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3章. 灰色的絕望【一更】
實際上因為杜若的特殊性，所以天一門、又或者該說是汪峰的眾人對靈魂的研究是要比其他勢力都還要多的。或許器宗那邊也在私下做過不少鑽研，但綾小路等人有足夠的底氣與自信認為他們的功課做得要比大家都還多。
鬼修涉及的轉化問題，早些時候杜若跟汪槐就因為他們的案例受過各界的磋模與交叉驗證，所以認真要講，汪槐與杜若對軌修也都在暗地有過不少的試驗。
麵前這位一直不肯吐露姓名的鬼修的確知道很多東西，綾小路也明白對方已經確實說了不少他們過往都沒有渠道可以獲得的消息。
然而因為關鍵的一點他始終沒有解釋明白，所以即便李霏霏接受了對方的話，可綾小路依照自己的判斷，依然決定要在私下重新跟對方求證一次。
畢竟他們接下來要準備合作一起打擊鬼族的部分人士，如果沒有辦法對彼此交付信任的話，在綾小路看來那還不如不要合作會更加輕鬆一點。
“如果你不能說服我，那我們各自分開行動也沒有關係。”綾小路相當直白地對鬼修亮出自己的意思，眼神清亮，一如輝陽火前麵所說的，小姑娘的靈魂也很幹淨，幾乎要逼得一切汙穢都不願意在對方麵前存在，“我可以接受合作夥伴有自己的秘密，但是如果你的隱瞞會讓我們陷入危險，那麽請原諒我必須要跟你分道揚鑣。”
“你也不用擔心會被輝陽宮的人追殺，他們那邊我會去說。”綾小路可以理解大家都有底線需要保護與維係，不過很可惜今天她的立場和鬼修正好相悖，所以隻能采取這樣的手段，“如果你擔憂的問題跟我們有關，正好拿出來大家一起說清楚。”
“倘若是你對鬼族那邊有額外的擔憂，我覺得作為合作的對象，我們也更有權利知道你的焦灼方向，要不然之後打起來的時候很難顧及到大家的感受萬一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遺憾，想來是誰也不願意見到的。”
鬼修也同意綾小路的觀察，他的隱瞞對輝陽宮的人是沒有影響的，可他同樣清楚自己最終的打算，是真的會讓輝陽宮的人在最後覺得受到背叛。
尤其綾小路跟李霏霏兩個小姑娘對自己的態度始終很溫和友善，並不會因為前麵那些刻意表現出來的醜惡行徑就有所偏見，如此難能可貴的品質，也更加讓他無地自容，覺得別有打算的自己相當的糟糕。
“我知道‘監視者’的確切身份。”鬼修在綾小路的目光中微微地掙紮片刻，最終仍是選擇交代了一部份，“不過我前麵沒有說出來是因為我知道她被控製了，做出這些動作也是被逼的。”
而既然選擇說出來，後麵也就變得順其自然，那一點兒微末的不自然也逐漸拋卻腦後，“想來我們都很清楚隻要殺了監視者也有機會可以解除所有鬼修身上的那一點不定時炸彈，但是做為被脅迫的人，監視者其實是無辜的”
“我知道這樣的解釋很無力，但她真的不是主觀的對鬼修們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果當初不是被‘挑選’出來”
似乎是查覺到自己不小心說出了什麽不該說的事情，鬼修一個突兀又尷尬的停頓，讓兩人的目光凝固在半空中，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安靜。
“所以你當初是為了救人，又因為受到追殺所以才主動轉化成鬼修的吧？”綾小路微微地闔上眼睛，在吐出一口濁氣後才道，“真真假假，如果不是因為遇到我們，你是否又會選擇繼續沉淪，而不是掙紮出走呢？”
綾小路不會隨便冤枉好人，但這名鬼修前麵的表現，也完全不能用‘無辜’來做借口。是非曲折大加心知肚明，因此即便初衷有多少的不甘願跟脅迫，結果就是他也決定隨波逐流。
要不是綾小路跟李霏霏能力足夠，現在會是個甚麽情況還實在很不好說。
“那又能怎麽樣呢？”鬼修明白綾小路沒有直接衝口而出的嘲諷，他自嘲地冷笑一聲，“最開始的時候我也不能肯定‘監視者’就是她，而且如果不配合鬼族的規定的話，我們所有人都會被連坐罰而直接處死。”
“的確，放在你的眼中如果我不從頭到尾都反抗，或是掛著想要為朋友複仇的心思行事，中間甚至還享受起做鬼修的生活來不過我得說，你們這些孩子就是過得享受，始終都被大門派、被師父師兄師姐嗬護保護，所以永遠都不會懂那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說完了？”綾小路本來臉上僅有的溫和情緒，已經隨著鬼修越說越多話兒完全收拾幹淨，本來姣好的麵貌就足夠震懾人，可沒想到等到她把臉拉下之後，氣勢卻能更加地讓人感到撲麵的壓抑，“說實在的，你的委屈在我看來並不算什麽。”
苦，當然是苦的。
但人生就是這樣，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自己的失控就不要找借口，坦然地麵對得失，並且努力地超越過往的不足就好，為什麽偏偏要東拉西扯一大堆呢？
那名‘監視者’真的有鬼休說的那麽好嗎？又或者這名鬼修真的會因為那位曾經有著很深的羈絆的‘監視者’拋卻自己的性命嗎？
也許某個瞬間的確是有的，然而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失敗了，並且把自己送到鬼族的手上，作為頭一批實驗者被做了實驗。後續的生活如果他真有自己說的那麽硬氣，那麽他或許甚至都不須要綾小路等人的幫忙，自己就可以掙脫鬼族的泥淖才對。
“嗬嗬你說的或許也對吧。”鬼修看著自己身上四溢的灰黑色鬼氣，隻覺得這些鬼氣就跟自己所背負的罪惡與絕望一樣，“最開始的想法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早就已經模糊了我連我自己最初的長相都完全想不起來，又怎麽有資格跟立場和你們說這些呢？”
可綾小路並沒有順著他的話說，反倒是有些奇怪地看著這名鬼修，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疑惑：“我剛剛說了那麽多你都沒有聽懂嗎？”
“前麵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你確實是不能改變了。但後麵還有這麽多事情可以做，這麽多同伴可以救，重新出發而已，有什麽好害怕的？”
“好歹做人類修士也有二十多年吧？做鬼修也有一千年了，能不能有點兒長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