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第幾次在夢中醒來,伸手一摸臉上全是淚水,她不知道自己夢到了什麽,但是那種溫暖到骨子裏的感覺讓她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唐心不是那種抱著過去不放的人,她骨子裏有著唐白的細膩,也有著其母的傲骨。
她的目光從來都是往前看的,哪怕前途一片荊棘她也從未有過一絲一毫退縮的想法。
留戀過去毫無意義,她很清楚這一點,可是這幾日她不斷的夢到過去的事情,夢境無一例外是支離破碎的,可是夢裏顧唯城的溫柔讓她心甘情願的沉淪。
她想是不是分離的日子終於要到了呢?
唐心豎起耳朵來聽隔壁的聲音,顧唯城今天晚上好像是帶了女人回來,她沒出去驗證,隻知道外麵的女孩子有著清脆的嗓音,高跟鞋落在木板上的聲音像是詛咒。
這還是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明目張膽的將人帶到家裏來,終於是再也無法忍受她了吧。
還好她已經做好了一切的心理準備,否則依照她的性子……
唐心咧嘴笑,否則昨天晚上她就一定拿刀劈了那個女人,至於顧唯城.……無論怎樣她都是舍不得傷害的,連想都不願意想。
隔壁很安靜,這裏的隔音效果太好了。
她看了一下表淩晨三點,如果顧唯城來找她做的話,淩晨三點是絕對完不了事的,那個男人的體力真是好的驚人,就是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遇得到這樣的男人。
她摸出了床頭櫃裏的白色藥瓶,在瓶子裏到出幾粒白色的藥片,但是藥到嘴邊時她楞了一下,隨後像是占了什麽髒東西一樣扔了出去。
唐心的手在發抖,她後怕的摸了摸自己肚子。
她懷孕了但是她沒告訴任何一個人?,那天去醫院時一個護士不小心說漏了嘴,她請求醫生不要告訴顧唯城這件事。
她一個人享受著這種心酸的喜悅,卑微的想象著被愛著的感覺。
其實她在前幾天的時候?就開始孕吐了,明明該離開了可是她還是無恥的為自己找留下來的理由。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苦笑一下,陸景說的沒錯,她的臉上留了一道疤痕,在左眼下麵有一小小的痕跡,像極了一道淚痕。
陸景大半夜的毫無預兆的接到了唐心的電話,心髒一陣狂跳,不是因為激動是因為害怕。
上次就因為幫唐心提了一次東西,顧唯城那個妒夫就害他差點兒把老總總的產業砸進去,要是被那個人知道他把唐心帶走不得殺了他啊!
光是這麽想想脖子裏就涼颼颼的。
但是他歎了口氣還是接了起來.……
顧唯城捏了捏眉心,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少爺,公司的電話。”
他接過電話那邊兒就是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向來還算沉穩的總秘語氣裏也透露著焦急:“老板,咱們公司的股票一夜之間下跌了幾個百分點,而且似乎有人趁機的低價買進顧氏的股份,白老板投的那幾個億……全部打了水漂。”
顧唯城斂眸:“還有沒有可與運轉的資金?”
“銀行那邊兒已經拒絕再貸款給我們了。”
也就是說如果這樣下去顧氏就要易主或者說宣布破產,總秘特別提到了白少亭也就是說這個人肯定不能善罷甘休。
顧唯城披上外套,快步往外走。
老管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在樓梯上走下來:“少爺,少奶奶不見了。”
顧唯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你說什麽?”
唐心一大早的跑出去是不可能的,顧唯城從來沒見過她在八點之前起過床,所以一般顧唯城根本不會去打擾唐心睡覺,或者在他的心理他一直都把唐心當成當年那個一直跟在他後麵的小妹妹。
不自覺地去為她著想。
所以哪怕唐心不待見他他隻能在王伯的哪兒知道她的消息,他也是覺得開心的。
顧唯城快步跑上樓。
房間還是一如既往的整潔,大床上是兩隻一人高的大棕熊,跟別占據著床的兩側,像是夫妻但是確實背對著對方的。
心髒就像被一隻手緊緊攥了一把,有些喘不過氣來。
淺藍色的窗簾被風吹起來,房間裏彌漫著不知名的香味兒,跟唐心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電腦旁邊兒放著一盆含羞草,葉子蒼翠欲滴一看就知道主人肯定是沒少下功夫……
顧唯城坐了下來,他突然感覺到了自己對這個房間的陌生,他從來沒注意過唐心把淡紫色的窗簾換成了淡藍色,也從來沒注意過唐心這種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竟然養了一盆含羞草。
他比唐心大七歲,可以說是看著他的小姑娘長大的,對與唐心的每一點兒變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並且為之自豪著。
但是現在他錯過了很多的東西,他的小姑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慢慢的成長的讓他慢慢的不認識了,開始變得不需要他也可以過得很好了。
他慢慢的把那兩隻熊擺到了一起,是一個擁抱的姿勢。
熊被移開之後,出現了很多的白色藥片,他心裏一緊難道唐心生病了?
他撿起地上的藥瓶,瓶身上兩個黑色字體,安定。
瓶子重新落到了地上發出了砰地一聲,男人眨眨眼,眼角有些濕潤,突然一拳砸到了床上,這幾年他都在幹些什麽啊?
