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留下
君義和昊哲坐在一起四目相對,昊哲驚訝為什麼君義能輕鬆突破青寒他們設下的禁制;而君義則是驚訝為什麼昊哲在這裡一點苦都沒受的樣子,看起來還挺享受,完全和他腦子裡想的是兩個模樣。
顏盞簡單的和池臨他們介紹了一下君義,兩位前輩還挺震驚的,樂家獨有的攻擊方式,他們也是聽齊峻在講荒木秘史的時候,有所耳聞。
垣青離荒木最近,池臨到是去過幾次,卻沒有真正見過樂家人,不過聽最晚進來的簡誠安說,好像這樂家出現了個入魔者,以至於樂家沒落,後續如何,他那時候已經到了廣埕秘境,所以也不了解。
沒想到今天卻能見到樂家的傳人,而且還是控音術練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閻會饒有興趣的問道:「君小友,能不能讓老夫領教一下樂家的控音術?老夫活了這麼久的年歲,真的還沒有見識過。」
在顏盞介紹君義的時候,昊哲也向君義介紹了池臨和閻會,所以閻會這麼平易近人的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君義心裡還是小小的咯噔了一下。
怎麼說閻會也是一步登仙的存在,他若是想殺人,哪怕如今已是靈體狀態,幾乎也是眨眨眼的事情。
君義站起來很是恭敬的向閻會行了一禮:「回源塵真人,晚輩並非樂家後人,也並非樂家傳人,這控音術是晚輩偷學的。或許領教過的人都覺得晚輩的控音術已是出神入化,但只有晚輩心裡清楚,晚輩這控音術不正宗。
實屬抱歉,如果前輩不在乎這一點,還望前輩不吝賜教,晚輩榮幸之至。」
在場的人都被這個回答給愣住,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見多識廣的閻會和池臨,兩人先後笑了起來。
閻會拍了拍君義的肩膀:「沒想到君小友居然這麼如此坦誠,你這全部都是自己琢磨的?」
君義搖頭:「晚輩在樂家蟄伏過幾年,偷學過基礎。」
閻會皺眉,怎麼問什麼就答什麼,完全不像是進來劫人的:「蟄伏?你與那樂家有仇?」
說到這,顏盞頓時想起,自己拿出樂儲然的玉簫時,他整個人赤紅著雙眼,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的模樣,難道他和樂儲然有仇?所以在樂家蟄伏了很多年?
君義像是陷入回憶,好半晌都沒有回答閻會的這個問題,就連昊哲也好奇的看著他,似乎也想知道君義的過去。
然而君義似乎不願意說出原由,只能拱手行禮:「請前輩見諒,這是晚輩的私事,恕晚輩無法回答。」
閻會到覺得這樣的回答很正常,如果剛一見面,隨便問什麼就答什麼,那他也不可能在那樣一個宗門裡做事。
「沒事,過去的就都過去了,是老夫多言,小友今日難得來一趟,要不用完中膳再走?小燈做的飯菜······」閻會豎起拇指:「那是一絕,你不吃,就虧了。」
君義不解的抬頭看著閻會,他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是吃完中飯就會放自己走?看了看一旁的昊哲:「那晚輩能帶著小哲一起走嗎?」
閻會笑著測過身去,指著池臨說道:「這你就要問他師父了,不過昨日才拜師,今日就離開師門,總歸不好。」
剛剛昊哲向君義介紹池臨和閻會的時候,君義就在心裡震驚不已,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昊哲在這裡非但沒有過上嚴刑拷打的日子,反而還拜了位化神期的大能做了師父。
難怪他和燈泡進來的時候,看到昊哲端端正正的坐在課桌前,池臨在很耐心的教他一些冰系術法,閻會就坐在一邊看著他們,品茶。
這一幕看起來祥和極了,說真的,如果昊哲能就此脫離宗門,拜入凜清真人門下,未嘗不是一件幸事,昊哲修仙入門晚,後來又被賣給宗門,在那樣高壓的環境下長大,等到了金丹之後,以為能喘口氣,卻被宗門利用至今。
