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到達公安局是上午十一點鍾,寧勉也請了假,和餘湘一起專程趕到公安局。


  一晚上加一上午時間,兩個小混混的來曆應該已經審問清楚,但是他們到達工公安局後,負責審訊小混混的公安休息,早上接班的公安還沒審出個所以然。


  “他們確定是沒人指使嗎?”


  公安點頭,但是眼神閃躲,看起來不大自在。


  餘湘和寧勉對視一眼,看來昨晚留個後手是明智的。


  “要不問問餘威,看他能不能問出些什麽?”


  “他不在這邊工作,還是我打吧。”


  寧勉想了想,轉身去公安局對麵的電話亭,電話很快接通,他說了情況,靜靜等待反饋。


  電話很快打回來,寧勉帶她回到公安局,方才回話的公安不見蹤影,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年長些的公安。


  “今天早上分開審問這兩個人,膽大的那個咬死不交代到底是怎麽回事,膽小的禁不住嚇唬,說是受人指使,來嚇唬餘同誌。”


  寧勉眉頭鎖緊:“是誰?”


  “林颯。”


  餘湘將這個名字念了一遍,總覺得耳熟:“這人是誰來著?”


  寧勉無奈的給了兩個關鍵詞:“離家出走,毛線櫃台。”


  這無疑是說餘湘,當初她設計林颯衝她發火,她用這事當借口離家出走,跑到百貨大樓的毛線櫃台,還是寧勉找到的她。


  “喔,餘露的護花使者啊。”


  這倆人又勾搭上了?

  可是從餘湘離家出走後,寧勉便遠離林颯,很少和他來往,他們結婚也見到林颯,原以為這人已經閃出他們的交際圈,現在在餘湘嫁給寧勉的情況下,林颯還要冒著得罪寧家的風險,無緣無故找兩個小混混教訓她?

  如果這不是閃出來給餘露擋刀子,都對不起林颯追愛的精神。


  寧勉神色愈加冷淡:“我聽說林家最近準備搬出燕城,他不會以為做了這種事,隨便找個角落躲起來就算完吧?”


  還企圖按下這件事?手法那麽拙劣,是慌了神吧?


  “公安同誌,麻煩你們繼續往下審,我想知道後麵有沒有同夥。”


  老公安自然明白什麽意思,點頭說好。


  燕城盤根錯節,就算家!家裏有點勢力,若是惹到不該惹的人,也得捏著鼻子自認倒黴。


  處理過這樁事,餘湘正式報案,說有人投藥陷害,而法醫已經將證物拿去檢測,另一份寧勉托人送去實驗室檢測,早上他和國營飯店的負責人打過招呼,剩飯菜已經堆入垃圾中難以檢測,但喝過的飲料瓶堆積在廢品中完好保存,隻不過需要從大量廢棄玻璃瓶中監測沾有藥物的部分。


  餘湘捏捏眉心,低聲控訴:“早知道昨晚應該繼續打電話的。”


  男色惑人!


  因為氣氛太好,讓她忘掉了最不該忘掉的事情。


  寧勉輕咳一聲:“暫時不著急。”


  他們還可以從昨晚一起吃過飯的人裏下手,但電話打給樓珺,她坦言:“沒啥不一樣啊,你拉肚子了?”


  “不是。”


  性是個**話題,就算有什麽,樓珺和丈夫也可以名正言順的解決。


  樓珺沒當回事,也沒聽出餘湘的欲言又止,匆匆道:“昨兒晚上回來我孩子就發燒了,折騰大半夜,他現在還鬧騰呢,咱們改天再聊?”


  “好,珺姐你忙。”


  聽起來也不像是假話。


  餘湘覺得餘露和人聯手設套的可能性很小,她從一開始就謹慎設局,淡化存在痕跡,不會貿貿然和同事聯手。


  電話打給周思薇,她也說沒有異常:“昨天回到家我就睡了,你是吃壞肚子了嗎?”


  餘湘皺眉,那照這麽說,別人都沒事,就她出現中招症狀,而唯一的證物還是她塞到餘露嘴巴裏的?


  “所以這個報案有什麽用?”


  並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傷害啊……


  難道真和長風說的似的?還是她太敏感?

  餘湘有點煩躁。


  寧勉看出她惱什麽,拉著她的手低聲安慰:“我們先查找證據,之後還可以問餘露,並不是什麽證據都沒抓住,昨晚,是因為我。”


  他並不想讓餘湘因為那點藥厭惡自身的反應,實際上,就算她臨時抗拒,他也會誘惑她更進一步。


  “我們結婚了,這很正常,咳,如果你對我無動於衷,那我豈不是這輩子都沒追到你的可能了?”


