說完，謝碩伸手要去接過林香的雙肩包，林香下意識地推開他的手，謝碩隻當她是不好意思，執意要去幫她擰包。兩人拉扯間，斜搭在林香肩膀上的背包掉落在地，背包的拉鏈不知怎麽鬆開了，一個紅色的本子從包內滑出。謝碩愣了愣，欲言又止，靜默良久，還是俯身拾起背包，將紅本塞進包內。
“走吧！回去之前我帶你去個地方，千萬不要拒絕我。”
林香不置可否，順從地跟著他上了那輛別克。謝碩開車很穩，技術明顯比上次嫻熟，想必在漢寧市沒少開車外出。
謝碩帶林香去的是洛海市一處溫泉度假村，林香訝異，“怎麽帶我來這裏？”
“別緊張，又不會吃了你，隻是過來放鬆放鬆。”
這裏溫泉四麵環山，雖然正當隆冬，但山腳下綠草如茵，山上樹木青翠，空氣新鮮，帶著寒冷清涼的味道，溫泉熱氣蒸騰起來，又平添暖意。裏麵規模很大，號稱有超過100個風格各異、大小功能不一的溫泉池。
林香在謝碩的催促下換上遊泳衣，進了一個日式溫泉湯屋。說是溫泉屋，其實是一個不大的溫泉池上加蓋了一個四麵透風的木製亭子，擺了幾把躺椅。進來之前，謝碩反複叮囑她，記得先把水掬起來澆到腿上、身上、手臂上，然後把腿泡進池中。林香依言照做，慢慢將全身浸入了池子裏，腦袋靠著池邊疊放著的浴巾上，頓時感覺無比愜意舒適。
池子裏熱氣嫋嫋升上來，林香的臉很快被蒸得紅紅的，隻覺全身被泡得沒了一點力氣，閉得眼睛懶得動彈。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碩的聲音在亭子附近響起，“不可以泡太久的，出來喝點水吧！”
林香慌忙起身披上浴巾，剛出走溫泉屋，一杯子便遞過來，“來，喝點水。”
“謝謝。”林香抿了一口水，笑著向謝碩道謝。
“跟我還這麽客氣，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謝碩的話說得露骨，林香覺得已經到了必須攤開的時候了。她將手中的杯子擱在旁邊的桌上，語氣誠懇的開口道：“阿碩，我有話對你說。”
謝碩不明就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著對林香說：“坐下說吧！別站累了。”
林香坐定後，撫了撫額前的碎發，在心裏組織了下措辭，清了清喉嚨，“阿碩，我們之間不可能的，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謝碩聽到這句話，猶如被一桶涼水當頭澆下，他握緊身上的浴巾，臉色沉鬱。
“一本房產證就把你收買了嗎？聶晟揚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
“總之你別在對我抱有其它想法了，不然我們連朋友都沒法做了。”
謝碩隻覺得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林香說話從來都是輕聲細語，不會像林曉娜那樣尖酸刻薄，也不像裴染那樣不留餘地，她第一次對他說了這麽重的話。
“林香，我對你很失望，你不應該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你的清高呢？你的尊嚴呢？那個喜歡讀《蘇菲的世界》，那個熱愛古典文學，不食人間煙火，不受世俗誘惑的女孩哪裏去了？”
“阿碩，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這世上每個人都有很多隱藏的缺點。”
“那你就是承認了，你和聶晟揚在一起，就是愛慕虛榮麽？”
“隨你怎麽想，如果你不舒服，可以理解為我喜歡聶晟揚。”
謝碩沒有接話，她明明知道，這樣隻會讓他更難受。他寧願相信，林香是因為錢和聶晟揚在一起，而不是因為所謂的愛情。
每天都有人為情受傷，每個人都有人為愛癡狂。謝碩是這樣，林然也是這樣。
