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怪咖
「你這不等於是給他人作嫁衣裳?」顏雪問。
李佳龍身邊有幾個和他有共同理想的朋友一點也不令人感到意外,畢竟人以群分,如果不是有一樣的價值觀、人生觀,又怎麼可能玩在一起,變成關係要好的朋友呢。
只不過無利不起早,就像李佳龍自己之前說的一樣,林珍對他而言絕對是一塊大肥肉,又有錢,又年輕,還沒有約束,傍上她絕對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這樣理想的對象,並且在分手之後他還不甘心的一直試圖挽回,想要複合,怎麼又會願意拱手讓人,還幫忙做戲呢?
「我不是都說了么,這叫資源共享,那能叫什麼給他人作嫁衣裳呢!」李佳龍擺擺手,覺得顏雪還沒有領會到自己智慧的一面,「我都不是隨便的把林珍打算介紹給別的什麼人!我只想助攻一下自己的好兄弟咯!
林珍都已經擺明了不吃我那一套了,而且說實話,這裡面我也確實有責任,我一開始也是大意了,以為林珍特別喜歡我,有點太張揚了,花錢大手大腳,惹她不高興。
她那麼堅決的跟我分手,我覺得自己求複合的勝算也不大,所以想來想去,不如讓我的好兄弟去追她,如果成功了,那畢竟我們的交情在,而且事先也約定好了,如果他們倆誰成功了,回頭跟著林珍一起混她的富二代圈子,再幫我物色一個新目標就行!
這回你明白了吧?這就叫資源共享!我幫他們給林珍那邊鋪路,事成之後他們也提攜提攜我,這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這樣才能共贏嘛!」
顏雪覺得自己的三觀再一次遭到了刷新,看著李佳龍對自己那一套觀點和做法洋洋得意的樣子,她還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總覺得有這樣的腦子,真要是用在正經事上,估計也能把自己的事業經營得挺不錯的。
「那你是怎麼助攻你兄弟的啊?」康戈一臉好奇地同李佳龍打聽。
李佳龍撇撇嘴:「說起來我也真的是浪費感情了,花了那麼多心思,我負責死纏爛打要複合,然後我兩個兄弟英雄救美阻攔我,順便對林珍獻殷勤。
我還為了效果好,特意找了兩個性格啊脾氣啊,包括長相都風格差別挺大的,尋思著這倆總有一個能合她的眼緣兒吧!畢竟我跟她好了那麼長時間,不至於連她的品位都摸不透!
結果我那倆傻哥們兒,什麼都沒有搞清楚,獻殷勤倒是挺來勁的,等我到那兒一看,那人根本就不是林珍,趕緊暗示他們可以撤了,白忙活半宿!」
「那你沒有問問那個假的林珍,為什麼會在林珍的家裡,以林珍的身份活動么?」
「我問那個幹什麼,又不關我的事!」李佳龍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似的,「林珍那個人,瘋得很!搞不好她又是過膩歪了現在的生活,又怕跟家裡沒法交代,所以就給自己找了一個替身,替她留在家裡呆著,她自己跑出去不知道哪裡野了!」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康戈略微思索了一下,沖李佳龍勾勾手,示意他附耳過來,然後壓低聲音對他說,「不瞞你說,你口中的那個冒牌的林珍死了。」
「什麼?!」李佳龍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事情,「你們找我,我還以為是林珍他們家丟了什麼東西,或者是有人打架鬧事什麼的,你們找是了解了解情況呢!怎麼人還死了?
