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謝碩初次告白
林然抑製不住內心的衝動，決定去找聶晟揚說清楚。他跑去臨湖別墅門口守了兩天，終於在第三天早上見到了聶晟揚。這位傳說中香濃國際董事長的獨子，互聯網行業新貴，穿著極為休閑的白襯衣，外麵隨意套了件卡其色外套，遠遠望過去，林然腦海中想到八個字：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聶晟揚見到他仿佛並不意外，隻是禮貌的頷首，抬了抬下巴示意林然上車。
前麵司機專心開著車，副駕駛上坐著夏秘書。聶晟揚麵色冷峻，一言不發，一路上都在查閱膝蓋上的文件。林然與他同在後排，幾次欲言又止，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這個斯文的男生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的冒失，但既然來了也沒法再回頭。
車子直接開進了地下停車場，林然跟著聶晟揚上了車，坐電梯直達20層，“明程網絡科技”幾個大字引入眼簾，林然沒有心情參觀辦公區，跟在聶晟揚身後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聶晟揚隨手將文件丟在辦公桌上，又按了內線吩咐那頭送兩杯咖啡，然後優雅地坐在轉椅上，連眼皮都懶得抬，施施然道：“找我什麽事。”
林然斟酌了下詞句，艱難的開口，“我妹妹林香你認識的，她最近心情不太好，我感覺上次在別墅她就不太正常，我想問問，你和她……”
林然說不下去了，沒憑沒據的突然來興師問罪，他有種想站起身走人的衝動。
“你覺得她心情不好是跟我有關？”聶晟揚抬眸，直視他的眼睛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妹妹她年紀還小，她……”
“行了。”聶晟揚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我這邊還有個會議要開，你妹妹的問題你應該跟她溝通，下次來找我請提前預約，當然，我希望最好沒有下次。”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一會兒兩杯咖啡被擺到林然麵前。
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他端起來抿了一口，平複了下情緒，緩緩開口說：“我就這麽一個妹妹，不管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我都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有任何人傷害我妹妹，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聶晟揚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他輕笑了幾聲，語帶譏諷地說：“沒有那個實力，就不要隨便逞強，如果我真對她做了什麽，你要怎麽不放過我？”辦公室的氣氛異常安靜，隻有立櫃空調正發出嗡嗡的聲音。
後麵的對話已進行不下去，林然不記得那天是怎樣離開的辦公室，但他記得聶晟揚看他的眼神格外冰冷。他不知道的是，此後的幾天，聶晟揚的臉色便如洛海的天氣，陰霾籠罩，雨水不斷。
八月的洛海，漸漸有了秋天的韻味，雨滴悄無聲息的飄落，像是無數蠶娘吐出的銀絲，密密地斜織著，為天地間掛上了一道珠簾。久旱逢甘露，天變得沒有那麽熱了，空氣裏泛起久違了的涼意。
每逢雨天，總會有很多人不愛出門，譬如趙小薇，譬如林香。一連下了好多天的雨，趙小薇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發黴了，可是下雨出門玩又不太方便，怎麽辦呢？這時電視機裏正播放旅遊節目，趙小薇靈機一動，當下給林香撥電話。
“香香，我們出去旅遊吧！”趙小薇的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不了，我不太想出去，你問問劉明溪和蘇弄影她們。”
趙小薇在那頭悶悶答道：“她們兩個說考得不好，完全沒心情出去旅遊，唉。”
趙小薇是個戀家的人，不想跑到外省上大學，所以填報了洛海大學。她學習成績一向很好，自然輕輕鬆鬆就考上了，報的是新聞專業。新聞記者？感覺和趙小薇瘋瘋癲癲的形象完全不搭啊，別說林香，連高勇俊也直搖頭，簡直是瞎折騰。
林香柔聲說：“你要實在沒事做，就過來我家陪我下棋。”
趙小薇聽到就大叫，“你放過我，我寧願無聊，看著棋盤我就想睡覺，虧得你每次能一個人盯半天。我先掛啦！開學再見。”
手機屏幕由亮轉黑，林香用手溫柔地摩挲麵前的棋盤，望著竹罐裏的黑白棋子定定出神。棋盤旁邊的一張白紙上，潦草地寫著幾句話：我的世界太過安靜，靜得可以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心房的血液慢慢流回心室，如此這般的輪回。聰明的人，喜歡猜心，也許猜對了別人的心，卻也失去了自己的。傻氣的人，喜歡給心，也許會被人騙，卻未必能得到別人的。你以為我刀槍不入，我以為你百毒不侵。這是一句讓人心疼的詩，徐誌摩的詩。
