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你先走
“爺爺，吃飯了。”她甜甜地喚著。
淩中則目光從報紙上移開，拿下老花眼鏡，笑道：“這海文還上八卦報紙。”
杜月玫也笑，“明明是他自己簽應了人家做了專訪的，可他好象不太高興，沒興致看呢。”
淩中則是何等精明之人，一看便知這是為了宣傳做的噱頭，以長孫的性格，是不喜歡這一套的。
“嗯？就咱倆吃嗎？”淩中則看看大宅子裏，其他人都不見了。
杜月玫將老人扶上，走到餐桌邊坐下，“嗯。上班的中午都不回來，媽媽和阿姨一起去超市了。”
淩中則看看麵前一碗清粥，和桌上幾式精致小菜，甚是滿意，“嗯，孫媳婦這飯菜做得頗有水準。”
杜月玫甜蜜地說：“謝謝爺爺誇讚。我反正也沒事可做，做飯菜是應該的。”
淩中則深思地望了望她，“年輕人，脫離社會太久，也不太好。”
杜月玫點頭，“是，我也想出去工作，但還得先辦了婚禮，才有時間，現在看來，還要等好久呢。”
淩中則隱隱覺得，她是在暗示希望婚禮可以提前些。他微笑不語，將筷子伸向桌子中央那盤美麗的叫不出名字的菜肴。
他的長孫媳婦斯文的小口吃著飯，看起來象是極度沒有胃口的樣子。
辛迪安這幾天坐在位子上核對文件，除了吃飯上衛生間，眼睛一直盯在計算機屏幕上。
每天驚覺時間又到下班時，她都會累得全身酸痛。
“再撐兩天就好了。”關了計算機，她起身伸展一下四肢。
對於忙碌的人來說，一個星期的時間如彈指一揮。
終於到了新頂昌大飯店裝修工程招標開標答辯會的時間。
辛迪安六點鍾就起床了，匆匆吃了早餐，打了個電話給劉俊新，就打計程車直奔日禾集團。
會議定在早上八點鍾準時開始，她必須做好一切準備，雖然這些他們昨天已經檢查過好幾遍了，但今天還是要重新檢查一次。
招標答辯會是完全公開的，在日禾集團的大會議室裏進行。
講台上放著一張演講台，那是給投標人答辯用的。每家投標商可以有三至五人到場，一人上台作投標方案演示答辯。
旁聽的還有日禾集團的管理人員，和謝氏建設的一些有關聯的部門負責人。
招標程序和各個細節，是謝氏建設與日禾集團共同擬定的，具體就是由辛迪安和日禾集團的秘書處負責起草，交給這次投標的專案組討論定案。
會議室的布局很講究。
投標人的區域和旁聽區域設在第一層，但都相互隔開了。
評委席設在第二層，前麵是一麵大玻璃，裏麵可以清楚地望見外麵，外麵的人卻看不到裏麵。
七點三十分，評委席的入口處，兩名保安人員站在門口，接受每一位評委交出來的手機，甚至錢夾，鑰匙，密封後存進保險櫃裏，再對每一位進場的評委進行電子掃描，以防有任何作弊工具被帶進場。
評委會人員，個個都穿著白襯衣，深色西褲，打著領帶，正式又嚴謹。
辛迪安站在保安人員旁邊，她旁邊放著一摞厚厚的資料。
七點四十分，評委會的委員們進場完畢。
辛迪安原先並不知道評委會是哪些人員。現在才知道，除了日禾集團的人員，謝風華和謝天宇竟然也在其中，這一點謝天宇一直沒對她說過。
辛迪安將資料拿給保安人員，由他們發到各個評委手中。
這些資料是絕對保密的，隻有日禾的高層、謝風華、謝天宇這些少數的人知道，所以一直由她親自保管。為了這些資料，辛迪安和劉俊新整整忙了一個多月。
七點五十分，保安人員發完資料後退出了評委席，評委席的門關上了。
辛迪安望著那關上的門，鬆了一口氣。她知道，評委們需要開一個高度機密的臨時會議。
而她的工作已經完成，接下來的工作，她將不再參與。同時，在評標結果出來之前，她也是不允許與投標人有任何接觸的。
八點鍾，開標答辯會準時開始了，辛迪安坐在旁聽席前排，在這裏可以近距離地看到在台上的人。
主持人是日禾集團招標處主管，他宣布完相關事項後，走下講台。
最先進行的標段是餐飲部分，辛迪安並不知道淩海文他們抽到的是第幾簽，她也不知道將會是誰作為代表上台答辯，她靜靜地等待著。
前麵兩家代表演示完畢後，第三個，辛迪安聽到主持人宣布：“接下來，有請海楓廣告創意公司淩海文總經理。”
