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保險
「這個評價可確實是不太高啊。」康戈笑著說。
何希月絲毫沒有打算掩飾自己的情緒:「是啊,我這還是看在死者為大的面子上,說得已經非常客氣了,忽然可能還不如這呢。
原本我還想著,雖然他騙了我,但是好歹這個男人還很溫柔體貼,還很懂得生活情趣,拋開那些過去不算特別光彩的事情,至少和他生活在一起,我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剛開始的那兩年,一方面是新婚燕爾,他估計也覺得還沒有把我死死套牢,所以多少還裝一裝樣子,後來又是創業的爬升階段,我們兩個也沒有什麼閑心去想一些有用沒用東西,所以大體上也還可以。
再後來,公司業務量上去了,他也開始以林總自居了,本來面目也就藏不住了,或者說,他也沒打算一直藏下去,他覺得我已經沒有什麼拿喬的籌碼和資格了,所以就開始跟我面前也抖起了威風,回家就好像是臭大爺一樣,什麼也不幹,還指手劃腳,挑三揀四,吆五喝六的。」
「那他的這個舉動可是不太聰明啊,畢竟他的事業都是你給扶上馬的,才剛剛有點起色就開始得罪你,不怕你一氣之下給他直接把台拆了么?」顏雪問。
「他不怕呀,」何希月笑了,像是這嘲笑林軍的愚蠢,「因為我們兩個結婚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沒有孩子,所以他認定了我不能生,所以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在他看來就和不能跑起來的車是一樣的,那就是廢物,沒有任何價值。
所以他覺得,就算我有條件,只好沒有生育能力,就只能留在他身邊,哪也不能去,別的男人根本不會要我,我還得乞求他的憐憫,求他別甩掉我,把我留下和他這段婚姻里。
實際上他知道個屁!我從跟結婚之後,知道了他騙我的那麼多事,我就去醫院裡面做了節育。
他年紀是不小了,但是我還年輕呢,我有的是時間,不著急非得馬上就生孩子,所以我去做了節育手術,想著留出那麼三五年作為考察期,如果考察期內,他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可靠,能讓我信任,我就去醫院把東西摘掉,備孕,跟他生個自己的孩子。
如果他沒有通過考察期,根本不是一個可以讓我把自己的大半輩子都和他綁在一起過日子的那個人,有了這一層保險,至少我也可以當斷則斷,發現這個人不止騙了我,而且徹頭徹尾的無可救藥,那就痛痛快快、乾乾淨淨的分手,不用拖泥帶水,不用考慮什麼孩子以後怎麼辦的問題。
他和他前妻生的那兩個小畜生你們方才也看到了,回頭再打個交道就明白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顧慮,那兩個孩子跟在他這樣的爹身邊,就那個做派,那個嘴臉,我都不知道究竟算是耳濡目染,還是說他那個垃圾的基因就強大到這麼可怕的程度。」
顏雪有些吃驚,她前面聽何希月說那些事的時候,覺得這就是一個已經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女人,已經被洗腦洗得很徹底,沒有任何理智可言,沒想到她居然在最關鍵的問題上留了一手,給自己上了一個聰明的「保險」。
「你這一層考慮,確實是很理性,在你當時的那種處境下,也很難得。」她客觀的評價道。
何希月點點頭:「可能這就是所謂的糊塗一世,聰明一時?或者說,我自己心裡其實也不是不明白那些接二連三的欺騙行為意味著什麼,只是那種情況下,情感佔了上風,怎麼也割捨不掉,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給自己上一個『保險』吧。
當然了,事實證明我這個『保險』上得還是挺對的,本來以為是看他表現如何再做打算,沒想到這一個不孕直接就成了促使他露出本來面目的導火索,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
通過這件事我才知道,他實際上是一個多麼自以為是,多麼自私刻薄,多麼大男子主義的人。我不知道他前妻是個什麼樣的人,跟他結婚多少年,是怎麼跟他相處下去的,居然還會等到林軍自己出軌了,跑回家去跟她提出離婚!」
「也就是說,你從來也沒有見過林軍的前妻?」顏雪問,「你們兩個結婚這麼多年,連個孩子都跟著林軍,他的前妻從來也沒有來探望過孩子,和孩子聯繫什麼的么?」
「說來也挺神奇的,一次也沒有。」何希月搖搖頭,對這件事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別人家都是找了個離異男,結果因為他跟前妻藕斷絲連什麼的鬧矛盾,我們家倒好,他前妻從來不跟他聯絡,也不看孩子。
我自己沒有主動打聽過,畢竟雖然我屬於被動當了小三,是無辜的,但一想到那個女人是因為我所以才被林軍拋棄了,我這心裡也始終覺得怪彆扭的,所以為了給自己添堵,我就不去問,就算是當鴕鳥吧,反正不想給自己添不痛快。
但是有一次,他們爺仨在家裡吵起來了,我在客廳里看電視,聽林軍在樓上跟他兩個兒子嚷嚷,挺大聲的,不想聽都不行。
具體都說什麼了我也記不清,就記得林軍讓他們兩個吃自己的用自己的拿著自己給的零花錢,就放老實一點,別找不自在,那他惹煩了,他就把他們倆給送去他們媽媽那邊。
林軍還說,他們媽媽也早就改嫁了,新找的男人也沒有什麼錢,條件也不怎麼好,到時候能不能願意收留那倆小畜生都是個問題,如果不留他們,就讓他們滾去睡馬路。
那兩個小畜生倒是挺識時務的,看林軍撂狠話了,就不跟他鬧騰了。」
「林軍平時和他的兩個兒子關係怎麼樣?緊張么?經常那麼吵架?」
「那倒是不經常,像那一次那麼吵也是獨一份兒的,大部分時候林軍根本都不怎麼搭理他那兩個兒子,就好像那兩個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跟他沒關係似的,一點也沒有一個當爸爸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