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殺青】
“OK，過了.……”
李一白響亮的聲音傳到眾人耳中。
按往常的習慣，這一句後麵都應該搭一句，“準備下一場戲。”
但今天李一白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已經沒有下一場戲了，他不知道該再說點什麽，就這樣卡在了這裏。
現場的氣氛異常安靜，所有人都在期待他的下一個指令。
可是，已經沒有了。
整部電視劇，所有的鏡頭都已經拍完，無戲可拍了。
演員們都有自己的劇本，也知道已經到了殺青的日子。
這是最後一場戲，又有些舍不得，將自己的目光投到李一白身上。
李一白停了一會兒，見眾人都有些不舍，氣氛也冷了下來，道：“嗯，等等。“
他是劇組常客，經曆過一些碰搭子當工作的組。
也遇到過一些真心熱愛相處愉快的朋友們，這種場合見得太多。
按道理來說應該保持平常心。
可他又是個很敏感的人，每次經曆這種分別場合都難免有些難受。
想了想，又補充道：“再保一條吧。”
“噢！”
“好！”
眾人有了主心骨，有了要做的事，這才像回過神來一般。
有人吹口哨，有人大呼大叫。
現場爆發出一些熱烈的歡呼聲。
李一白壓壓手示意眾人安靜，道：“別哭喪著個臉了。咱們劇組聚到一起是一種緣分，大家開開心心開始，也要開開心心結束，好吧。下次有合適的角色，還能再次合作。”
“知道了，李導。”
“好的，導演。”
下麵一直有人在回複，斷斷續續，半分鍾都沒有消停。
今天是最後一天，磨磨洋工也是因為不舍。
李一白也放任他們的情緒，讓眾人慢慢來。
場記們恨不得自己是新手，動作可以慢點，再慢點。
導演組，攝影，燈光，演員都珍惜這最後的時光。
可他們並不是新手，動作再慢，也會有結束的時候。
一番準備後，劇組再次開拍。
“預備。”周國棟喊出他在這個劇組的最後一次開機口令。“開始！”
這場戲是講朱因和風四娘在客棧內看到街上的蕭十一郎。
白楊綠柳站在旁邊當背景板。
朱因對著窗口，露出驚訝的神色，緩緩說出台詞：“風姐姐。”
馬舒雅的聲音中帶著熱情，道：“唉。”
她的眼神都在朱因身上，有些不理解沈璧君為什麽叫他？
眼神裏的情緒傳達得非常好，演技有進步李一白點點頭。
這次保戲本來就是為了安撫眾人的不舍，所以他沒有坐在監視器前，而是幹起了執行導演的工作，在畫外親自給幾位演員配戲：“蕭十一郎正在大街上騎馬走過，街角，街中，街落，穿過去了。”
隨著他的畫外音，朱因的眼神中瞳孔的位置也在緩緩移動，仿佛眼前真有這樣的場景。
馬舒雅也“看”到了窗外的蕭十一郎，道：“不會吧，怎麽穿成這樣，難道？”
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真的發財了？”
這場戲隻有幾句詞，到這裏就結束了。
說完，幾人都停在了原地。
劇組再次進入那種詭異的狀態。
李一白道：“過了。”
這次拍完沒有繼續說話，眾人依舊還是在等他。
李一白見還是安撫不了他們，道：“行吧，我講兩句。”
按道理來說，聽到“講兩句”這種話，大家都應該難受才對。
可這位導演實在太好了，這樣像家庭一樣照顧所有人的劇組更是難得，眾人都希望他多講講。
李一白先是給大家鞠了個躬，真心實意道：“首先要感謝大家這幾個月以來的辛苦付出。”
“啪啪啪……”的掌聲傳來。
李一白停頓一會兒，繼續道：“大家都看到我的年紀了，比較年輕，所以剛開始為了立威可能言語上不太客氣，如果有人被我罵了，現在可以罵回來，我絕不還嘴。”
說完這話，他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可眾人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罵他，反而很熱情。
“導演，不會怪你的。”
“導演，我們不怪你，你這是為了大家好。”
“對的，導演，我們不怪你。”下麵有一人的聲音格外響亮。
李一白抬頭看，原來是一位燈光師，因為安全問題被李一白批評過。
“你叫王絡，我記得你。”李一白單獨朝那位燈光師道。
那燈光師見導演還記得他，心中有些興奮，道：“導演，是我錯了，您該批評。”
這位燈光師因為單獨上腳手架打光沒有通知人在下麵留守，被李一白逮住罵了一頓。
李一白見他主動認錯，道：“王絡，如果今天，再發生這種事情，我還是會罵你。目的是讓你記住我罵你的話，下次上去一定要留下一個人，知道嗎，不然劇組收工忘了你怎麽辦？萬一掉下來怎麽辦？這些事你考慮過嗎？”
王絡道：“這次我記住了，謝謝導演關心。”
李一白給了他一個笑容：“記住就好，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謝謝導演。”
他這話絕不是危言聳聽。
燈光師常年與孤獨為伴，被忘掉也是在劇組中發生過的事。
早年間，某個劇組晚上拍夜戲，燈光師要上樓頂上打出閃電的效果。
戲拍完了，大家都很累，結果把燈光師忘了。
這位燈光師被鎖在了拍攝場地內，第二天去的時候人已經嚴重感冒，被立刻送了醫院。
李一白不允許自己的劇組出這樣的事，他要保護好劇組的人。
見眾人情緒已經平靜下來，他繼續道：“好了，大家都不怪我，那是最好的。”
“我們這次拍攝任務完成得非常好，質量高，速度也不慢，恭喜大家，也恭喜自己。接下來，大家一起拍個合照吧，沒了。”
他就是這麽快人快語。
不過，身邊卻馬上傳來一個女聲：“等等。”
這女聲李一白非常熟悉，是江雪柔。
對於這位製片人，李一白是很滿意的。
她沒有強行幹涉自己的創作，非常會處事，有意見都是晚上開會說。
對於李一白的堅持，她也表示充分理解，按照李一白的方案來，所以二人相處得很愉快。
李一白對她笑道：“江總，要講兩句？”
江雪柔搖搖頭道：“不講，不過……”
她從旁邊工作身後拿過一束花，遞到李一白手中道：“大家鼓掌，感謝李導對拍攝工作的用心。”
所有人聽到江雪柔的話都在鼓掌，他們真心喜歡這位年輕導演。
江雪柔又讓出身子，她身後是一個大蛋糕。
“為了慶祝咱們這部劇殺青，我特意去城裏定做了一個蛋糕，李導你來切吧。”
李一白有些驚訝江雪柔的手筆，劇組殺青很少有這樣搞的，道：“江總廢心了。”
江雪柔點點頭，道：“應該的。”
她對李一白同樣也非常滿意。
這部劇對她來說意義深遠。
算是她影視夢的正式，自己投資自己製作。
能遇上李一白這麽一位有水平，負責任的導演，在她看來是自己的幸運。
這個蛋糕，一是慶祝殺青，二來，不乏拉攏李一白的心思，她看準李一白是個重情之人。
事實也是如此，李一白頗為感動，開口道：‘’大家過來，一起吃這個開心的蛋糕。”
“導演，我來幫你分。”
“導演萬歲。”
劇組的人擁了上來，再次爆發歡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