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牛喜歡吃牡丹花嗎
脫下衣褲，站到花灑下麵，擰開水龍頭，閉上眼睛感受冷水的涼意。
他和辛迪安已不再發短信息，淩海文知道，他的手機常常被杜月玫偷看，他的手機裏，連辛迪安的電話號碼都不再保存，因為他已經存在了心裏。
因為工地安排半天的休假，這天早晨，淩海文安排自己在家看資料。
但他仍是早早就起了床，到庭院裏活動了一下，返身上樓，一頭鑽進書房裏。
九點鍾時，他才下廚房尋早點。
看到保姆阿姨正在給爺爺做早飯，他驚喜地笑，“阿姨，給我也準備一份。”
阿姨眉開眼笑，“有你的，馬上就好了。你去幫我叫爺爺出來吧。”
他愉快地轉身，到爺爺房裏，卻不見人，心裏“咦”了一聲，又退了出來，聽到庭院裏有人說話，出門一看，爺爺正和母親秦鈺在研究一叢花草。
“爺爺，媽，吃飯啦。”他出聲喚道。
兩位長輩驚喜地回頭看他，“咦，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今天我安排自己在家看資料。”他有些輕快地說，“快進來洗手吃飯吧。”
爺爺嘿嘿一笑，“看，他把我當孩子了，還洗手吃飯呢，我偏不洗，看給不給我吃。”
秦鈺掩嘴笑道：“可不是嗎？又不要用手抓著吃。”
淩海文無奈，摸了摸頭，“是，那我也陪著爺爺不洗手好了。”
樓上，杜月玫聽到淩海文的聲音，驚喜地跑下來，看到他們正在餐廳裏愉快地早飯，忙搬了把椅子坐到淩海文旁邊，身子向他俯了過來，“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她的突然靠近，淩海文本能地閃了閃，淡淡地答：“嗯，今天在家看些資料。”夾了一筷炒青菜到碗裏，“下午會去工地。”
“噢，那午餐我給你做好吃的。”杜月玫甜甜地笑開，“你想吃什麽？”
淩海文望了望她，她妝容精致的臉龐近在眼前，說實話，很漂亮，但卻怎麽都裝不進他的心裏。
“你隻要照顧好爺爺和媽媽的口味就好，我吃什麽都可以。”他仍是淡淡地說。
秦鈺微笑著：“是啊，他一個大男人，別管他，做爺爺喜歡吃的吧。反正你做什麽都好吃。”
淩中則看孫子對孫媳婦始終不曾熱情，心頭也暗暗歎息。但他隻當是淩海文生性淡漠，也許等他們結婚了，同一房睡了，就會好了。
“我吃好了。”淩海文放下筷子，向爺爺點了點頭，“我先上去繼續工作了。”
爺爺讚許地，“去吧。”
等淩海文走了，淩中則才深深歎息，“海文這孩子，這幾年似乎變了，對誰都冷冷淡淡的。”
秦鈺礙於杜月玫在場，不好說海文七年前的遭遇，隻附和道：“是啊。希望結婚以後他會開心一點。”
杜月玫忙安慰道：“爺爺，媽媽，海文他隻是工作太忙了。”
淩海文的那個小天使的出現，杜月玫本已經傷心至極，但現在表現出對未婚夫的體諒，淩中則讚許道：“月玫，你是個識大體的孩子，對男人一定要胸懷寬容。海文他會好起來的。”
秦鈺也點頭，“嗯，上次的事，就當是海文迷了路，現在回來了，月玫你就別和他計較，男人忘性大，他很快就會忘記的，會好起來的。”
門柱後麵，淩海文悄悄轉身，臉上一抹苦笑。
他本是想下樓拿忘在餐桌上的手機的，卻聽到這樣的一番對話。
他是迷路了嗎？
是有一點，他好象迷路了。
他居然就那樣，在不需要來工地的時間裏，開著車子就到了工地。
看到紅色的別克小車，他才安下心來。
她在這裏，他的心便到這裏。
書房門口，杜月玫拎著那隻手機，呆呆站著。
本來想給他拿上來，但他人卻早已不在，桌麵上資料翻開，計算機屏幕早已進入保護狀態。
回身，將他的手機放到他房裏，從窗口望下去，銀色別克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輕輕地失落。細白的手指緊握成拳。
“淩海文，你一定會成為我的丈夫，這一點怎樣都不會改變！”
美麗的身影堅定地轉身，出門。
辰東酒店集團。
這裏隻是總部，並不是酒店。
淩海辰剛向父親匯報完工作，下到大堂，準備回他工作的酒店，突然看到正從自動玻璃門走進來的美麗人影。
“大嫂？”他狐疑地喚道：“你怎麽會來這裏？”
“我約好了爸爸一起午餐。”杜月玫一襲亮麗的雪白洋裝，白晰的臉上妝容精致。她永遠知道怎樣打扮自己。
淩海辰點頭，指了指大堂另一邊的小咖啡廳，“嗯。那你坐那邊休息區等一下吧，爸爸應該快下來了。”
杜月玫點頭，“嗯。你忙去吧。”
因為沒有帶手機，淩海文害怕錯過重要的電話，下午工地收工後，他就早早回了家。
進門時，晚餐正好準備開飯。
