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蘇醒
老人連忙扶起他,拍掉他褲子上的灰塵,眼神里透露著疼惜,這麼小的孩子,在族裡的時候,都是被捧在手裡。而他的孫子,卻要在這樣的險地左右逢源,識人眼色,還要去做自己交給他的危險任務。
在給小孩布置任務的時候,老人是猶豫的,但如今機會難得,他實在不忍心見這萬厥山的一切成為定局。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使命,或許他的孫兒就肩負著這樣的任務,他這邊雕刻的速度就是再慢,也終有完成的一天。如今好不容易有人不受命靈的誘惑,仔細的開始查看起這一切。
或許他和他孫兒終於等到了突破口的這一天。所以,即便危險,他們也要試一試。
十五峰,洞穴內。
鬼蛛之毒,來源悠久,說是鬼都成立的那幾年就出現了這種毒藥,當初鬼都里的活人紛紛逃離,但一些動物卻沒有如此速度,有的死了,有的雖然活下來但卻發生了變異。
鬼蛛就是其中一種,這種蜘蛛在變異之前本就存在毒素,只不過這種毒素只是讓人麻木,行動不方便,過個幾天就自動解除了。
可是變異之後,就會凍結靈力,讓人沒有意識,還會讓神識陷入混沌,彷彿置身於鬼蜮,因此得名為鬼蛛。如果不採取治療,毒素越闊越大,就再也沒有蘇醒之日,卻又不會讓肉身死去,只要有一口靈力吊著,就像植物人一樣活著。
一般到了這個地步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放棄治療,讓其徹底歸於幽冥界。
中了這種毒也很好辨認,它會逐漸形成一個血色的蛛網,要想壓制住它,就必須運用到符咒,這個方法也是先河門派的一位藥師研究出來的。只有在符咒壓制的前提下,施救起來才會見到明顯的成效。
夢翰莘靈力一刻都沒有停過,不斷地給駝原秋逼出鬼蛛之毒,終於毒的範圍縮小到了符紙所覆蓋的範圍,他這才收工,讓自己有一口喘息的機會。
等自己終於平緩過來,才站起來將駝原秋扶著躺下,夢翰莘擦拭了一下自己額頭上冒出來的虛汗,瞟了眼面色終於有些紅潤的駝原秋。
想起要用水光鏡給十七峰里的人發消息,但見他睡得這麼舒服,又有些猶豫要不要叫醒他。左思右想之後還是決定讓他先睡一盞茶的時間。
坐在床邊,看著洞外的景色,風吹過草地,微微舞動,看起來歲月靜好。但他知道這隻不過是看起來而已。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總感覺時間的腳步,帶動了一個血色的齒輪,連帶而來的還有那些隱藏於黑暗之下的陰謀。
或許百餘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戰役,也會在這一次的續篇中水落石出。
「咳咳。」在夢翰莘陷入沉思的時候,駝原秋醒了過來。
夢翰莘不敢掉以輕心,拿出玉璀乾坤筆再次畫上兩張符紙,又給他吃了一顆解毒的丹藥,卻在衣物上犯了難處。
按理說,出來十六峰,就應該將身上的衣物全部換掉,最好是用水洗個澡和頭髮,確保身上沒有殘留的毒瘴,以免會腐蝕自身。
尤其是中了鬼蛛之毒的駝原秋,更是刻不容緩。
可如今人也沒有醒來,自己唯一一件大號的衣服一件被穿過,總不能給人洗完澡之後就這麼裸著吧。
看了看半空中八九點有些曬人的太陽,再看了眼重新吃完葯,睡得一臉安詳的駝原秋,夢翰莘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都是看在你捨身救我的份上,到時候你醒來可別亂想。」
說完,再次將人背起,開始往十五峰的那條河遁去,沒有毒瘴的阻礙,以夢翰莘的修為,幾個呼吸就到了水邊。
背著人,站在水邊,看著河水清澈,陽光照在上面波光粼粼,已是出竅期的夢翰莘,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此刻躊躇不前。
長這麼大他還沒有幫誰洗過澡,哪怕家族裡有這麼多的後輩,他雖然都喜歡,卻從來沒有說幫哪個洗過澡。
可如今要給一個才見面的人洗澡,這看起來太親密,真的有些挑戰他的心態。
駝原秋趴在夢翰莘的背上,後背又一直敞開,在太陽下這麼曬著,讓他有些不舒服的開始呢喃起來。