咱先把話說清楚,我們哥仨走的時候,那個冒牌貨好得很呢!我們就是求財而已,殺雞取卵的事情我們是絕對不會做的,那不是坑自己呢么,更何況我明知道那是個冒牌貨!」
「我們要是懷疑你的話,就不站在這裡跟你聊了不是么!你要想明白一件事,你說對方是個冒牌貨,但是這人和林珍有多像,這一點你應該也是不否認的吧?」
「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李佳龍恍然大悟,「所以那個冒牌貨等於是個替死鬼!」
「聰明,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一點都不費勁兒!」康戈不要錢似的誇獎著他,「所以加入說死的那個人就是林珍本人的話,你作為前男友,有沒有什麼可以提供給我們的線索?」
「唉,其實想一想也是的,我跟林珍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她對我其實也是挺夠意思的,我們出去玩啊,吃吃喝喝啊,買東西啊,她都沒怎麼讓我掏過錢,我這個人呢,確實是沒有什麼出息,但是我有良心啊!現在擺明了有人沖著她去的,那我肯定得幫她做點什麼!」
李佳龍嘴上說得特別仗義,實際上心裡也有自己的小算盤:「那這事兒回頭你們處理完了,能不能幫我給林珍透漏一點?就說我為了怕她有威脅,搜腸刮肚的幫你們提供線索?」
「你想讓她感動,回頭繼續和你好啊?」康戈點點頭,「行啊,我這個人也是很坦率的,有一說一,所以你就跟我們先聊聊吧,回頭你的功勞我肯定原封不動轉達給林珍。」
「行!哥,夠意思!」李佳龍笑嘻嘻的伸手拍拍康戈,一副跟他混熟了,很不見外的樣子。
他摸著自己的下巴,微微皺起眉頭,開始了冥思苦想,不過顏雪在一旁看著,覺得這個李佳龍現在的架勢,與其說是真的在努力回憶一些可疑的蛛絲馬跡,倒不如說更像是在凹造型,毫不誇張的說,他現在每根頭髮絲都帶著一股子矯情勁兒。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一個人!」片刻之後,李佳龍略顯浮誇的的打了一個響指,就好像那種漫畫人物才會有的舉動一樣,「有一個人,他非常可疑!」
顏雪強忍住想拿白眼翻他的衝動,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看他這個架勢,只希望這個人能夠直奔主題,不要搞得很戲劇化,很誇張,那就知足了。
「我剛和林珍談戀愛的時候,她還把她那個大房子拿來當短租房,招房客上門來,我是覺得啊,這事兒有點神經病,她又不差那幾個錢,根本沒有必要那麼做嘛,那麼大的房子,關起門來自己嗨難道不開心么?不過啦,人家的房子,我也沒資格說什麼。
我斷斷續續的見過一些她的房客,畢竟我倆剛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表面上雖然看起來是我粘著她,但實際上是她比較粘著我,只要我學校這邊沒課,她就想和我呆在一起,有的時候我學校有課,她都會拉著我,不讓我回來上,還說我要是缺勤被掛科,重修她出錢。」
李佳龍提起兩個人的那一段甜蜜期,眼神里充滿了懷念和不甘,林珍這樣一條最理想的大魚就這樣遊走了,他很顯然是不願意放手的。
「這裡頭有那麼一個人,我見過他大概兩三次吧,那個人跟林珍的其他租客一點都不一樣。別的租客到了林珍家裡,如果是第一次的話,基本上都是特別驚訝,沒想到房子的整體是那麼老大的面積,畢竟那個出租頁面上展示的基本上都是那個房間的陳設,而且租金也收的不高,好些人頭一回到W市來,對那個小區沒有概念,沒去到那個房子之前,都還以為租到的就是那種普普通通的公寓房什麼的呢!
