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小言，爸爸醒了
放下他身子，拉好被子，辛迪安卻不敢再睡，坐著看住他。直到他熱度退下去，天卻已經亮了。
辛迪安見他體溫降下來了，再也支撐不住困意，鑽進被窩裏，沉沉睡去。
當葉秋儀和葉少言來送早餐時，看到的是，病人站在陽台上，照顧病人的人卻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
葉秋儀走到床邊，拍了拍辛迪安的屁股，“喂，還不起來。”
辛迪安悠悠醒來，睜眼一看不見淩海文，吃了一驚，“咦，他呢？”
葉秋儀一指陽台，責備道：“你怎麽睡得這麽沉。”
辛迪安一看陽台，淩海文正靜靜望向遠處。
她一伸舌頭，“昨晚他發燒，我半宿沒睡，天亮才睡的。”說著，伸了個懶腰。
淩海文活動了一下手腳，轉身走進屋裏，突然看到葉秋儀和葉少言也來了，愣在當場。
葉秋儀說：“你醒了。”
淩海文眼眶一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稱呼，阿姨他是絕不願意叫的，因為她是子楓和辛迪安的母親，是他孩子的外婆，半晌才說：“嗯。給您添麻煩了，實在不好意思。”
眼光一轉，看著葉少言，說道：“孩子……”本來想問他叫什麽名字的，卻突然喉頭一哽，鼻端酸澀湧起，再也說不出話來，隻緊緊咬牙。
葉秋儀卻了解他的心思，趕緊說：“他叫小言，呃，葉少言。”
淩海文重複道：“葉少言，小言。”他突然想起，上次辛迪安生病時，提起小言時的奇怪反應，他看了一眼辛迪安，辛迪安卻呆呆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咬著唇不言不語。
恰好，護士推著小推車進來了，“淩海文，打針。”
辛迪安趕緊掀被下床，把淩海文讓到床上，她自己則躲進洗手間洗臉漱口去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那外麵三個人，由於小言昨天沉默的反應，她突然沒有把握，“小言最渴望的，真的是爸爸嗎？”
淩海文伸出手讓護士打針，眼睛卻盯著洗手間的門，心裏想，“這家夥，這會兒怎麽藏起來了。”他的心裏也沒有底，不知道兒子會不會認他，但不管怎樣，孩子是他該負的責任。
辛迪安作了兩次深呼吸，才走出洗手間。一看護士已經走了。
淩海文一直看著她，她卻不看淩海文，走到葉少言身邊，輕輕拉著他，溫柔說道：“小言，爸爸醒了，你要跟他說話嗎？”把他牽到病床前。
淩海文期待地望著葉少言，葉少言卻再次躲到了辛迪安的身後，辛迪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葉秋儀說：“婉婷，你不要著急，小言他需要時間。”她牽起葉少言的手，對辛迪安說：“有什麽話，你找機會跟他說了吧。我和小言先回去了。”看一眼淩海文，點了點頭。
淩海文趕緊坐直身子，說：“請慢走。”
等葉秋儀和葉少言出了門去，淩海文才沉思地望著辛迪安，說道：“婉婷，子楓說起過這個名字，原來就是你。”他突然又想起辛迪安曾說過的話：“那時我真的還是小孩子，什麽都不懂……但小孩子也會一夜長大……”
“一夜長大，一夜長大……”他心裏想著，向辛迪安招了招手，辛迪安走到他旁邊坐下，他伸手握住她。
“你心裏一定藏著很多事要跟我說，是不是？”他問。
辛迪安點點頭。
“現在可以說了嗎？”他又問。
辛迪安搖搖頭，“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淩海文看了看點滴瓶子，點點頭。
辛迪安打開飯盒，母親做了餃子，還有雞湯。她看看淩海文打著點滴的右手，說：“來，我喂你吃吧。”
淩海文抿嘴淡笑，點點頭說：“好啊。原來生病也很幸福。”
辛迪安也笑，“那好啊，下次換我生病。你也喂喂我。”
淩海文瞪她：“瞎說，你可不許生病。”
辛迪安夾個餃子到他嘴邊，他張口吃下。辛迪安再自己吃了一隻，說道：“我要感受看看生病被照顧是怎樣幸福的啊。”
淩海文說：“你不許生病，我也會讓你幸福的。”說完，心裏突然閃過一絲悵然，讓她幸福，拿什麽讓她幸福？
今天的藥液比昨天少了一瓶，但瓶子卻很大。淩海文看得直皺眉，口中不斷說：“我感覺好多了，沒必要打這麽多藥水了吧？”
辛迪安剛洗好碗出來，聽到他這樣說，抗議地反對：“什麽感覺好多了，昨晚上還發燒了。”
淩海文看了看床頭櫃上的藥盒，再看看她，“你喂我吃藥了？”
辛迪安點頭：“嗯。你還抱怨藥苦呐。”
淩海文失笑：“是嗎？我也有怕苦的？”
辛迪安打開手包找東西，一邊說：“我被你熱醒了，你燒到三十九度三，嚇到我了。”
淩海文含笑望著她，“男人身體本來就熱，不過冬天很暖和哦……”
辛迪安瞪他一眼，從包裏拿出他的手機，問他：“要不要開機？你家裏一定著急了。”
淩海文笑容斂去，歎了口氣，搖搖頭，“現在我還沒想好，怎麽跟他們說。”
辛迪安說：“這有什麽難的。就說你到外地看材料，手機沒電了。”
淩海文搖搖頭，“還是算了吧。”
突然，辛迪安的電話響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狐疑地接起來一聽，那頭辟頭就問：“是辛迪安嗎？我是淩海路。”
辛迪安吃了一驚，不由叫道：“海路姐！”
淩海文一聽，也吃了一驚，盯著辛迪安。辛迪安猶豫了一下，閃身走到陽台上，從窗口望著淩海文，淩海文望著她懊惱地直皺眉又咬牙的。
淩海路在那頭的聲音很焦急，“海文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辛迪安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腦子裏閃電般地想，不能欺騙她，於是點點頭說：“嗯。我們是在一起。”
她給了海路一個含糊的回答，其他的，也由得她去猜想了。
淩海路似鬆了一口氣，卻又不悅地說：“你們在哪裏？”
辛迪安看看淩海文，說：“我們現在不在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