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鑽心之痛
高手之間的對決,往往都是在須臾之間決定勝負。
顏盞的分神給了千足絕佳的攻擊機會,哪怕只有眨眼之間,卻已然足夠。
兩人之間的距離本就只相差五六十米,千足還是架煙而行,速度更是肉眼無法察覺。顏盞還沒有來得及有所動作,就已經被黑煙籠罩。
這次置身於黑煙中比起一開始對戰的時候,感覺處於兩個地方。這一次的黑煙不僅僅遮擋了視線,更是帶著一股子濃濃的血腥之味,熏得人頭昏眼花,陣陣作嘔。
隨之而來的還有冷入骨髓的寒意,牙齒不自覺的開始輕輕打顫,好在腳下踩著的寒煙及時地給她輸送靈力暖和身子,不然以她現在的修為,估計站都站不穩。
千足製造的一切,還不能勾起顏盞心底里的恐懼,真正讓她有一絲絕望之感,是來自於與琅玉心頭血之間的聯繫。
心臟發出的鑽心之痛,讓她想不顧一切的去尋找琅玉,看著手中夢雲瑾送的劍,顏盞深呼吸一口氣,這個時刻就不要在意吳陽大師給自己造的劍品階有多高一說了。
只要能贏!
不!
她如今不僅僅要贏,更要抓住千足,至少要威脅他說出琅玉的下落,她不能在這裡同這些人再耗下去,剛剛看了青寒一眼,能看得出他的毒已經清理得差不多,只要他醒過來,這場戰役還有扭轉的局面。
現在,她的任務就是專心致志地對付千足!
手中的劍被她收回納戒中,隨之而來的是一柄通體雪白的劍,顏盞緩緩將劍拔出,周身頓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雕有仙芹子花的劍鞘被顏盞收回納戒中,捂著鑲有紫電流光珠的劍柄,顏盞感覺全身熱血沸騰。
狂風吹起她因為打鬥而有些散落的秀髮,配上那雙勢在必得的眼眸,讓人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會下意識地覺得她和千足是同樣等級的存在。
見到她手裡的劍時,千足和無丈他們都雙眼瞪大了幾分,本以為前面她用的中品的劍和上品的弓,已經是最高的配置。
未曾想她手裡居然還有這樣等級的一把劍,雖然都是上品,但給人的感覺要比那把弓高了不少,為什麼一個區區築基期的弟子能擁有這麼多上品武器。
難道上品武器現在都已經達到爛大街的程度了嗎?
寒煙是上九品,只要再跟著青寒一起經歷一個或者兩個雷劫就能成為仙品的存在,而顏盞如今還只是築基,她的武器卻都是上幾品的存在,如此算來她元嬰或者出竅的時候,就能擁有仙品?
處於顏盞斜上方地千足盯著顏盞手裡的劍,雙眼裡慢慢浮現出貪婪,今日他不僅僅要殺了這個女弟子,更要將她這一身的寶貝佔為己有。
龍族的血脈之力已經將斷去的骨頭全部接上,雖然還有一些傷口沒有完全復原,對於顏盞來說已經足夠。
頃刻間開啟神識,觀察千足的位置,對方似乎在神識掃過的一瞬間目光從輕巧的身上移開,死死地盯著顏盞。
兩人就隔著重重煙霧成功對視。
千足剎那間發起攻擊,他實在無法忍受一個築基期的弟子,能擁有如此高的神識勘測,簡直壓他幾個等級。
自上而下地過程中,千足化煙為劍,一柄劍身帶著很多赤紅色鉤子的劍出現在他的手上,與他數不清的蜈蚣腿看起來還挺搭的。
不過顏盞可沒有心思觀察這些,她必須要拿出十二分地力氣,才不至於被對方一劍就捅個透心涼。
「叮······叮······呯!」
千足左右橫掃兩劍都被顏盞咬牙接下,隨後他雙手握劍,舉過頭頂,身子以下腰地姿勢,彷彿一張蓄滿力量的弓。
然後狠狠劈下,壓著顏盞從半空中直接劈入地下,但因為有寒煙的保護,可憐的地面,被震成一個半圓形的地坑。
而顏盞單膝跪在寒煙的劍身上,雙手向上托著輕巧,硬生生接下了千足這能量十足的一擊。
「噗······」
五臟六腑都被震裂,連額頭上都有鮮血順著額頭留下。
千足被顏盞的血噴了一臉,整個人有些愣住,他明明已經估算好了力量,為什麼這個人就是打不死?