聽著駝原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夢翰莘這才如夢初醒,甩了甩腦海里那些矯情的想法,人命關天,不就是洗個澡嗎?又不是什麼要命的事情。
做好心理建設之後,緩緩的將人放下,輕輕的喚了兩句:「原秋······原秋······」。
可惜對方只是皺了皺眉頭,卻沒能睜開雙眼。夢翰莘無奈,一邊給他脫衣服一邊向他解釋:「那個······我脫你衣服是為了要給你洗澡,為······為什麼要洗澡的原因是,你身上沾染了毒瘴峰的毒,用清潔術不能很好的除去,只能用水清洗,你······你懂我的意思嗎?」
回應他的依舊是駝原秋淺淺的呼吸,脫得只剩下中衣的時候,夢翰莘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瞟,說話更加的磕磕絆絆:「你······你······你不回答,我······我就當你答應了。」
一咬牙將駝原秋的上衣全部褪下,夢翰莘有些止不住好奇的瞟了一眼,莫名的開始有些酸起來,用手戳了戳對方的胸肌和腹肌:「怎麼都是男人,你這就能練得這麼壯實。」
低頭又看了看自己,雖然沒有脫衣,但回想起自己洗澡時的模樣,和眼前之人的比起來,真就嬌小得可以。
又瞟了眼對方此刻睡著的模樣,配上他小麥色的膚色,在眼光下更是英氣十足。
回想起見到他的時候,夢翰莘還有些小小的吃驚,畢竟連九淵真人都喊對方為駝峰主,又說對方鍛造技術在嫡仙派里是屈指可數的存在。
所以自己就先入為主的認為對方已是鶴髮長者,一路上還想好了要怎麼開場,不管對方修為有沒有自己高,都要行禮尊稱對方一句前輩。
只是沒有想到見面的時候,居然是一個看起來和青寒年紀差不多大的青年人,一身白色勁裝看起來幹練十足,頭頂就只是一根木簪別著滿頭的青絲,有幾根還沒有全部束上,看起來又有些不羈。
手持著嫡仙派的水光鏡,別在背後,抬頭看著十五峰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請問閣下可是·····」自己沒有把話說完整,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怕是有人冒充。
對方聽到聲音之後,轉身過來,風光月霽,儀錶堂堂,最令人過目不忘的就是他笑得異常耀眼的笑容,配上身後的陽光,像是能一掃人們心中的陰暗,被他的笑容治癒。
對方沒有自己這麼多的心思,見自己主動上前問話,立刻就問道:「尊者可是夢家夢三爺?在下嫡仙派四象峰駝原秋,勞煩尊者親自前來帶路,是在下的榮幸。」
沒有半點鍛造師的脾氣,在紫靈,很多有名的鍛造師都有屬於自己獨有的脾氣,有些更是會出一些刁鑽的問題來為難上門者。
沒想到眼前這人,不僅沒有脾氣,更是異常禮貌,讓自己都有略微的驚訝,連忙說客氣客氣。
不過見得人多了,讓他有些難以相信第一次見面的印象。
很多人第一印象很好,但相處之後,就越來越差,讓人懷疑最開始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還是說一開始這些人就帶著面具在同自己打交道。
所以面對如此陽光的駝原秋,夢翰莘也是保留了幾分查看的心思在裡面。
只是沒想到這人如此耿直,答應保護一個人,也不管對方是開玩笑還是真拜託,就能豁出性命,這樣純粹的人,夢翰莘自認,已經太久沒有見到過來,少年時期還能遇到很多,可進入金丹之後,就越來越難遇到。
看著如今昏睡不醒的人,夢翰莘的手在對方褲腰的位置是猶豫不決:「要不,這褲子就不脫了?反正······反正只要鬼蛛的附近沒有毒素存在就行了,你看怎麼樣。」
回答他的依舊是淺淺的呼吸。
夢翰莘一咬牙,雙手穿過駝原秋的腋下,將人抱下水,想借著水的遮掩給人拖褲子,奈何一鬆手去脫,駝原秋就開始往水裡栽,夢翰莘不得不騰出一隻手去撈他。
可一隻手又無法將褲子全部脫下來。
思來想去,看了看四周,發現旁邊不遠處有一塊大石,一半在水裡一半露在外面,夢翰莘眼前一亮,將人抱著往石頭方向游。
在石頭浸泡在水裡那部分的一半位置,用靈力給駝原秋造了個台階,直接就給人用定身術定在了台階上,隨後眼疾手快的給人扒了個精光。
衣服和鞋襪在毒瘴的侵蝕下都有些發黃,夢翰莘手一揮就給人震個粉碎,隨著水流銷聲印跡。