別人以為是公寓房,結果發現是一個三百來平大豪宅的時候,都是驚訝,然後高興,之後還會想要再訂,再來住,畢竟么,那麼大的房子一般來說,自己也買不起。」
「那你說的這個人有什麼不一樣?」
「那可就太不一樣了!也是巧了,那人第一次入住林珍家裡面的時候,我正好就在那兒,所以我看到了他是一個什麼樣的反應。
就一進門,發現居然房子面積那麼老大,裝修得還挺豪華,他也驚訝來著,然後就開始打量林珍,用一種很懷疑的眼神打量林珍,就感覺好像她是在拿別人的房子出來騙人似的。
之後那個人到林珍家裡住了好幾次,光是我遇到的都有三四回了,還有我沒趕上的時候呢!我就感覺那個男的怪裡怪氣的,一邊反反覆復的跑來住,一邊看林珍的眼神裡面還帶著一種像是討厭一樣的東西,就算不是討厭,至少也是不怎麼喜歡。」
「這有什麼問題么?」康戈明知故問。
「當然有了啊!短租那些人,要是覺得房東讓人不喜歡,或者房子不喜歡,人家下次換別家租不就好了么,誰也不至於那麼無聊,給自己找不自在。
那男的是一邊看著林珍的時候眼神裡面全都是那種不喜歡,一邊還反反覆復來住!」
「你這個推測結論就有點太草率了吧?怎麼做選擇啊,什麼眼神啊,這些都你的主觀判斷,我們沒有辦法憑藉這種東西就去認定誰是有嫌疑的人吶!」康戈一副無能力為的樣子。
「這怎麼能是草率呢,一點都不草率!我是有證據的!」李佳龍伸手在自己的褲子口袋位置摸了摸,摸了幾下發現什麼都沒帶出來,「你們稍等我一會兒,我上去拿手機!」
說完他就轉身跑回了寢室樓,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給康戈和顏雪留。
「這……他不會一去不復返吧?」顏雪被李佳龍的這個舉動搞得有點心裡沒底,「雖然說你可以進樓去找人,再不濟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可就是有點麻煩。」
「跑不了,也不會跑的,你就放心吧。」康戈不當回事的笑了笑,「你沒看出來么,這小子根本就沒把咱們找他了解情況這件事當成什麼嚴重的問題,甚至說得重一點,他就沒覺得白月妮的死是什麼大事兒,事不關己輕飄飄嘛!
你想啊,他都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嚴重性,他又怎麼可能有什麼心理負擔呢!沒見方才還指望用這件事當做幫自己找回『飯票』的工具呢么!」
顏雪嘆了一口氣,有些無語地搖搖頭:「先前和林珍打交道的時候,我覺得這姑娘的思維方式和行事風格都讓我挺開眼界的,沒想到一山還比一山高,李佳龍直接就把林珍給比下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驚訝他的人生觀,還是驚訝他居然可以如此坦率。」
「說起林珍來,回頭你給她爸媽打個電話,問問她那邊情況怎麼樣。」康戈倒是沒有怎麼去過多評價李佳龍,只是聽顏雪提起林珍的時候,他想到了什麼,眉頭皺了起來。
「你覺得林珍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顏雪對林珍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她的嬌蠻任性和恣意妄為,可以說真正意義上是一個活得非常自我的女孩兒,除此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別的。
「我覺得林珍很害怕,是害怕,而不是后怕,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你的意思是,林珍心裏面大概知道是誰有可能傷害她,但是出於某種目的瞞著沒說?」
顏雪聽明白了康戈的意思,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日里林珍的狀態和舉動,她似乎從一開始就非常篤定白月妮的死是和自己有關聯的,並不是在康戈和自己的提醒下才想到那一層,反而是她的父母,對於家裡出的這一檔子離奇的命案,他們是最初只覺得自己家有些倒霉,攤上這樣的事情,聽了康戈的提示之後才有些緊張和擔心起來。
這雙方的態度差別,當時沒有深想,現在想一想覺得似乎卻有蹊蹺。
林珍提供奇怪的快遞這個線索時,距離最後一次收到奇怪的東西已經兩三個月,看李佳龍的意思,按照時間線來梳理,他們兩個人的分手應該是在奇怪的快遞還時不時寄來的那段時間發生的。
也就是說,明明恢復單身之後,林珍還有收到過奇怪的快遞,她沒有選擇報警,也沒有想用什麼交換身份的方式去逃避,甚至除了不再做短租公寓之外,其他生活節奏都保持原樣。
那這就不得不讓人感到納悶了,在她自稱覺得最可疑的事情過去兩三個月之後的現在,她到底是在怕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