可即便如此,昊哲依舊是感激宗門的全力支持,讓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達到這樣的修為等級,讓他不再受制於人。
而且昊哲鮮少去詢問宗門叫他做事情的含義,以至於如此之久,他都不了解宗門具體在做什麼,況且每次讓他殺人的時候,都是殺的一些貪婪、暴戾之人,估計他到現在都覺得宗門是在做除惡揚善,還不留名的好事。
哪怕是在做任務,也會找很多理由來放人,比如這人修為實在太低了,殺起來著實有損他的顏面,比如這人長得實在太丑,他看到就犯噁心。也因此沒少被罰。
卻也正因為如此,君義這個半路才加入宗門的人,在和昊哲相處一段時間之後,會更願意和他走近一些。
昊哲也因為君義經常幫助自己,有來有往幾個來回之後,慢慢的在宗門裡兩人關係越來越好。
這也是為什麼,在見到九淵真人的時候,他會起殺心的原因,他認為好友被罰的差點死去,都是因為九淵真人多管閑事,明明宗門是一片好心,想阻止外面的人進來,九淵真人不問原由就從中阻撓。
況且九淵真人風評一向不好,說是自傲自大,蠻不講理。
要不是弄拙成巧讓十六峰變成那密不透風的模樣,還不知道有多少貪婪的人會命喪於此,他這麼多天不在十六峰守著,也不知道有沒有人逃出去。
若是有那貪心之人逃出去,將宗門的事情公之於眾,後果不堪設想,世人大多貪得無厭,又總幻想一步登仙,怎麼可能會放過那麼好的東西。
池臨的開腔,打斷了兩人的思緒:「不行,我徒弟連我指甲蓋的學識都沒有繼承到,怎麼能輕易放他下山,要回去你就一個人回去。」
昊哲雖然很喜歡這兩日和師父相處的日子,可他總認為只是一場夢,遲早要醒,還不如趁現在,自己還沒有深陷其中,早些和君義會宗門幹活。
畢竟他也確實擔心有人會逃出去。
「師父,是弟子不孝,弟子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未能完成,不得不和君義回去。」昊哲開口之前想叫池前輩的,但總歸是內心有那麼一點點的渴望。
池臨眼睛一瞪:「我看你們今天誰能出這張門!哼!」
顏盞看池臨那傲嬌勁上來,生怕他和君義昊哲兩人吵起來,到時候打起來青寒和琅玉的禁制根本扛不住他們一擊的。
連忙站起來說道:「現在離午飯時間還早著呢,師弟你不是要聽撥亂反正嗎?要不師姐現在和你說?」
一聽到撥亂反正,君義神情有些沒有控制得住,很是詫異,昊哲也就三四天的時間沒有和宗門聯繫,這麼說來,他們也是這幾天才到的十七峰,為何這麼快就能查到撥亂反正上來。
難道是眼前這兩位大能的原因?九淵真人和那個女人出去,是已經找到破解的辦法了?
不!這不可能,黑金岩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所以才能做到這麼大一塊,鍛造師說他煉製的牆體沒有任何的折損點,堅不可摧。
對於鍛造師說的話,他還是很相信的,況且打從內心來講,他也希望鍛造師說的是真的,因為他需要宗門的計劃成功,且必須要成功!
除了昊哲幾人都敏銳的察覺到君義的表情,心裡更加肯定,這撥亂反正的猜測是真的。而且君義知道的遠遠要比昊哲知道的要多。
看來是不能放這人離開了。
昊哲看了看自家師父又看了看君義,這時候的君義已經恢復表情,以至於他沒有看到君義一瞬間的驚慌失措。
昊哲之所以會問撥亂反正的事情,就是因為他聽到君義在和宗門裡的人商量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過這個詞,可那天實在離得有些遠了,沒有聽得很清楚,不過見君義似乎很在意這件事情的樣子,他就想要幫幫君義。
況且再過不久就是君義的生辰,他想讓君義開心開心。
就在他要點頭說話的時候,君義先一步說道:「撥亂反正的意思就是消除混亂局面,恢復正常秩序。扭轉亂象,歸於正道。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還要問你師姐?」
君義的阻止讓昊哲有些愣住,心裡想著為什麼君義要阻止,難道他不想知道撥亂反正的真正含義是什麼了?