  餘湘心情總算好些,努努鼻子甕聲甕氣!氣道:“我隻是覺得餘露令人惡心。”


  寧勉讚同道:“確實。”


  宛如陰溝裏的老鼠,隻會玩一些下三濫的手段。


  下一步,他們得找許振淵,問一問他的心情,寧勉不準備讓餘湘和他有什麽接觸,準備拿起電話打過去。


  “妹夫,我找湘湘,她在家不?我去學校找她,她同學說她沒上課,怎麽了?”


  “……沒事,請假處理一些昨天的事,我把電話交給她。”


  餘湘接過聽筒放到耳邊,寧勉坐在她旁邊,勾著她的小手指,她大半注意力都在兩人連接在一起的手指上,直到餘威說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海棠臉上起了一大片的紅腫,她開始不敢見我,我是今天休息去找她,才知道有這回事,我問了海棠,她說是因為用過美白霜還是什麽,臉上才起紅疙瘩,湘湘,她臉上的東西一直消不下去,我聽說前段你們客戶有這樣的情況——”


  餘威鬆口氣:“好!我下午帶人過去。”


  電話掛斷,寧勉準備給許振淵撥號,被餘湘按住。


  “先別管他們,除非他們連夜從燕城跑路,其他的都不急。”


  餘湘總覺得駱海棠臉上的紅腫不是偶然,他們收集客戶問題產品的退貨隻差那麽幾個人,總不能那麽巧,其中之一就是駱海棠。


  寧勉也不多問,另外打了電話問林家的情況,讓人著重盯著林颯。


  他們處理過一係列事情,已經過了中午飯時間,餘湘打算隨便下點麵條解決午餐,專心等餘威和駱海棠過來,寧勉不讚同。


  “我去買點,回來再做個蛋湯就可以了。”


  寧勉拿上糧票和飯盒出門,很快帶著倆菜回來,倆葷菜。


  餘湘有點囧,寧家人好像很注重儀式感,節日生日都很重視,寧勉不會連這個都要慶祝吧?


  不過她還是很誠實的做了番茄蛋湯。


  “你……”


  寧勉擺上筷子,看她有些驚訝,低聲解釋:“你多吃點吧。”


  補一補。


  餘湘承認想多了,她也確實饑腸轆轆,紅燒魚和小!小酥肉都很合她胃口,很快消滅一個饅頭。


  兩個菜分量不少,他們吃飽也就消滅大半而已,餘威帶著駱海棠來敲門時,飯盒還沒收起來。


  餘威狐疑的問:“你們倆不是不會做飯,都買著吃吧?”


  小年輕天天買飯吃多浪費錢,工資都會花在這上麵,不過浪漫倒是挺浪漫的,他覺得他妹妹挺賢惠的啊,怎麽會不做飯呢?

  “噢噢。”


  餘威不會多管閑事,他妹妹過得舒服就行,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對象,駱海棠從跟著餘威進門就沒敢把臉上的紗巾摘下來,剛剛入秋的天氣她戴了個帽子,遮的嚴嚴實實,連眼睛都不明顯。


  餘湘戳戳她胳膊:“嫂子,摘下來吧?”


  駱海棠頭一次聽她喊嫂子,下意識害羞的低頭,而後才想起來臉上的問題,鼓足勇氣解開紗巾拿下帽子,露出紅腫不堪的臉龐,半點不見昔日的嬌豔動人,讓人看了倒抽一口冷氣,駱海棠刻意的背過去不讓餘威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駱海棠猶豫的抬起頭,看到餘威真摯的目光,眼睛裏很快聚集淚水,實際上她連眼淚都不能流,因為淚水會讓紅腫蜇痛,繼而瘙癢難忍。


  “多長時間了?看醫生沒有?”


  “前天冒出來的,剛開始是一小片,後來抹了皮炎平,卻越來越多。”


  餘湘皺眉,打開她帶來的護膚品一樣一樣檢查:“你上個月到現在買的美白霜和雪花膏是哪個?我記得你不是用袋裝的,不買散稱嗎?”


  駱海棠非常忐忑:“是啊,我買回袋裝的美白霜都會擠到幹淨的瓶子裏,我現在都是用新華廠的東西,沒買過別家的。”


  準確來說是知道心上人是餘湘哥哥開始,她就默默做支持者了。


  餘湘旋開裝美白霜的玻璃罐,指腹挖出來一些準備塗在手背上,卻被寧勉攔住。


  “你幹什麽?”