毫不客氣的拔掉駝原秋頭上那唯一的木簪,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放哪裡,順勢就放入到自己的乾坤筆內,退後幾步,用靈力將水蓄起到他的上方,也不管這蓄起的水量大不大,就往駝原秋身上倒,將人從頭到尾淋了個通透。
濺起的水花把他自己都潑了個透徹,可見這蓄起的水有多大。
就連昏睡了半宿的駝原秋都硬生生給沖醒過來,想抬手將扒在臉上的頭髮撥開點,看看發生了什麼,卻發現自己被定住根本動不了。
頭髮上的水捂著口鼻,嗆得他咳個不停。
好在夢翰莘也意識到自己做得有些過分,連忙走過去,將人頭髮撩開,就看到駝原秋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弄得他特別不好意思。
「那個······那個,我剛剛是在給你洗身上沾到的毒瘴,怕影響到鬼蛛的毒······總之······總之,就是在幫你洗個澡,你可別多想啊。」
駝原秋因為鬼蛛的毒本就有些頭沉沉腦昏昏的,再加上是被河水強行潑醒,根本來不及想一些有的沒的。
聽夢翰莘這麼說,以為對方說這麼做是在幫他清理鬼蛛的毒,哪怕現在聲音虛弱無比,但依舊揚起一個屬於他自己獨有的陽光微笑:「辛苦夢三爺了。」
說完又承受不住毒性,陷入昏睡。
「哎······哎哎哎,你先別睡啊,好歹拿一件衣服出來再睡啊,醒醒醒醒·····」夢翰莘搖晃了駝原秋幾下,對方都毫無反應。
嚇得夢翰莘連忙去探對方的鼻息,以為這人被自己直接給洗死了。好在對方雖然呼吸有些弱,但還是有的。
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
看著被自己定在那一動不動,潑了一身水,在陽光下看起來金光閃閃的駝原秋,夢翰莘莫名覺得如今這副模樣,明明應該是狼狽至極,但剛剛醒來時,還不往笑著答謝,就覺得有些好看。
夢家繼承的是九尾天狐的血脈,相貌都是一頂一的好看,他從小就在這樣俊男美女如雲的夢家長大,自是將眼光鍛煉到了一定的程度。
很難說遇到一個人會覺得這人長得好看,至少目前來說,除去家裡那些人,這還是第一次覺得一個人好看的,而且這人還是一個強壯的男人。
夢翰莘甩甩頭,有些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也在不知道的情況下中了什麼毒,明明這人放到夢家來說,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水準,怎麼就能和好看掛上勾呢?
他覺得這個澡必須要快點洗完才行,不知道等下還會蹦出一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來,也不管什麼幫別人洗澡親密不親密了,上去就是一頓猛搓。
一鼓作氣從頭到腳給人洗了一遍。
最後面紅耳赤的給人穿上自己的衣服,緊是緊了些,褲子還有些卡襠,但夢翰莘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給人胡亂穿好之後,那他丟到石頭露出水面的那部分上面。
也不管這石頭燙不燙,太陽曬不曬,給人丟上去之後,自己一頭就扎進河裡,老半天才出來。
出來之後才給自己洗,洗得超級快,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洗這麼快,都不知道自己洗沒洗乾淨,就匆匆換了衣服,將人重新背起上了岸去。
瞟了眼岸上褪下的衣服,一揮手就將其銷毀,帶著人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讓他臉紅不已的地方。
找了個相對比較乾淨,又隱蔽的山洞,掏出乾坤筆內的床,快速鋪好,將人放了上去,給他蓋好被子,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怎麼面對個男人,自己反倒像個小姑娘一樣,又是害羞又是臉紅的,活見鬼。
在床邊坐了半晌才穩定下來,看看外面的天色,這才想起來要給九淵真人傳信,告訴他們事情暴露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