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內艙房
把用白色床單裹住的屍體放進騰空的冷庫的那一刻,顏雪心裡忍不住想,明明是休假警察被迫出現場,怎麼現在看上去,倒是頗有一點殺人棄屍的畫面感了呢!
將冷庫鎖好,幾個人跟著保安去郵輪的主監控室,到那邊一打聽,還真是不巧,客房區的那一部分監控設備因為電路故障等方面的原因,全都在船與颱風遭遇的第一時間就失靈了,無一例外,同時出現故障的還有娛樂部的大部分區域。
這樣一來,第一時間通過死者遇害之前曾經有什麼人到過他的房間來鎖定嫌疑人的路就註定是走不通了。
四個人忙著忙活了半天,一直到晚飯都發放完了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客房裡面,前腳四個人回到房間,後腳客房服務員就來給他們補送了餐食。
晚餐比午餐要好一點,估計是風浪小了一些,廚房也能開火起灶了,又或者是早上和中午都已經吃得太敷衍了,如果再繼續這樣,怕是又要有人要開始鬧情緒,所以餐盒裡面是一份配料還挺豐富的炒飯,色香味都不錯,對於盒飯來說,算是相當豪華了。
四個人之前一直都沒怎麼閑著,現在都飢腸轆轆,船搖擺的不那麼劇烈,他們也可以坐在房間里的那張小桌旁踏踏實實的吃口飯了。
外面還在下雨,所以陽台的拉門是關著的,顏雪吃了幾口飯,扭頭朝外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天花板的邊緣處也是空空蕩蕩——把屍體拉上去之後,康戈和紀淵把纏在死者脖頸上的床單也解下來,用袋子裝了起來收好,護欄上面什麼都沒有留下。
「虧得這下面住的是我們倆。」顏雪嘆了口氣,用筷子扒拉扒拉餐盒裡的飯,「這要是換成別人啊,別說吃飯了,這住都沒辦法住,指不定得留下多大的陰影呢!」
「對了,你們兩個檢查死者的情況,有什麼發現沒有?」夏青借著顏雪打開的這個話題,開口詢問紀淵和康戈。
雖然說這個案子在海警接手之後,最終的管轄權最終轉移到哪裡,終歸也不會是他們 W 市,更不會交給他們四個人負責,但是出於一種職業習慣,命案就發生在了他們幾個的頭頂上,如果不聞不問,似乎也是有點按捺不住。
「乍看起來,這名死者好像是被吊死的,但實際上並不是。」紀淵向兩位沒有近距離接觸屍體的女士介紹說,「我們發現死者雖然符合窒息死亡特徵,但是頸部勒痕的形狀卻很奇怪。
如果這名死者是被吊死的,那勒痕應該是在頸部前側,從下頜延伸到耳後,如果是被勒死的,則應該是在頸後有個交叉,這名死者的身上也沒有。
勒痕到了他的頸后,有一個缺口,沒有合攏也沒有交叉,我和康戈一致認為,他確實是被勒死的沒錯,但不是吊死也不是直接勒住脖子絞死,而是被人用其他的助力方式勒死的。」
「勒死之後,又吊在陽台的護欄上么?想要製造一種死者是自殺的錯覺?」顏雪猜測。
康戈搖搖頭:「不是,死者的後腦還有一處外傷,並且我檢查過他的手指和下顎處,沒有任何掙扎留下的抓傷,也就是說,他在被人活活勒死的過程中,沒有做任何的反抗動作,這就意味著死者是被人先從身後擊打後腦導致了昏迷,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又被人給勒死。」
「那這麼說來的話,兇手把死者吊在護欄上的意圖就更加奇怪了,難不成就是單純的為了泄憤?」顏雪有些惱火,「之前那咣當的一聲,可能就是兇手把死者推出護欄發出的撞擊聲!只可惜當時船搖晃得太厲害了,我們這屋的窗帘又被我拉得死死的,不然真的有機會在第一時間就發現異常。
馬上衝上樓去的話,就算不敢說能夠把人給救下來,至少也有機會鎖定嫌疑人啊!」
「問題不能這麼去想,誰能夠預見到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呢!」康戈怕顏雪鑽牛角尖,連忙勸她,「要是咱們有那個未卜先知的能耐,當初攔住這人,讓他別上船,那不是更穩妥?」
顏雪想一想,也確實是這麼個理兒,歸根結底這件事情的責任都是在殺人的嫌疑人,而不是無辜的目擊者,自己的那種懊惱的確沒有什麼意義。
「對了,這個眼鏡男什麼身份呀?」她向來心態調整得快,想通了就不再糾結了,「為什麼一個人住在家庭房裡面?」
「他還真不是一個人來的。」康戈挑眉,「根據乘客資料,這個人名叫林軍,和他一起登船的乘客包括他本人在內一共有四人,分別是他的老婆和兩個孩子。」
他這麼一說,顏雪和夏青都有些疑惑了。
「這船遇到風浪到現在也有一天了,他老婆孩子難道都沒有回去過房間?咱們發現屍體,處理現場,到現在,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居然也沒見到有人回房間去!」夏青有些驚訝。
「這事兒我們兩個方才打聽了一下。」康戈替她和顏雪解惑,「這個林軍最初是預定了一個家庭套房,打算一家四口住,後來不知道出於什麼考慮,又追訂了一間內艙房,登船的時候,他和他的老婆住在家庭套房裡面,兩個孩子住內艙房。」
「他們兩口子住家庭房,讓孩子自己去住內艙房?」顏雪覺得這聽起來非常古怪,一般父母帶著孩子一起出去玩,哪有自己住高級套房,讓孩子住在甲板下面連個採光通風都沒有的便宜房間里的呢,「他們家的孩子多大?」
「二十歲,兩個都是二十歲,一對雙胞胎男孩兒……或許這個年齡,也不算是男孩兒了。」
「就算是二十歲的大男生了,那個家庭房兩側房間隔著小客廳,還有房門,相對來說隱私性方面也是還可以的啊,總不至於覺著不方便所以就把孩子趕去住內艙吧?」顏雪還是覺得奇怪,她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那……他老婆今年多大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