辛迪安心跳突然失速，目光望向投標席那邊。
同時，評委席裏，謝天宇聽到“海楓廣告創意公司”幾個字時，心裏也是一驚，迅速抬頭，透過隔著的大玻璃向投標席看去。
隻見淩海文從從容容站了起來，走到台上，向台下鞠了一躬，這才將手裏的微型存儲盤接到會議準備的筆記本計算機上，迅速打開資料，大屏幕上出現了圖片，這是他要開始展示內容。
評委們拆開了密封著的海楓公司的投標書，演示部分隻是投標文件的一部分，材料明細和報價都在投標書裏。
謝天宇望著麵前的標書，心頭的一絲不放心終於落了下來。
他們的投標書做得很細致。
評委們一邊看淩海文演示講解，一邊翻著投標書對照著。
辛迪安望著他，有些忘我，眼睛瞬也不瞬，片刻不離。
他今天穿著白襯衫，藏青色西褲，打著灰色斜條紋的領帶，黑皮鞋，看起來穩重文雅，又稍帶點霸氣，一點不象那個會抱著她吻到失控的男人。
想到這裏，辛迪安突然覺得臉上一熱。
淩海文的演示部分完畢後，他站著等待招標方的提問。眼睛一瞟，他突然看到了旁聽席裏的辛迪安，她正望著他，水眸裏波光盈盈，麵上表情似喜似嗔。
評委席裏，許多雙眼睛也都在望著講台上的淩海文。
因為今天周五，按慣例是很多公司的便裝日，很多投標代表都沒有著正裝出席，但淩海文卻嫌麻煩，一起來就穿了平時上班的衣服。卻因此撿了大便宜，評委會恰恰看中了他在著裝上的嚴謹，印象大好。
淩海文等了大約有兩三分鍾，主持人宣布“沒有提問，請代表回去就坐”，他這才躹了個躬，回到投標席坐下。
辛迪安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這個標段還有兩家沒有上台演示，她心裏還是有些忐忑。
淩海文表麵鎮定自若，其實內心也在打著鼓，他打開會議準備的礦泉水，喝了一口。
沒有提問，意味著什麽？前麵兩家都被提了好幾個問題。
與他同來的，是黃達義和廖家永，兩人也不說話，緊張地看著下一位投標人的講演。
淩海文看到後麵出場的代表都穿著休閑裝，再聽完他們的演示，忽然唇角彎起，淡淡一笑，往後靠到椅背上，放鬆身體，他突然間胸有成竹。
他今天來得很早，偶爾看到十多二十個穿著襯衫打著領帶的人，他剛才在台上時看了一下，他們並不在旁聽席裏，也不在投標人當中，現在想來，那些人一定是評委，看起來，他們對著裝要求很嚴格。
第一個標段演示已經結束，接下來，將是評委們最後評分時間。
大家坐著靜靜等候。五分鍾後，講台上大屏打出了幾行字，那是已經評過標的幾家投標商的分數。
淩海文等三人一看到大屏幕上的字，高興地互相擊掌。他們的分數領先，勝出了！
主持人宣布：“第一標段餐飲部中標的單位是：海楓廣告創意公司，我們向他們表示祝賀。”
人群裏，辛迪安高興地鼓掌，笑得很開心。
她很想找到淩海文慶祝，可是她必須要看完接下來兩個標段的演示，因為後麵的所有工程施工，她還要跟進。
評委席裏，謝天宇一直默默打量著淩海文，從淩海文一上台，他就對他產生一種莫名的感覺，葉少言長得太象他了，無論是誰，隻要一看見他們，就會毫不懷疑他們就是父子。
他對淩海文穩重的外表讚賞有加，他的投標文件做得很好，看來，他還是有實力的，也為了這個投標下了很大的功夫。
子楓的眼光，果然不錯。
會議一直開到下午兩點才結束，辛迪安一走出日禾集團的辦公大樓，就被強烈的陽光晃花了眼睛，她用手背擋住太陽，站在台階上，旁邊不斷有人走過。
首先退席的是旁聽席和投標席的人，評委們還要開會。
因為她衛生間上得久了一點，出來的時候，公司的車早走了，她得等謝天宇的車。
她突然看見不遠處的銀色別克，淩海文正倚著車子，看樣子他望了她好久了。
她想走過去，但現在還很多人，而且全是業界的人，她不敢，隻向他笑笑，揮手示意他先走。
淩海文卻隻望著她，站著不動。辛迪安皺眉，用手機發了條信息：“你先走，人多，被看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