寒煙抓住這個檔口,化為人形,從顏盞背後將她抱起,幾個起落離開千足的攻擊範圍,落到青寒的身邊。
這才開始喘息起來,不過一邊喘還一邊擔憂地拍著顏盞的臉:「燈燈······呼······燈燈,你怎麼樣,還有意識嗎?」
顏盞依舊保持著向上托舉輕巧的姿勢,此刻的她連雙眼都是充血的存在,眼睛什麼也看不清楚,身體更是無法動彈。
但意識卻十分清晰,清晰的知道自己被寒煙抱起,清晰的知道寒煙在喚她,可觸感和聽覺和視覺一起都受到了阻礙。
她有些感覺不到寒煙在她臉上是摸還是拍,耳朵里似乎也開始流血了,但卻感受不到血流出來的感覺。
原來,強幾個等級的存在真的不是她所能戰勝的,也不是她有多大的決心或者毅力就能戰勝的,對方只要認真起來,她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被動接招。
可就連接招都有承受範圍,三招,她居然只能接下對方三招,就如此狼狽不堪,她還妄圖將其生擒,威脅對方說出琅玉的下落。
在顏盞看來此刻的她脆弱不堪,但在旁人看來卻驚為天人,眼前的坑可不是什麼小坑,可見千足用了多大的力量,可就是這樣一擊,都沒能要了她的命,她不就有呼吸,還能有意識,眼睛還在有規律地眨著。
這樣千足他們在不可思議的同時,更是有些發憷。
寒煙的聲音在青寒和昊哲的耳邊響起,讓兩人都有些焦急,加上剛剛地動山搖的巨響,更是讓他們憂心不已。
可卻什麼也做不了,這個時刻停下拔毒,等同於前面顏盞爭取的時間通通都作廢,為今之計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寒煙的身上。
寒煙見顏盞遲遲沒有回應,又怕千足突然發難,只能一隻手撐著顏盞的後背,一隻手抬起護在顏盞的面前。看著不遠處被噴了一臉血的千足。
千足機械地扭頭看向顏盞,想張口說句什麼,但顏盞在這一刻卻像是緩過神來一般,又噴出一口瘀血,手也能放下,雖然還是單膝跪地的姿勢。
但卻恢復生機,一隻手握著劍撐著地面,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劇烈地喘息著,張著的嘴裡不停的有血流出,像是打開了一道閥門,怎麼也關不上似的。
千足顫抖的指著顏盞,嘴裡想要說很多話,最後卻只能化為一句:「怪······怪······怪物!」
說完之後,連連後退數步,直到被坑的邊緣擋住才得以停下。
可就是這麼幾個呼吸的時間,顏盞就已經可以抬頭去尋找千足的動向,就連直到顏盞是龍族血脈繼承的君義都震驚不已。
為什麼她的恢復速度能如此之快,就在剛剛,他以為千足還會有下一步攻擊,神識都已經觸碰到納戒中的陶塤,只要對方向前一步,他就發動控音術。
這個女孩不能死,他需要想辦法救她。
只是沒想到她的恢復速度如此的迅速,幾乎在一呼一吸之間就能有明顯的變化,君義回想著自己所見過的所有顏家人里,哪怕是他最尊敬的哥哥,也沒有如此驚人的恢復速度。
她真的就像是一顆寶石,每擦去一層灰,所發出的光都是成倍增加。
一想到這樣的天才被顏家人驅逐在外,君義莫名的覺得渾身舒爽,那群不分是非清白的顏家人,那群只能共享繁榮不能共患苦難的顏家人,根本就不配擁有這樣的天才。
君義越想情緒就越激動,看顏盞的眼神就彷彿在看什麼至寶一樣,整個人都是亮的。
而在顏盞身邊的寒煙,同樣被顏盞的恢復速度給震驚到了,難道是那股讓她覺得很親和的力量?到底是什麼力量,為什麼能如此強大。
這樣的傷,哪怕是沅空真人親自調養,估計也要兩三天,可她卻在瞬息之間有了明顯的變化。在為顏盞開心之餘,寒煙又有些擔心,畢竟青寒曾經說過物極必反,什麼都是要遵循規律的,要是太過於逆天,就會遭受到反噬。
但願她的燈燈是修鍊的正經術法,而不是什麼歪門邪道。
顏盞識海里的血脈八卦圖,在她承受千足的第三擊之後,運轉的速度再創新高,在識海之內已經掀起了一股旋風,帶著血脈之力瘋狂的運輸到四體百骸。
就連她藏於衣服下的鱗片都在微微發光。
在主體面對致命危機的時刻,兩股血脈之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致,就連九尾天狐的血脈都在將它那為數不多的修復能力用上。
在無形之間,兩股力量也在慢慢的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如同已是霧狀的丹田,已經分不清哪裡是雷靈力哪裡是風靈力。
顏盞在使用靈力的時候既可以一同使用,也可以分開來用。
身體也在這一刻達到了一種融合的頂峰狀態。
「咳咳!噗。」再一次將喉頭的瘀血咳出,顏盞終於覺得舒暢起來,且越來越使得上力氣,抬起捂著胸口的手,胡亂的擦了擦嘴,將血跡抹去。
眼睛的充血也消退了一些,看東西不再那麼模糊,雖然也還有重影存在,但能基本判斷千足的位置在哪裡。
心裡很是疑惑,為什麼千足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還給她時間喘息,難道對方雖然正視了她的力量,卻還是存在了一定的固有思維?
