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真相
辦公室外，樸笑笑的臉色一點一點慘白了下去，血色全無。
謊言被拆穿之後，裏邊的談話內容充滿了濃鬱的火藥味以及冰冷的窒息感，時時刻刻壓迫著她的神經。
有好幾次，她想推門進去。想問問男人，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騙她。
既然他不是賀雲昭，那麽真正的賀雲昭又是誰？會在哪裏？她見過麽？
樸笑笑愣在原地，大腦刷的一下，空白一片，宛若一張脆弱的白紙，輕輕一撕就碎了。
忽然，她的腦海微微閃現出一個鏡頭，一開始隻是若隱若現，等到她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畫麵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連帶著心中某個預也感愈來愈清晰。
她想起半個月前，自己和徐佳音一同從穆恒廣場的禮服專櫃出來。在回去的途中，徐佳音為了躲避一隻臨時竄出來的小狗，不小心和後邊的車子追尾了。
最終，是她下車同後邊的車子裏的主人溝通協商賠償的事宜。結果下來的人並不是車主，而是車主的仆人，是一位年邁和藹的老先生，穿著一身工整的西裝，戴著金絲邊的老花眼鏡，表情嚴肅卻不失溫和。
當時，樸笑笑就覺得麵前的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先生，給自己一種很特別，很熟悉的感覺。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心情，甚至還能慢慢喚醒她隱藏在腦海深處，最底層的那些記憶。
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她卻覺得麵前的人似曾相識，但那樣的感覺也隻是匆匆一瞬，很快就被自己否決了。
十幾年的時間，一個人的樣貌確實會發生很大的變化，更何況她當時還這麽小，能記住的東西也是有限的。就算她那一刻有過那樣的猜測，也覺得不大可能。畢竟當時，‘賀雲昭’並未提及關於老管家的隻字片語。
如今回想起這個片段，她忽然覺得，也許當時那個熟悉的感覺，並非自己的錯覺。
她忽然有點後悔，為什麽當時不直接問那位老先生，哪怕問一句，他是誰。
或許這樣，她就能理清整件事情的所有經過，和來龍去脈了。
現在想來，那位老先生一定就是十幾年前的故人了，她的直覺一向很準確。
如果說之前她還有所懷疑的話，那麽現在，她已經可以百分百確定了。
所以，當時坐在車裏的人，一定就是真正的賀大哥吧。
為什麽她沒及時發現端倪呢。
一定是老天爺在懲罰她的無知，所以才給她開了這樣一個荒唐的玩笑。
一直想見的人，近在眼前時，卻沒能將他認出，等到反應過來時，卻為時已晚。
她何嚐不覺得荒唐呢。
待她回過神時，忽然發覺辦公室內的火藥味越來越重。
原本她想悄悄離開的，就當自己從未來過這裏，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反正她私底下已經和沐雲朝見過一麵，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了，也不會再有見麵的機會了。
雖然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男人的真實身份。
但現在看來，她寧願自己永遠不知道，也從未來過這裏。或許這樣，這個謊言永遠不會被打破，她也可以繼續心存幻想。
直到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邁不開腳步，那個時候，她才真正明白，有些事情的真相一旦被揭開，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謊言被徹底拆穿之後，就沒有辦法繼續偽裝了，誰也無法裝作自己毫不知情，無法裝作自己毫不在意。
就算故作坦然，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吧。
她又不是沒心沒肺的提線木偶，她有血有肉，也害怕謊言，害怕被人欺騙，更害怕麵對血淋淋的真相。
可如今，她不得不麵對這個殘酷的真相。
人這一生中，到底要做多少選擇和取舍呢。
割舍心頭放不下的執念，一定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她深吸一口氣，站直身體，緩緩抬手，準備推開辦公室的大門。
忽然，裏邊的人又開口了。
“穆總，別用這麽犀利的眼神看著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們有多大的血海深仇呢，咱們完全可以聊點輕鬆的話題。”
“血海深仇？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算什麽？不過是一個賣弄搞笑的跳梁小醜罷了。事到如今，你以為，接下來，你的生活還會安然無恙麽？“
“嘖嘖，穆總還真是鐵麵無情，一點情麵都不給啊。”沐雲朝笑著搖了搖頭。
聞言，樸笑笑動作一頓，伸出去的手抵在門邊，並未用力。
辦公室內，穆宇軒神色莫辨，眼底閃過一道複雜的光。
沐雲朝轉身，重新在沙發上坐下，英俊的臉上並無異常，同來之前一樣。
而穆宇軒的目光則跟隨著他，一刻也未曾離開。
“說吧，你接近她究竟想要什麽？錢，名譽還是其他的東西？”他冷冷啟唇，眼底漆黑一片，深不見底。
“嘖嘖，錢和名譽這種東西，對我這樣的人來說，太虛無縹緲了，這是俗人所追求的。如果我說，我感興趣的是她呢？穆總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話說到這裏，沐雲朝故意頓了頓，拉長語調：“如果，我隻是想得到她這個人呢？”
男人話音剛落，穆宇軒原本陰沉的臉色瞬間凝固了，就連身上的氣息也變了。
陰鷙，森然的氣息，將他團團籠罩。
驀的，他眯了眯狹長的鳳眸，眼底也折射出危險的寒芒，頃刻冷凍結冰。
“你敢？”
“嗬嗬。”沐雲朝挑眉，似笑非笑：“穆總，別那麽緊張嘛，或許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聊一些有趣的話題，比如你不知道的，但又很感興趣的事情。”
“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麽我一出現，笑笑就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對我產生半點懷疑麽？”
“……”穆宇軒沒說話，俯身在男人對麵的沙發上落座。
“想必你的屬下還沒告訴你吧？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查到。”
“哎，真是可惜了，作為她的丈夫，竟然連她小時候無家可歸，被人收留的事情都不知道。”
“你覺得，你算一個稱職的丈夫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