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她的委屈
穆宇軒一直知道樸笑笑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在他麵前從來不會偽裝。女人對應自己的情緒,所表現出來的狀態和模樣,他都了如指掌,甚至比女人自己還要了解。
她的緊張,她的委屈,她的恐懼,她的喜悅,以及她的驚慌失措,這些複雜多變的情緒,男人都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有時候,女人一個無心的動作,一個眼神,就能將自己的心思,原封不動的暴露出來,十分徹底,讓人想忽略都難。
他確實容不下沐雲朝,一開始,他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態度。
畢竟,這也沒什麽好偽裝,好隱藏的,厭惡就是厭惡,根本無需讓自己做出改變。
隻是女人的話,讓他覺的莫名其妙。
驀的,他冷笑一聲,隨即嘲諷道:“嗬嗬……我容不下他?”
他的笑容冰冷且陌生,眼底的不滿十分明顯:“你怎麽不說說,他有什麽資格,讓我容下他。或者,我應該站在什麽角度什麽立場,容下別的男人成天像隻惡心的蒼蠅一樣,陰魂不散的,頻繁的出現在你的身邊?而我卻還要假裝大度的接受?你告訴我,是不是該這樣?你的心裏才會舒服一些,才會滿意?”
“看來,那個冒牌貨在你心裏的地位,挺不一般啊,就算被當眾拆穿身份,你還是如此維護他,我說他一句,你都不肯,還要為他辯解幾句。”
男人話音剛落,樸笑笑雙眸一滯,表情有些凝固:“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難道是我說錯了?還是我表達的不夠清楚?”因為憤怒,穆宇軒眉心漸漸擰成一團,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好,那今天,我們就把這個事情說清楚。”
“如果,你對他沒有摻雜任何情感,如果他在你心中真的毫無地位,你又何必如此維護他?甚至會表現出這麽大的反應?”
“笑笑……“男人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被他狠狠咬碎過一般:“我不是瞎子,你的任何反應,我都看得很清楚透徹,你騙不了我的。如果他對你而言,真的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你怎麽會選擇暗地裏跟他見麵?不讓我知曉?難道,這還不算你的私心?如果不是手底下的人告訴我,恐怕,我這輩子永遠沒機會知道了。”
“所以,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再跟他有任何來往?”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穆宇軒胸膛劇烈起伏著,極力克製著心中的怒火,完全是低吼出來的。他怕自己一失控,會嚇到女人,雖然他現在的表情確實沒好到哪裏去。
說完這番話後,男人立刻後悔了。
這和質問女人,又有什麽區別。
他煩躁的揉搓了一把臉,迅速背過身去,看著窗外。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對麵的商務大廈,有幾個窗口還亮著燈,暖黃色的燈光忽明忽暗,影影綽綽,讓人看不大真切。
辦公室內忽然陷入一片寂靜,室內的時間好似被凍結,靜止了一般,看不到流逝。
那一刻,兩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樸笑笑顯然被男人這番話震驚到了,錯愕的眨了眨眼睛,抬頭看他,聲音有些顫抖:“穆宇軒,你……派人跟蹤我?”
穆宇軒閉了閉眼,也不再解釋。
“是。”
其實,他並沒有安排手底下的人跟蹤樸笑笑,隻是暗地裏調查沐雲朝,恰好撞見兩人見麵罷了。
可眼下,男人也懶得解釋,解釋再多,女人也未必聽得進去,倒不如直接承認。
聽到男人親口承認,樸笑笑勾了勾蒼白的唇,自嘲的笑了笑:“你啊,嘴上說著相信我,其實都是騙我的吧?”語畢,她忽然從沙發上站起,走到男人麵前,踮起腳尖,使出渾身力氣,用力的揪住他的襯衫衣領,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難過極了。
“穆宇軒,我忽然發現,我發現,你這個人啊……”
為什麽,你嘴上說著喜歡我,卻總是讓我傷心呢?
後麵那句話,樸笑笑沒能說出口。同男人對視的時候,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囁嚅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委屈,傷心,無助,各種悲傷地情緒紛紛湧上心頭,如洪水一般泛濫。
男人羽睫漆黑,覆著那雙清冷的眼眸。細看,他的眼眸深不見底,似一汪寒潭,倒映出冷月的清輝,卻看不出一絲情緒,讓人心頭無端泛起一陣涼意。
真奇怪啊,依舊還是這張熟悉又英俊的麵孔,可為什麽,他的眼神看起來如此陌生,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那一刻,樸笑笑心裏的恐慌越來越大,特別害怕自己失控,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決堤。她隻想快點逃離這裏,越快越好。
心裏的這個念頭越迫切,下一秒,就全部表現在了她的臉上,毫無保留,不帶半點隱藏。
沒多久,樸笑笑手上的力度漸漸鬆懈,最終,她鬆開了男人的衣領,頹然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所以,過了今天,這一切,就徹底結束了吧?
一切,還能恢複如初麽?
回來的路上,樸笑笑不斷的在心底安慰自己,可不知為何,心中卻隱隱作痛,好像有人扼住她的喉嚨,令她呼吸困難。
腦海裏忽然浮現出男人冰冷英俊的臉孔,並且不斷的,回放著剛才在辦公室的畫麵。當時,她終於承受不住,歇斯底裏的大哭,而男人則將她抵在沙發上,瘋狂的吻著她,吻著她臉上的淚痕,讓她無處可躲。
男人的唇冰冷,身上帶著清冽的氣息,一靠近她,這份氣息就將她整個人籠罩,環繞,怎麽都掙脫不開。
她下意識掙紮,不停地躲避,躲避著男人的吻,躲避著他的溫柔。可男人偏偏不肯罷休,霸道又固執的用自己的方式,去回應她。
樸笑笑覺得自己狼狽極了,任人宰割,懦弱又無力。
有那麽一瞬間,她的腦海裏劃過一個很可怕的念頭。她忽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好像有點承受不起男人對自己的愛。這種霸道又深沉的愛實在太過沉重,會壓抑著她的整個情緒。讓她透不過氣,覺得崩潰,窒息,想發泄卻無從發泄。
之後,男人察覺到她的不情願,終是沒有勉強,隻是親了親她的額頭,緩緩鬆開了她。
當時的她,情緒低落,根本沒有勇氣麵對男人,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神,怕再多看一眼,再多說一句話,心底最後一根稻草也會被徹底撕碎。
直到男人朝門口的淩飛說了一句:“送太太回去。”
她才如夢初醒,飛也似的逃離了辦公室,像極了一個打了敗仗落荒而逃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