  “我先試試。”


  袋裝產品不可能出現違規藥物,駱海棠臉上和之前爛臉的四個女生沒有差別,現在長風不能出聲,她得試驗裏麵到底有多少藥物。


  !寧勉伸出手:“那你讓我試。”


  “啊?”


  餘威看來看去,試探的伸出手:“我也來試試吧,你們姑娘家手上臉上都珍貴著呢。”


  她將指腹上的擦在寧勉手上,另取一些給餘威,讓他們塗開,又往耳後塗了一些,寧勉一直盯著她,看她給餘威耳後塗抹,抿了抿唇,最終沒有阻止。


  餘湘給他們兩個塗完,自己想上手,可是寧勉一直盯著她不準她動手。


  “那行吧,等你們倆的反應。”


  餘威玩笑道:“要是我們倆皮糙肉厚試不出怎麽辦?”


  寧勉聽到便盯著手背,很快皺眉說:“餘湘,我耳後有點刺痛。”


  “我看看。”


  餘湘貼近他,捏住他耳朵才能看到耳後情況,果然,皮膚已經顯現不正常的紅腫,她拿起準備好的濕毛巾擦下那些東西,因為離得太近,呼吸噴灑在他耳朵上,寧勉耳朵動了動,在擦幹淨後不自覺摸了摸耳朵。


  很快,餘威也感覺到耳後不正常的感覺。


  “我疼——”


  寧勉搶過濕毛巾:“我給大哥擦。”


  “啊?”


  隻不過他動作稱不上溫柔,用力擦掉美白霜後,便迅速扔掉毛巾,坐回餘湘身邊。


  餘湘下了結論:“這美白霜裏確實有不該存在的東西,和之前一樣,我先聯係人給你祛除紅腫的藥。”


  當初解藥配方是留在百貨大樓,好及時對接出問題的客戶,現在最方便聯係的就是祁韜,電話先打到百貨大樓,祁韜沒來上班,打到祁家,是祁韜母親接的電話,很快換成祁韜,他聲音不大正常,聽到情況後很快承諾最快速度去百貨大樓取藥,再給送過來。


  “等著吧,那個藥應該可以讓你舒服點。”


  駱海棠長舒一口氣,終於放心了,後怕地說:“早知道我早來找你了,也不用折騰這麽長時間。”


  餘湘聳聳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好在現在不是很嚴重,現在你來說說,這美白霜是怎麽回事,從哪裏來的,有什麽人接觸過,一件件,請你務必說清楚,這件事!事很重要。”


  她從來沒有這麽鄭重過,駱海棠嚇了一跳,腦袋裏都快聯想出來是誰要買凶害人。


  “美白霜是我和朋友一起去買的,前幾天才拆開,中間有人來找我玩,去過我房間,你知道我經常回家住,這瓶是放在家裏用的,我堂姐我哥還有我鄰居家的小孩兒,都有可能接觸,啊,還有李雙雙,我想起來了!


  “李雙雙用過我的美白霜抹手,說她自己沒帶,她還說我把袋裝的買回來剪開倒出來,還不如一開始就去買散稱的,她拿著我的美白霜看了挺長時間,我當時還出去過,回來的時候她正又挖了一點美白霜抹手。”


  “李雙雙是誰?”


  駱海棠誠實的回答:“是我上小學的同學,我們經常一起玩。”


  餘湘眨眨眼,輕聲問:“那你們之間關係好嗎?有沒有什麽共同的朋友,餘露認識她嗎?”


  “認識,我和李雙雙小時候關係很好,現在關係一般,她家裏近幾年不太好,她總說我比她過得好。”


  餘湘眯了眯眼睛:“你保存好這瓶美白霜,等祁主任送過來藥,你臉上的紅腫緩解之後可以去公安局報案,有人蓄意傷害了。”


  “什麽?”


  餘威也疑惑不解。


  但餘湘沒有解釋,連寧勉也是一副了然的模樣,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能安靜等待。


  祁韜來的很快,敲門時是寧勉站起身去開門,仍是微笑著,但笑意不達眼底。


  “你,你們都在呢。”


  “當然,祁主任進來吧。”


  他們不知不覺間都改了稱呼,原先餘湘會喊稍顯親近的祁韜大哥,他和寧勉互相直呼其名,現在都改成了祁主任。


  祁韜氣息不穩,進門咳嗽了兩聲才把藥拿出來,餘湘已經準備好臉盆,讓駱海棠洗了臉,她很快覺得好了些。


  “這是什麽藥?”