撐著劍想要站起來,不管對方是怎麼想的,但她是認清了自己的位置,所以單純的靠力量是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性的。只能智取。
如果對方遲遲不進攻是因為太過於震驚,震驚自己為什麼沒有被其一擊致命,那麼她就要抓住這個時刻趁熱打鐵了。
站了兩次都沒能起來,寒煙似乎看出了她要起來的意圖,雖然遵從了她的意願,但卻在扶起她之後,開口向勸:「燈燈,不要再比了,你會沒命的。」
站起來的過程雖然大部分的力量都是借用寒煙的,但顏盞還是疼出了一身的汗來,她緊緊的抓著寒煙的手,有些僵硬的扭頭看著她,但沒有回答,只是對她笑了笑。
因為顏盞需要把身體里好不容易恢復的力量用來對付千足。
轉頭看著有些模糊的千足,顏盞也不管對方臉上是什麼表情,開口卻中氣十足,根本不像是受此重傷的模樣:「你可知,為何,你如此用力的一擊,卻,不能要了我的命嗎?」
千足此刻已是一副見鬼了的表情看著顏盞,他想破頭都想不通,這是為什麼。下意識的就搖頭。
顏盞雖然看不清晰,但見他頭在動,也不管是是搖頭還是點頭,就接著往下說:「那是因為······」
像是故意賣關子一樣,顏盞選擇停頓了下來。
果不其然,對方很是著急:「因為什麼?」
琅玉曾經說過,妖靈修在骨子裡就認為自己比人修高一個等級,所以他們在對付人修的時候很少會使用伎倆,當然,大多數時刻,妖靈修都崇尚實力至上的原則,喜歡拳拳到肉的酣暢,所以能打的都不會想要去用什麼計策。
所以,如果一個人修的修為比妖靈修低,卻能戰勝妖靈修的話,他們會在很大程度上臣服於這個人,因為他們會認為這人一定是有什麼他們自身不知道的力量存在,那股力量在他們之上,所以他們願意臣服於強者。
當然也有喜歡用伎倆,不喜歡動手的妖靈修,他們喜歡看獵物在自己的陷阱里絕望死去,這會給他們帶來極大的快感。
通過剛剛的對決,顏盞判斷千足是前者,就是喜歡實打實的那種,所以在見到自己本應該死絕的情況下,雖不是毫髮無損,但卻也完全超過他的預期。
顏盞要抓住這個心理波動最大的時刻,讓他產生恐懼,雖不指望他能臣服於自己,但至少要讓他知道,自己有一種力量在他之上。
顏盞沒有正面回應這個問題,而是從小羿開始說起:「你們都知道,金羽羿神狼是神獸,但你們可有想過,神獸的性子都是高傲的,怎麼會屈服於一個人修,況且當時我才練氣九級,就是和它簽訂契約之後,才升到的築基期。」
練氣九級?
這個消息在眾人的腦海里炸開了鍋,尤其是妖靈修,他們自認,哪怕自己現在還只是獸身狀態,一個練氣期的弟子要來和他們簽訂契約,他們定然是一巴掌將其拍死,不屑一顧,更別說臣服於他。
這次不是千足開口相問,而是對面的無丈:「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