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塵封往事
午後的日光有些暗了下來,外邊的溫度似乎也漸漸消退,沒之前那麽悶熱了。天色忽然變得陰沉起來,似有下雨的征兆。幾縷清風透過落地窗打開的一點縫隙鑽了進來,帶著絲絲點點的涼意。
總裁辦公室沒開燈,光線有點昏暗。淩飛怕打擾到穆宇軒休息,將落地窗旁掛著的金色紗簾全部拉攏,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輕輕的帶上門。
此時,空曠的辦公室內,空調溫度開得不高也不低,剛剛好。隻有穆宇軒一人躺在裏邊休息室的沙發上小憩。
棕色的軟皮沙發背上還掛著他剛脫下來的藍色西裝。這會兒,他的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襯衫是很簡單的商務款式,最上麵的兩顆紐扣微微敞開著,領帶也鬆鬆垮垮掛在胸前,而襯衫兩邊的袖子被他挽起,露出精瘦結實的手臂。
他平躺在沙發上,右腳微微蜷著,隨意的搭在左腳的腳踝上,西裝褲下的腿修長筆直。
他看起來好像是睡著了,呼吸平穩,胸膛跟著微微起伏,輪廓分明的精致五官帶著濃重的疲憊。
驀地,他緩緩睜開眼,雙眸漆黑而岑寂,似朗月星辰。
雖然淩飛是無意提起蘇以嵐,但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有著非常深遠的意義。
他和蘇以嵐很早就認識了,那個女人也是他年少時期唯一的一個朋友,比他要年長幾歲。是在他母親過世後,過了好一段時間才搬過來的,就住在他家隔壁,對他很是關照。
那時候,他才八九歲,什麽也不懂。母親的忽然過世,給他心裏造成了極大的創傷和打擊,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裏,他一蹶不振,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每天把自己鎖在老舊的閣樓裏,餓了就吃外邊的剩飯,蓬頭垢麵的,日子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感覺自己對整個世界失去了希望,心中也沒了任何寄托,像個行屍走肉一般在黑暗的迷霧中行走,好像怎麽都走不到路的盡頭,也看不到一絲光亮。
當時,穆家人知道這件事後,也裝作不知道,非但沒有一個人過來看看他,也沒人管他,就連穆天成也是如此,更別說把他領回去了。仿佛一夕之間,他成了一個巨大的麻煩,像一個燙手山芋,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
的確,一個私生子,原本就不光彩。這樣的身份,就算被帶回去,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還會給穆家門楣添上一筆巨大的恥辱,更會成為穆天成一生的汙點,且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曾經做了一件多麽可笑的事。
這樣徒增困擾的事情,沒有人會願意做,索性就放任他自生自滅,不管了。
好在他碰上了蘇以嵐,是那個女人在他心上點了一盞燈,指引並陪他度過了一段很艱難的時光,安慰他,給予他前進的希望。
之後,蘇以嵐就把他當成親人一般,整整照顧陪伴了他兩年。直到徐樹人,也就是他的外公,費了很多心力才找到他,並將他從城的小鎮帶回了雲海市徐家。那時,他才和蘇以嵐徹底分開,中間長達七八年的時間都沒有聯係。
而他十五歲那年,在徐樹人的安排下,順利住進了穆家。也正是那一年,他獨自站在繁華熙攘街頭,餘光隻是隨意的一瞥,就再也移不開腳步了。
那時,商場二樓外麵懸掛著的大屏幕上正放映著她的廣告,那應該是她拍的第一支廣告,屏幕裏的她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長裙,畫著精致的妝容,在鏡頭前擺著專業的動作。宛若一朵盛放的玫瑰,渾身上下帶著攝人心魄的美。
其實,他一直對蘇以嵐有著似親人又不似親人一般的特殊情感,微妙又深遠,或許是因為年少時的陪伴,讓他對她產生了依賴。
他記得,當初分別的時候,蘇以嵐告訴過他,如果有緣,總會有再相見的那一天。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他也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澀模樣,變得愈來愈成熟,也一步一步坐上了最高的位子。昔日的孤苦小少年終於蛻變成了執掌整個穆氏集團的總裁。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其中的艱辛和苦楚。
現如今,她也實現了自己年少時的夢想,成了大名鼎鼎的影後。在演藝圈混的風生水起,演藝路途順風順水。
穆宇軒原本以為自己,應該不會和她再有什麽過多的交集,最多就是在熒屏下看看她,了解她的近況罷了。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自己主動聯係了她。
為了自己最愛的人,他托人拿到了她的號碼,親自打電話聯係她,並委托她出演傾城曲的女一號。原以為她不會答應,畢竟這麽多年沒聯係了,再深的情感也該淡了,沒想到,她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這也是闊別了十幾年後,他們第一次電話聯係,免不了寒暄了幾句。
她的性子依舊沒變,還是那個毒舌的鄰家姐姐。用著長輩說教的口吻,隨意的跟他開著玩笑,沒有任何生疏和距離感,跟從前一樣。
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沒有變,仿佛一切又變得更好了。
他記得,打電話給她的那個晚上,已是深夜,兩人準備結束聊天時,電話那頭,蘇以嵐輕笑了聲,忽然問了他一句:“宇軒,你還記得,十多年前,我們分別時,我對你說的話嗎?”
他點點頭,很輕的嗯了一聲。
忽然聽到電話裏,女人一聲輕微的歎息,似是很有感觸:“哎……看來,民間的老話果然說的沒錯,有緣自會相見呐,我們這算是老友久別重逢吧?”
“不是。”他反駁,心裏暗道,見了麵才算久別重逢。
“那……穆總什麽時候請我吃一頓飯呢?順便再帶上你家的那位哦。”女人語氣軟軟的,似含著顆水果糖一般,聽起來格外清甜,讓人根本無法立即拒絕。
不過,穆宇軒自然也不好意思拒絕,畢竟是找她幫忙了,於情於理也是該好好謝她一番,請她吃一頓飯很正常。但他也沒直接答應,似在考慮。
兩人現在的身份都不同了,都有了各自的發展和事業,自然不能像從前那樣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