不過他的思緒很快又被最後一句話帶偏,這句師姐是什麼意思,難道君義非但沒有責怪他叛離師門,反而還贊成了?
昊哲的眼裡頓時閃爍著光芒:「君義,你是不是同意我拜凜清真人做師父了,你不會向宗門稟報這事的對不對?」
見昊哲不在執著於撥亂反正,君義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看著昊哲說道:「如果是我叛離師門,拜了外面的人為師,被你撞見了,你會稟報師門嗎?」
昊哲瞬間搖頭:「怎麼可能,如果你突然有一天拜入一個人的門下,那說明這人定然是有真本事的,是真的能讓你折服的,我定然是不會告訴宗門,讓你安安心心的好好修鍊。」
君義笑道:「那我又為何要告訴宗門你的事情呢?你已經做了叛離師門的事情,我難道還要你再背叛師門一次?」
昊哲高興不已:「謝謝君義!」
君義搖頭,看著顏盞他們:「你可別高興的太早,指不定我還會留下來陪你幾天。」
這話聽的昊哲有些不理解,君義能留下來,他自然是極為高興的,為何要說別高興的太早?
「什麼意思?」
君義將昊哲拉到身後:「你的師父、師伯、師姐,看起來可不會輕易的放我離開。」
昊哲連忙從君義身後出來,看著池臨和閻會說道:「師父師伯,君義也是為宗門做事的,他並不知道什麼,如今宗門在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離不得人。不然讓那些貪婪的人離開萬厥山之後,只會引來更多的人來送死。」
顏盞聽昊哲一說,頓時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什麼,如果他知道撥亂反正牆是做什麼用的,也不會如此斬釘截鐵的說宗門做的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如今君義已經打算帶著昊哲一起離開,他不想讓昊哲知道事情的真相,以他的性格,要是知道宗門在做的事情和好字根本沾不上邊,估計他會崩潰。
本來做那些殺人放火的事情,昊哲聽著那些人的漫罵,聽著那些人說他是魔鬼,他回來的時候還會安慰君義,說門派做的事情是大義,他們為了大義先做惡人也是無可厚非的,還讓君義不要往心裡去。
如今若是讓他知道,他心裡自我催眠的大義,其實污濁不堪,可笑至極,昊哲定然會像那無根的浮木,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和目的。
君義開口的語氣有些懇求的意味,話雖是說給昊哲聽的,但卻一直看著池臨:
「小哲,你放心,你師父師伯他們就只是想和我探討一下控音術,不是別的,剛剛我用詞有些錯誤,你不要亂想,如今事情快要結束,你就不用擔心有人會逃出去,安安心心在這裡和你師父學本事,等我們探討完之後,你師父他們就會放我回去的。」
昊哲驚喜的看著池臨:「師父,是真的嗎?」
池臨和閻會沒想到,昊哲的這股子單純勁,原來是因為有這樣一個人在為他頂著,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之後點點頭。
池臨一改剛才不高興的臉,笑著對昊哲說道:「那是自然,老閻實在想了解一下控音術,既然他都說了,你宗門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你也不要擔心別的,就安安心心的修鍊。」
昊哲的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明亮,看起來又格外的剋制和收斂,這個笑容讓顏盞看了莫名的有些心疼,到底是經歷了一些什麼,才會在笑的時候都如此克制。
可一想到在毒瘴峰,他用冰箭將逃離的人釘在青寒的防護罩上,還有他的冰封術和冰錐,要是沒有琅玉在,估計他們現在已經消化在了硫蚺的肚子里。
這人看著可真的矛盾,明明那一頭銀髮襯托得他一塵不染,這幾天的相處也覺得他確實有單純堅韌的一面,卻也能做到殺人不眨眼。
顏盞在心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人的經歷註定了他的多面性,不自覺的摸了摸手指上看不見的納戒,這裡面有君義給的顏家第二重第三重的拳法。
又想著剛剛他對昊哲的照顧,想來他也是有心底溫柔的一面,只不過這一面很少,不然怎麼會明知道宗門所做之事有問題,卻依舊要去做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