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巔峰對決
第四百二十四章 巔峰對決
百裏敬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這宣德殿前的院子寂靜無聲。寒風呼嘯而過,雪花飄然而落。百裏忌單膝跪地,一動不動地看著百裏敬滿身傷痕的身子。他隻是看著,並未流出一滴眼淚,也自始至終沒有開口叫一聲爹,可是不知為何,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
西陵瑄站在不遠處,一身淺白的衣袍隨風翻飛,對他而言,此時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般不真實。十年的籌謀、隱忍、等待,終於一切如願!洛文穆死了,百裏敬也死了!他不僅證明了西陵氏的清白,也報了當年雙親慘死的深仇大恨,更讓鳳氏天下從此以後回歸正統……
他淺淺地吸了一口氣,微微仰望天空,心中淺淺而語:爹,娘,十三年前答應你們的事,我做到了。如果你們此時看得見,會感到欣慰麽?會為我感到驕傲麽?……
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眼睛裏,濕潤了。
楚淵和穀叔走過來,比肩站在他的身邊。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幾個人,終於可以像現在這樣無所顧忌地站在一起,再不用任何隱藏與掩飾。楚淵與穀叔相視一笑,那一瞬,他們的目光似乎在感慨:結束了,這一切,終於結束了……
可就在這時,身邊的侍衛突然大喊:“主君,快看,百裏三公子他……”
所有人都抬眸看去,那一瞬,他們看見百裏忌抱起了百裏敬的身體,那身體已經漸漸冷去,變得很沉很沉。可是百裏忌稍稍凝眸,生生將那身體橫腰抱了起來!風雪中,他一身青衣與百裏敬的一身血袍,冷冷地交融在一起,驚了眾人的眼!
西陵瑄凝凝眉,問:“百裏忌,你要做什麽?”
百裏忌道:“帶他走。”
西陵瑄的神色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冷聲道:“你應該知道,他是朝廷要犯,是謀逆之臣。縱然他已經死了,他的屍首也要聽憑王上發落,沒有那一道王旨,誰也帶不走他!”
百裏忌不說話,眉眼間帶著一縷清冷和無視一切的平靜。他迎著風雪,一步步向前。他已經決定要帶走他,此時更不會將他拋下。他這一生,無論犯過什麽罪,也無論欠過誰,他都用他的死,還清了……
“百裏忌,站住!”西陵瑄的眸光冷了冷,輕喝一聲,持劍衝了過去,擋住了百裏忌的去路。
不遠處,小六子神色凝重地跑了過來:“西陵君,奴才傳王上口諭,明日卯時,將百裏敬與洛文穆的屍身,停放於明光殿前的潤瓊台上,割去頭顱,昭示天下,以儆後人!”
小六子說完,不安地看了百裏忌一眼,匆匆退下。
西陵瑄麵色微凝,心中琢磨著那幾個字:昭示天下,以儆後人……
沒錯,這的確是鳳玄瑾樹立威名、震懾天下的好時機!洛文穆與百裏敬在朝中隻手遮天十餘載,集聚的朋黨難以估量。就算他們真有本事將那些朋黨一一找出來,也不可能將他們全都殺掉。否則傷筋動骨,朝野震動,隻怕內憂才平,外患又起……
此時收拾局麵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將洛文穆與百裏敬的死昭示天下,讓那些朋黨心驚膽寒,也讓他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洛文穆與百裏敬的時代已經過去,如今這鳳氏天下掌控生死手握大權的,是他們的王,鳳玄瑾!
西陵瑄不得不歎服,鳳玄瑾年僅十六歲,就能有這樣的深謀遠慮與殺伐決斷!
可割去百裏敬的頭顱,百裏忌怎麽肯?
西陵瑄的目光複雜起來,他看著百裏忌,百裏忌的嘴角則浮起了一絲淺淺的冷笑。那一刻,西陵瑄便確定,百裏忌不會肯!這個男人,從當初第一次踏入西陵府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身上帶著某種簡單卻又無人能及的執念!他認定了的,決定了的,縱然不顧生死,他也會走下去!
也許此刻,他與他之間,隻剩下一場一決高低的廝殺……
百裏忌輕輕地將百裏敬的屍身放在了地上,稍稍凝滯了片刻,才重新站起身來。他飛身而起,手中的魔靈劍發出一陣驚心的劍鳴,然後無比凜冽地朝著西陵瑄逼去!西陵瑄也騰空一躍,手中軟劍蜿蜒飛轉,將那魔靈劍強大的劍波劃出一個森冷的缺口!
楚淵見此情形,不由得擔心,即刻便想要加入其中,可穀叔將他拉住了!也許在這個時候,穀叔想起了小悠……畢竟,百裏忌是小悠丫頭的未婚夫,是小悠丫頭所在乎的人……
半空中,一青一白兩道身影相互交錯!勁風撕扯著他們的衣袂,而那晶瑩的雪花則伴隨著冰冷的劍氣,在他們的劍上凝結成冰!他們絲毫不為所擾,一招一式,更加輕快利落、變幻無窮!
西陵瑄已竭盡所能!
過去,龍越曾對他說:“你的劍法,這天下隻怕無人能及了!”
可現在他才明白,龍越之所以會那樣說,是因為那時候龍越並不知道,這世間還有一個人,叫百裏忌。
突然間,空中發出一道無比清亮的金屬碰撞聲響!百裏忌的魔靈劍壓住了西陵瑄的軟劍,而西陵瑄的軟劍則緊緊纏住了百裏忌的魔靈劍!這樣的打法,若是常人,定然兩敗俱傷!
然而百裏忌居然能在這樣的死局中抽身出來,他騰空翻轉,魔靈劍猶如幻影一般避開了西陵瑄的軟劍,然後淩空而下,冰冷的劍鋒帶著隱隱殺氣,寸寸緊逼西陵瑄的身體!
西陵瑄向後退去,可終究還是無處可退!
百裏忌的劍,冷冷地抵在了他的胸口!
楚淵和穀叔似乎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見此一幕不由得麵色一白,驚呼出聲:“主君!”
半空中,西陵瑄的神色卻依舊淡然!冷風吹動他的衣袂,也吹動他的發絲,他微微低頭,看了一眼那胸口的劍!那劍再進幾分,他想必也會和百裏敬一樣,血濺三尺吧?
他淺淺一笑,有些不懂。
百裏忌,為何你忽然停下了?為何事已至此,你眼中竟閃現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