看起來唐心服用這些藥已經不短的時間了,可是他竟然毫無察覺,他慢慢得自虐般得打開了床頭櫃,果不其然裏麵散落著幾個白色的同樣的藥瓶,不同的是已經空了。
唐心有個習慣對於瓶瓶罐罐的東西即使用完了也不會扔掉,那些藥瓶被擺放的整整齊齊,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即使是男人也會落淚的,淚水落到了床單上很快就氤氳成了一片。
顧唯城突然想起那天陸景的話,當時他還以為是陸景的一句挑釁的話,現在看來其實在提醒他了。
可惜那天他被怒火燒斷了理智。
顧唯城第一時間聯係了小五,小五的身份比較特殊但是如果說消息靈通度他敢說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小五說,你怎麽找我啊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啊。
顧唯城沉默良久之後道,我還是不希望跟他們有什麽過多的牽扯的。
然後他給陸景打了電話。
陸大少爺過來的時候還是昏昏欲睡的樣子,一臉不耐煩:“你老婆丟了,你找我我幹嘛啊?”
顧唯城把煙灰磕到桌角的煙灰缸裏,疲憊道:“陸景,把她交出來。”
陸景冷笑一聲:“你身邊的女人如過江之鯽,為什麽還非要糖糖在你身邊看著呢?你就像個男人一樣不喜歡就放過她好不好?”
“唐心這輩子都隻能是我顧唯城的妻子。”
言外之意就是你少打我妻子的主意。
陸景咬牙:“操,那個死丫頭這什麽破眼光。”
“你那個白玫瑰不會又玩什麽花招吧。”
其實陸景隻知道是沈戀以離間秋家和顧家的關係為由讓白少亭這個地頭蛇幫了她一把,並不知道沈戀要對唐心做什麽。
唐心話裏話外也在誤導他,讓他誤以為她們隻是威脅了她。
因為唐心不想讓陸景也卷進來,在她看來陸景從始至終都是個局外人。
顧唯城聽到陸景的話抿唇:“不會是她。”
這個時候白爺應該不會出手。
可是這話聽到陸景耳朵裏就變了味,他像個地痞小流氓一樣啐了一口唾沫:“非要見到唐心死在你麵前你才相信是吧!”
顧唯城沒說話,目光沉沉的看著他,陸景心裏咯噔一下。
“陸景,求求你告訴我唐心的下落,她一個人在外麵我實在不放心。”
陸景神色複雜的看著低著頭的男人,心理說不清什麽滋味,這兩個人到底這折騰些什麽啊?
“雖然她的確說過要離開,但是我的確不知道她的下落。”
這話說起來誰都會不由自主的懷疑一下,但是顧唯城幾乎立刻就相信了,唐心如果要離開一定不會找熟悉的人幫忙,因為太容易就被發現了。
顧唯城轉身離開,他一直想不明白,如果唐心死活要離婚是因為她愛著陸景想要跟他在一起,那麽她為什麽單獨離開呢?
難道……難道唐心其實也是喜歡自己的嗎?
顧唯城被自己的這個假設驚到了,心髒開始發熱越跳越快,他慢慢的捂住胸口:“糖糖.……”
他一直沒辦法想象唐心會喜歡上自己,甚至是愛,她想不出那麽一個靈動的活潑的可愛的女孩子會有喜歡上他的理由。
顧唯城跟唐心不一樣,唐心雖然沒有母親但是她的父親卻給了他雙倍的愛,而他雖然父母健在但是卻沒有感受過一絲家庭的溫暖。
他的父親在外麵彩旗飄飄,給他弄出一個個兄弟姐妹,而他的母親作為報複就在外麵找各種男人上床,但是為了家產狠命的要求兒子,非打即罵根本不管兒子的想法。
小時候的顧唯城就不止一次的想弄死這兩個人,想要逃開這麽一個無望的生活。
這個時候唐白因為痛失愛妻帶著女兒搬到了他家的對麵。
那是一個明媚的春天,野薔薇剛剛抽條,一個小女孩兒就蹦蹦跳跳的闖入了他的視線。
隔著冰冷的窗戶打斷的距離他都能感受到小女孩身上溫暖,與陽光無關的那種溫暖,那種氣息跟他這種終年生活在陰暗中的人是不一樣的。
小姑娘很容易對比自己大的孩子產生好感,唐心也不例外,?很自然而然的他們就熟識了。
在唐心麵前他都是盡力在展現自己樂觀的一麵,但是她不知道她的唯城哥哥在她麵前笑的燦爛,轉身就跌入另一種生活。
小小的孩子尚且不知世界上還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所以唐心很自然的問唯城哥哥為什麽不上學。
顧唯城當時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半天之後才揉了揉女孩子的頭道了一聲好。
第二天顧唯城就跟唐心一起去上學了,不過唐心上一年級,顧唯城上四年級,因為顧唯城上一年級怎麽說也說不過去。
唐心不知道自己這麽一句無心的話,讓顧唯城回到家之後遭遇了什麽,他低聲下氣的對自己的母親的提出這樣的要求,母親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因為那個時候顧唯城已經修完了大學的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