  “之前也有人和你一樣的疙瘩,我們當時找醫生配的藥。”


  駱海棠洗完臉,整個人都輕鬆了,甚至還找餘湘要了一麵鏡子,對著鏡子觀察臉上的紅腫是不!不是在消散,餘威在一旁幫她拿著鏡子,一點也不覺得她臉上的紅腫可怖,兩人之間都快冒出來粉紅泡泡了。


  餘湘覺得沒眼看,轉而和祁韜說起進展:“現在駱海棠買的袋裝產品也有相似的藥物,但是我們賣出去的袋裝產品沒有任何異常反饋,我們不妨監測一下兩種到底是不是同一種東西,如果是的話,我們可以從這裏入手,查一查當初到底是誰神不知鬼不覺給櫃台上的雪花膏和買白霜加了料。”


  祁韜很快明白過來:“那我們可以去報案,這件事需要公安調查才名正言順。”


  “說的沒錯。”


  駱海棠那罐美白霜裏的藥物是人故意加進去的,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給百貨大樓美白霜投毒的人!

  駱海棠也控製住李雙雙,從她口中套話,這位曾經的閨蜜承認,是她調換了駱海棠的美白霜,她買了散稱的美白霜,可心裏想用袋裝的,羨慕駱海棠那瓶,就趁著駱海棠出門的間隙給兩人的美白霜掉了包。


  “我不知道裏麵有什麽東西,也不知道用了會爛臉,這都和我沒關係!”


  但是檢測報告裏有證據,駱海棠這瓶美白霜的藥物殘留幾乎和最先被汙染的雪花膏裏的藥物殘留不相上下。


  到此,還不能有證據證明李雙雙或是別的誰故意設計陷害百貨大樓的美白霜和雪花膏沾上使人皮膚潰爛的藥物。


  但是祁韜當機立斷的報警,廠長張飛也不甘示弱,這會損失廠方的名聲,他當然得推波助瀾,讓壞人得到懲罰,萬一是競爭對手下套呢。


  此時,寧勉在餘湘授意下終於聯係了許振淵。


  “前兩天那麽大的事情,如果我們不聯係,你是不是當做沒發生?”


  兩人是連襟,因為分別娶了餘家姐妹,成為親戚,寧勉對妹夫這麽說,算不上客氣,簡直就是怒火相向。


  許振淵沉默以對:“想說什麽?”


  “我剛好到公安局問案子進度,!,這通電話是順帶幫公安同誌通知賢伉儷到公安局來一趟,先前小混混劫道的事牽扯到她了。”


  “好。”


  許振淵放下電話回到家裏,餘露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彈,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色變化,從那晚回來,許振淵就是現在這副表情了,沒有什麽情緒波動,更沒有一丁點的柔情,他們才新婚不久,如今比結婚多年相看兩相厭的夫妻還不如。


  那晚回來,餘露禁不住藥物發作,一直纏在許振淵身邊,他終是沒有讓她太難堪,幫她解了燃眉之急,卻什麽都沒有問,他也沒有回去部隊,而是留在家裏,靜靜等待著什麽。


  所有的一切,都有人給她當替罪羔羊,她目前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讓許振淵相信她,相信她還是從前的餘露。


  許振淵那麽喜歡她,他們已經結婚成為夫妻,許振淵應該不會和她計較的,對吧?

  餘露做好完全的心理建設,終於敢開口:“振淵,電話找你什麽事?”


  他們家並沒有電話,是樓下電話亭有人打電話找,許振淵需要匆匆跑下去,接完電話再回來,家屬院裏亂糟糟的,他們得一直忍受這種寒酸。


  許振淵凝視著她若有所思的神情,一顆僵硬的心終於有了別的心思,開口是淡淡的嘲諷:“不是找我的,是找你。”


  餘露一驚,不安的問:“怎麽會找我?什麽人找我?”


  “去公安局你就知道了。”


  “什麽?”


  餘露掐緊手指,小聲問:“因為什麽事?是誰報的案?”


  明明吃掉奶糖的人是她,她受盡折磨,餘湘怎麽敢反咬一口?

  許振淵避而不答,徑自去衛生間換衣服,餘露坐在原地,忽然開始心慌,這兩天餘湘沒有找她,她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一直嚐試哄許振淵,如果這次鬧出什麽事,那該怎麽收場?


  餘露低頭摸了摸小腹,秀氣的眉毛皺成一團,心中默想,如果現在她有個孩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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