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怎樣才能贖我的罪
怪不得在電視上看到他時覺得如此眼熟！原來是因為這些照片！
事隔多年，這些照片仍令他憤怒地顫抖！
他的手又一顫，照片掉到地墊上，翻了個麵，背麵朝上，他突然看到一行小字，他撿起來，凝目看去，不自主念道：“與愛女子楓同遊紅楓湖，不亦樂乎。”時間正是幾年前的夏天。
他腦子突然停擺，“與愛女子楓……同遊，愛女子楓！”他眯著眼睛，口中機械地重複著。
突然間覺得寒毛直豎，他全身顫抖，手中緊緊捏著那張照片，眼裏全是驚恐，天地一下子全部失去了顏色，變成一片灰白！
他手裏抓著那張照片，緊緊抓著，不再有思想，突然衝進雨幕裏。
辛迪安站在門口的柱子邊，緊緊盯著，等著，看到淩海文突然發瘋一般跑進雨中，她大驚失色，衝進車子，顫抖著手，打了兩次，才將車子引擎點燃。
淩海文下意識地，跑到他的銀色別克車旁，打開車門鑽了進去，引擎低吼一聲，車子一下子竄了出去。
辛迪安看著快將消失的銀色別克，一踩油門，追了上去。
雨幕裏，視線不好，辛迪安看著前麵的銀色別克在車流裏東突西竄，她隨時感覺心髒就快要跳出胸口。跟了一會兒，她明白了，他正向海灘的方向開去。
終於，淩海文駛進了市郊，辛迪安鬆了一口氣，加大油門，卻怎麽也追不上他。
當她來到小徑路口的時候，看到銀色別克停在路邊，引擎也沒有熄火，車門大開，人卻已經不見了。
辛迪安四下裏一望，雨幕裏卻什麽也看不清楚。
她從他車裏拿出雨傘，熄了引擎，撥出車鑰匙，再到自己車上拿出一把雨傘，撥開小徑的野草，追了下去，身上早已濕透。
一直追到了大石礁旁邊，可是石礁很高，她看不見他。還好她今天穿了登山鞋，手腳並用，她爬了上去。
他果然在上麵，一動不動地站著。
他望著雨幕中朦朧的大海，臉色死灰，任雨水澆淋。
辛迪安心裏一陣難受，將傘罩在他頭上。他卻一把推開了，雨水順著下巴流淌。
辛迪安拉他的手，冰涼冰涼的，一點溫度都沒有。她使勁拉他，可他卻紋絲不動。
辛迪安哭了，“你不要這樣子啊，這樣淋雨會生病的。”
他揮開她的手，“不要管我。”
辛迪安又把傘撐在他頭上，他又推開：“不要管我，讓我淋雨，讓我清醒一點。”
辛迪安叫道：“那好，我陪你一起。”她將雨傘一丟，陪他站在雨裏。
淩海文卻將傘撿了起來，遞給她。辛迪安不接，將手收在身後，“你要淋雨，我就陪你一起淋。你也不要管我。”
淩海文拉過她手，把傘塞進她手裏，辛迪安又將傘撐在他頭上，這次他不再推開。
辛迪安早已渾身濕透，現在本已是秋季，天氣早就涼了，被雨水這樣一淋，更是涼意襲人。
他淋了這麽久的雨，一定也很冷。她抱住淩海文，將身體緊緊貼著他，希望給他傳遞一些溫暖。
淩海文渾身僵硬，牙關緊咬，他腦子一刻不停地努力回憶。
子楓坐倒在他前麵，將那些照片一張張撿起來貼在心口，蒼白著臉，問他要不要聽他解釋的樣子……
他收到那張帶血的手絹時，狠心地扔進火中的樣子……
他手捂著胸口，他的心狂亂著，被悔恨和罪惡感啃噬著，痛苦地糾結成一團。
辛迪安感覺站得腳都麻了，天早就黑了下去，雨勢變小了，卻還是綿綿不絕地飄著。
她動了動，淩海文身子晃了一晃，她趕緊扶住，摸了摸他的臉，冰涼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他這樣子遲早要生病，她擔憂著。
她使了使勁，把他往石凳子邊拉，淩海文沒有反抗，順從地坐了下來。但卻仍是木然地一言不發。
辛迪安試探著問，“回去了，好不好？”
他仍隻是木然地坐著，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黑濛濛的海麵。
辛迪安忍不住哭了，搖著他，“你不要這樣子，求求你說句話好不好。”
淩海文早已經神思恍惚，聽見身邊有個聲音，轉頭望去，卻似看到子楓就在眼前，他一把抱住她，緊緊地抱住，口中喃喃低語：“子楓，子楓，你回來了，這麽多年，你去哪裏了？”
兩行男兒淚終於流出了眼眶，他閉上眼睛，啜泣著，“我對不起你，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你不要原諒我！”
辛迪安一手撐著傘，一手緊緊抱住他，她知道，他被雨淋病了，開始說胡話了，不禁又驚又怕，哄著他：“我們回去，回去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淩海文卻似沒有聽見她話說一般，自顧自地說：“我知道你恨我，你一定很恨我。我還跟別的女人訂了婚。我還不聽你解釋，不接你電話。你一定很恨我。”
辛迪安一聽，心中一痛，為子楓，也為他。
心知他自責太重，現在是在懲罰自己，她知道他不會聽她的，卻還是忍不住哭道：“我求你別這樣，你清醒過來好不好！”
淩海文突然坐直身子，輕輕把辛迪安推開一點，讓自己能看到她的臉，他隻覺眼前一片模糊，她臉上淚水漣漣，他憐惜地替她擦去，輕輕問：“子楓，你告訴我，我該怎樣才能贖我的罪，隻要你說，要我怎樣都可以。”
辛迪安顫抖著唇，輕聲要求他：“我隻要你跟我回去。好嗎？”
淩海文好象清醒了一些，“不，我要在這裏贖我的罪，我在這裏犯了罪。”
辛迪安喊道：“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淩海文看了她半晌，突然驚醒了一般，輕輕說道：“你是我的小天使，我最愛的小天使。”
辛迪安軟語相求：“那你聽話，我們回去，回家去。”
淩海文搖搖頭，“不，我不回家！”
辛迪安無法可想，隻好說：“好，不回你家，去我家，好不好？”
淩海文木然點頭，辛迪安一喜，拉他站起來。
辛迪安先退著下了礁石，叫淩海文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