“你趕得很對時候哦。”杜月玫眉眼含笑，將他拉到餐廳，“看，我們準備了很多好吃的。”
淩海文明顯地感覺到了她身上散發現來的興奮，甚至有些雀躍。
餐廳裏，除了有應酬的淩海陌，大家都到齊了。
他輕輕笑了笑，洗幹淨了手，坐到空位上，那是杜月玫特意為他留的，就在她的旁邊。
“哎呀，孫媳婦這菜做得，真是漂亮。”爺爺望著滿桌拚花拚色的菜肴，讚歎道：“先飽了眼福，再飽口福，來，吃飯吧。”
淩海文望去，果然花色齊備。但未免太多花式了。在普通的家庭裏，這樣的吃法，恐怕得一個人什麽都不用做整天泡在廚房裏研究才行。
“是很漂亮。”他淡淡地笑，略帶諷刺地說：“做這些菜，一定很辛苦勞神吧。”
杜月玫卻全然聽不出，隻聽到淩海文的誇讚，早已經心花怒放，笑語嫣然，“那你快嚐嚐看。”拿了筷子，夾了一隻紅白鮮嫩的大蝦到他碗裏。
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她對淩海文的那片殷殷深情。
但唯獨淩海文，卻似根木頭似的，並不懂得體會美人心意，咬了一口大蝦，微微皺眉道：“就是蝦的味道，味道還有點鹹了。”
淩中則笑歎道：“真是牛嚼牡丹，唉！”
桌上，除了淩浩天，其他人都掩嘴偷笑。
淩海辰忍不住哈一聲笑了出來，“哈，爺爺說得好恰當。”
淩海文瞪了對麵的弟弟一眼，“嗯？有什麽好笑？牛喜歡吃牡丹花嗎？”
淩海辰舉手投降，“不會，不會，牛隻會對人彈琴……哈哈……”
淩浩天忍不住，嘴角勾了勾，瞪了海辰一眼，“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淩海文不再理會弟弟，將一隻蝦吃完，又招來淩海辰的驚呼，“大哥，你不剝殼嗎？”
“你見過牛吃牡丹會剝殼嗎？”淩海文又瞪一眼過去。
“哎呀！”淩海辰拍著桌子，笑得直打跌，“哎呀，我大哥居然也有幽默感……”
杜月玫早就捂著嘴笑得眉眼彎彎，卻硬逼著不讓自己笑出聲音來，她覺得今天的未婚夫實在太可愛，礙於還有其他人，不然真要抱著他親上幾口不可。
淩中則也嗬嗬笑著，用筷子指著兩個孫子，“你們呀，不體涼月玫做菜辛苦也就罷了，還拿來取笑。”
淩海辰轉開臉，悄悄翻了個白眼，又轉回來開始吃飯。
淩海文卻想早早吃飽，好上書房繼續他未看完的資料。
但淩浩天卻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望著淩海文。
杜月玫也突然坐正了身子，將手放到桌子下麵，有些緊張地雙手交握，偷眼悄悄看了淩海文一眼。
“我宣布一個我今天剛做的決定。”淩浩天說，“海文和月玫的婚禮提前兩個月舉行，就定在新年。”
包括淩中則在內，大家都驚詫地望著淩浩天。
最為震驚是淩海文，他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太過突然的消息，皺眉望著父親，腦子突然變得有些遲鈍起來。
淩浩天看大兒子表情似極不情願，心頭不悅，“海文你不用反對，準備婚禮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隻要按時參加自己的婚禮就可以了。至於為什麽會提前，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隻是因為我想早點抱孫子。”
淩海文現在才真正消化了這個消息，心頭如遭雷擊，劇烈地一麻。
他知道，父親的這個決定不會再改變，而且他遲早是要舉行這個婚禮的。便他卻連決定自己的婚的時間都不能作主！
他閉上眼睛，咬緊了牙，極力控製不讓自己身軀顫抖。
淩海辰吃驚地看著大哥，看他臉色逐漸蒼白，緊緊握著筷子，握得手上青筋暴露，直到那雙筷子“啪”的一聲被折斷了。
“海文？”身旁的杜月玫輕輕喚他一聲。
淩海文迅速睜開眼睛，做了兩次深深的呼吸，才向大家點了點頭，努力使自己語氣平穩地說：“我吃飽了。”
說罷站起身來，轉身出了餐廳，手上還握著那雙被折斷的筷子。
餐廳裏，晚餐的氣氛突然間進入僵凝。
大家望著淩海文那碗幾乎沒有動過的白米飯。
淩中則雖然不讚成兒子擅自更改婚期，但他既然已經宣布，自己也不能在孫輩們麵前反駁。
淩海辰這下胃口全無，呆呆望著杜月玫，心頭突然恍悟，不禁自語道：“原來，大嫂中午約爸爸吃飯，是為了這個……”全桌的人都聽得很清楚，他卻未覺，仍然接著說：“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