林香的心突然就被扯得生疼，她站起身想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副圍棋所在的範圍內，離開與聶晟揚有絲絲縷縷聯係的一切。手機屏幕毫無預兆的亮了，上麵顯示了一個名字，謝碩。
林香有些恍惚，任由電話鈴聲響了好久，最終還是接了起來。“喂，阿碩。”
最近謝碩時常給她打電話，噓寒問暖，溫柔體貼，偶爾還會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話，令林香感到有些困擾。但感情這東西是真的無法勉強的，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它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林香，我在綠島西餐廳訂了位置，我現在來接你過去吃晚飯好嗎？”謝碩的語氣比起往日更加溫柔，字裏行間盡是寵溺。
綠島西餐廳是典型的意大利風格式餐廳，裝修格調舒合適人，環境相稱不錯，還有戶外的露天座位提供應愛好浪漫的客人。餐廳裏每一個角落都是經過精心布置的，漂亮的燈具，溫暖的抱枕，讓在這兒進餐的人完全不會有西餐廳的拘束感。
林香是個心思細膩的孩子，她敏感的覺察到即將發生什麽。然而，她不會選擇當鴕鳥，她覺得如果不可能，就不要給人任何希望，趁早說清楚比較好。於是，林香答應晚上赴約，但是再三表明不用他接。
夜晚的清和鎮更加安靜，和諧。透過薄薄的雲層，月光灑在了道路上，替代了那萬家煙火。在窗內，那一盞盞明燈，一閃一閃的，慢慢地熄滅。街道上，路燈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為這個小鎮舞台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衣裳，路旁的霓虹燈宛如七色的彩帶，為原本已經金燦燦的舞台再綴上風采。高樓上的燈火也不甘落後，將這個舞台裹得滿滿的，燈火輝煌，猶如一顆璀璨的明珠。
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的林香推門而入，坐在角落裏的謝碩連忙起身迎了上去。謝碩接過林香手裏的單肩包，領著她到角落入座。
“外麵熱嗎？你性子太倔了，我去接你多好，非要自己搭車過來。”
林香端起麵前的白開水輕抿，淡淡道：“你駕照沒拿多久，我不敢坐你的車。”
謝碩將菜單遞給她，示意她點菜。“沒事兒，我爸那車安全係數高著呢！再說了，我可是所有科目一次通過的你懂嗎？一次過，技術硬。”
林香輕咳了兩聲，垂著長長的睫毛問，“阿碩，為什麽請我來這裏吃飯？”
謝碩神色溫和，眉眼含笑，“林然告訴我，你喜歡這裏的法式田螺和奶油蘑菇湯。我們待會再聊天，先讓服務員過來點菜吧！”
按了桌上的服務鈴，很快便過來一個服務員。林香報了兩個菜名，正是法式田螺和奶油蘑菇湯。謝碩沉吟片刻，抬眸對著服務員道：“上一份牛排，八分熟，再來一杯鮮榨橙汁，一杯可樂。”
服務員應聲而去，片刻功夫，便將他們點好的食物一一端上。
“給，喝這個。”謝碩將服務員剛上的橙汁推給林香。
謝碩臉上帶著微笑，眯著眼直直地看著林香，偏偏手還撐著半邊腦袋，又像是在欣賞回蕩在西餐廳的音樂。林香的心咚咚跳了起來，變得手足無措，坐立不安。最終忍無可忍，無法再忍，她紅著臉小聲問：“阿碩，你今天為什麽請我來這裏吃飯。”
謝碩端起可樂喝了一口，也不準備和她兜圈子，直接說到了正題上。“林香，別裝傻了，我不信你不懂，我們從小青梅竹馬，你肯定明白我的心意。”
林香咽下了一口蘑菇湯，抬頭直視對麵的謝碩，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科學家說：男人和女人初次見麵，如果男人對女人的關注時間可以超過8.2秒，那麽這個女人對於這個男人來說，絕對不止吸引那麽簡單。頓了頓，他低聲沉吟：“我開始回想我和你的第一次見麵，我對你的關注時間何止8.2秒。”
直到現在，謝碩仍然記得第一次遇到林香的情形，記得那樣清晰而又深刻。那時，她才10歲，剛剛失去了媽媽，穿著一件碎花裙子，可憐兮兮地站在路邊。當看到他和林然的時候，她努力地睜大哭得紅腫的雙眼，顫抖著語調問林然，“哥哥，媽媽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僅僅是一句簡單的話，卻讓他的心疼得厲害。
10歲的林香，還隻是個女孩，不能被稱為女人，他也隻是個男孩，不能被稱為男人。然而，初次見麵時，他對她的關注時間還是遠遠超過了8.2秒。
林香沉默了許久，像是在心裏組織措辭，“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哥哥。”
“你有林然做哥哥就夠了，他那麽疼你愛護你，你還需要多少哥哥。”謝碩不依不饒，想用這種話打發他，隻能說這丫頭太不懂男人了。
林香思維被他弄得有些混亂，一時竟不知道如何作答，隻得悻悻然道：“反正，我們暫時隻能是朋友，或者你做道選擇題，選項A，哥哥，選項B，朋友。”
謝碩最終讓步，“我選B，朋友與男朋友之間，隻差了一個字的距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