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約見
新年伊始,似乎每個地方的上空,都燃放著煙花,這好像成了每一年新年的標配,更是一種儀式感,透露著莊重和喜悅。
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會被這份喜悅感染,由衷的覺得幸福的。
酒店房間內,沐雲朝背過身倚靠著陽台的護欄,手裏拿著一罐開了封的啤酒。
他知道日本和國內相差一個小時,國內午夜11點的時候,日本那邊正好12點,也已經開始跨年了。他便用日本當地時間,給女人發了條新年祝福。
女人過了五分鍾才給他回了短信,隻說了一句謝謝,字裏行間充滿著淡漠疏離。
他斂著眸,整個人好似被黑暗籠罩。
沒人知道,此時此刻他在想些什麽,心情是好是壞,是喜是悲。一直以來,他的情緒似乎被他隱藏的很深,有時候他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或是一個動作都無法讓人看出他的情緒。
原本,這些表麵的東西都是可以偽裝的,而他也擅長偽裝,他可以在不同人的麵前表現出不同的性格。即便人們麵對著的是同一張臉,也會有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時間一長,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樣,最初的性格,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就在這時,吧台上的手機響了,屏幕裏顯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數字,但歸屬地確是雲海市的。
沐雲朝拾起手機,對著屏幕思考了幾秒鍾,最終按下接聽鍵,放在耳邊。
“喂,哪位?”他冷著臉,聲音嚴肅。
“是沐雲昭,沐先生吧。”話筒裏響起一個滄桑略顯沙啞的男人聲音,聽聲音,大約可以推斷出,男人的年齡在60歲以上,是個年邁的老人。
起初沐雲朝並沒放在心上,淡淡的應了一聲:“是我,您哪位?”隨即仰頭喝酒。
“我是賀家孫少爺,賀雲昭的管家,徐鬆。”
聞言,沐雲朝瞳孔皺縮,差點被啤酒嗆到。但很快,他的表情漸漸恢複,迅速回到原先的清冷模樣,仿佛之前的失態隻是一個虛假的幻影。
“哦,您找我有什麽事麽?”他咳了兩聲,語氣波瀾不驚,鎮定自若。
電話彼端,年邁的老管家似乎被男人的淡定驚訝到了。
竟然一點都沒有緊張,看來也是個厲害的角色啊。
他頓了頓,繼續嚴肅道:“我們少爺想和你見一麵,時間你來定。”
“好,那就定明天晚上吧,我剛好有空。”
“……”
淩晨一點,穆宇軒抵達國內,是淩飛來接的機。
男人上車後,便讓淩飛直接去醫院。
“總裁,譚小姐已經沒事了,萬幸的是,沒有戳中要害,不然這個情況就是雪上加霜了。”等綠燈的時候,淩飛快速瞥了一眼後視鏡。
“恩,她醒了麽?”穆宇軒閉著眼,左手搭在窗沿上,整個人往後靠去,神色略有些疲憊。
“還沒醒,醫生說,這要看病人自身的恢複情況,不過,基本兩天之內都會醒了。”
淩飛小聲應道,就在這時,前麵的紅燈剛好跳成了綠燈,他輕踩油門,熟練的操控著方向盤,繼續迅速向前行駛。
抵達醫院後,穆宇軒不再說話,全程十分冷漠,英俊的臉上好像寫著生人勿近這四個大字,同一座冰山無異。
跟在他身後的淩飛,明顯感受到氣氛有些不對勁,隻好緊緊閉著嘴巴,不敢說話。
新的一年,才剛剛開始,要是第一天就被自己的上司訓了,那接下來一整年,且不是都要倒黴了。
他暗暗想著,稍稍加快了腳步,以免被男人甩的更遠。
病房內,譚微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她緊閉著雙眼,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即便是昏迷中,她也是愁容滿麵,眉頭緊緊鎖著,看起來一點也不輕鬆。
病房外的走廊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啪嗒”一聲,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邊打開。
穆宇軒走進室內,輕輕帶上門。
室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男人憑著直覺走到沙發旁坐下。
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偶爾還有聽到女人平穩的呼吸聲。
這一夜似乎過得格外漫長,城市的喧囂此起彼伏,難以消停。可能是因為迎接新的一年,所以大家都十分賣力的表演著,不停的打鬧,歡笑著,自以為能趕走內心的脆弱和孤獨。
盡管,這一切都隻是暫時的。
美好歡樂的時光本就很短暫,就像煙花一樣,一綻放就要麵臨著消逝。
一場歡鬧過後,樸笑笑關上陽台的門,看著宋琛抱著蘇以嵐上樓休息。
站了一會,她轉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鍾。
已經淩晨四點了。
也不知道,穆宇軒那邊怎麽樣了。
好幾次,她想給男人打電話問問情況。但最終,她還是忍住了,她相信男人會處理好一切事情,然後回來。她要做的,就是乖乖的等著他回來就行了。
曾經樸笑笑以為,有些事情就是嘴上說的這麽簡單。
就像男人答應自己的,我處理好了,馬上就回來,等我。
她確實等了,結果等來的不是男人,而是失望。
一開始,這些小情緒病不怎麽明顯,就像一顆種子埋進土地後,或是一個浪花重新融進海裏,根本看不出什麽。但是時間一長,這些小情緒則會越積越深,最終爆發。
嘴上說著不失望的,往往都是假的。
真正的失望從來都是說不出口的,它隻會在自己心裏作祟,在自己的胸口挖出一個大洞。時間一長,這個洞愈來愈大,愈來愈深,直至再也無法填滿。
當所有的補救都變成了徒勞,一切美好也全部化為了謊言。
有些人願意深陷其中,但有些人卻怎麽也逃不開。
或許,這就是老天爺安排好的宿命,誰也無法例外。
而譚微就是那個願意深陷其中的人,哪怕她得到溫暖全是用謊言堆砌起來的,也無所謂。隻要能保證夢不會碎,就好了,管它是真的還是假的。
原本這個世間就充斥著虛偽,所謂的真情假意全是一種表象,一種華麗的表象。
她早已經看得很透徹,很通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