此刻的林然，正站在洛海大學校門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謝碩的車前腳開走，他後腳就到了。他們都在一個平凡的日子裏，等待一個他們心中不平凡的女孩。
盼望著，盼望著，他終於看到了趙小薇蹦蹦跳跳的身影。激動、忐忑、興奮、傷感各種情緒湧上心頭，他隻是猶豫了那麽一秒鍾，腳步便不受控製般朝那個身影走去。“小薇，你好。”
趙小薇被突然衝過來的男生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是林然後，誇張的舒了一口氣，“我當是誰呢！差點沒叫出聲，林哥哥，你怎麽來了，是來接林香麽？”
趙小薇說完，立馬覺得渾身不自在，什麽林哥哥，還林妹妹呢！這稱呼好奇怪。
“叫我林然就可以了，反正我們也差不多大。”
趙小薇默默在心裏腹誹，老娘有你那麽老麽？
“林香她已經走了，被她的竹馬，噢，不是，是謝碩接走了。”
林然輕笑，她還是這麽可愛，好像更喜歡她了。他遺憾說道：“那太不巧了。”
趙小薇嘴上回應，“是啊！是啊！”心裏在說，快走吧！走吧！她實在不想在校門口跟他耗下去，還等著去跟高老師約會呢！
“你去哪裏？我送你吧！”說完便想到路邊招出租車。
“不用不用，有人來接我的。”趙小薇攔住他揚起的手。
林然眼眸一暗，繼而很快恢複如常，“一起吃午飯？”
還沒等趙小薇回答，一個聲音飄過來，“不用，她跟我一起吃。”高勇俊走過來，一把摟住趙小薇的腰，對著林然禮貌頷首。高勇俊自然是認識他的，在林香升學宴上兩人見過，林然也很快認出了高勇俊，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
“改天再見，林哥拜拜。”趙小薇腦子轉得飛快，見形勢不對，趕緊來圓場。
“好的，你們慢走。”林然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對兩人說道。
高勇俊轉身，臉色轉黑，眼神駭然，趙小薇像個小媳婦一樣乖乖上了副駕駛座，討好的遞給他一瓶水。她用撒嬌的語氣說：“高老師，別生氣嘛！”
“你摸他的手，這是要紅杏出牆的節奏麽？”
趙小薇不依了，大著嗓門叫：“我那叫摸嗎？我那是拉。”
“摸和拉不是一個性質麽？別以為我教英文的，我就不懂語文。”
趙小薇將遞在空中的水收回，氣鼓鼓道：“哼，我如果想爬牆，早爬了。”
高勇俊順勢給了她一個台階下，“下次看到男性，請保持三米以上的距離。”
趙小薇的小臉沒繃住，一下就多雲轉晴了，“亂吃什麽飛醋，那是林香的哥。”
“我管他是誰的哥，妞兒，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他如果對你沒意思，我今天晚上繞著洛海跑十圈。”高勇俊言辭肯定。
“好啦！好啦！我下次看到他自動屏蔽可以吧！你都多大年紀了。”
“就是因為你高老師我是大叔級人物了，所以才要把你這樣的小蘿莉看緊點，不然一個不小心就被小白臉勾引走了。”高勇俊拿過她手中的水，喝了一口。
趙小薇大笑，“這可真讓我有成就感，對了，我們去哪裏吃飯？”趙小薇有意岔開話題，以前倒沒發現高勇俊這麽愛吃醋。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也沒見你長肉。”高勇俊捏捏她的臉，發動了車子。
林然望著車行駛的方向出神，為什麽從小到大，他喜歡的人總是會離他而去，他喜歡的人從來都不屬於他。母親方清去世時，他整整哭了三個晚上。第四個晚上，他告訴自己，不可以再哭了，你還有妹妹要照顧。剛才，看到趙小薇離去的背影，他的胃如翻江倒海般難受，眼淚差一點就要奪眶而出，隻差一點點。
是否缺愛的人，就特別渴望愛，很久以前謝碩這樣問過他，當時他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事實上他早已在心裏默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