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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驚了誰的馬

  第三百六十九章 驚了誰的馬


  西陵瑄帶著小悠去了承明樓的書房,若說承明樓的其他房間與昔日西陵府的碧瀚樓別無二致,那這間書房的布置則是像極了上善堂的半爺先生的書房,臨牆的幾個書架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各門各類的醫書,中間擱置著一張棗紅木的書案,書案上放著一套筆墨。


  小悠的目光在看見那套筆墨的時候微微一顫,隻因她一眼就看出,這套筆墨正是當初她向半爺先生拜師學醫時,西陵瑄送給她的那套。她一直如此珍視,從蒼壁城到王城,從博源驛館到月央行宮,她一直帶在身邊。


  可是她最終離開月央行宮時卻變得那樣倉促,那樣狼狽,那樣始料未及,她來不及帶走的東西太多了,她不忍失去卻終究還是失去了的東也太多了,其中,也包括這套筆墨。


  她原以為,這套筆墨早已不知所蹤,或許被遺落在月央行宮,或許被某個宮女拿出去扔了,畢竟,誰會在乎這小小的東西呢?

  可是她沒想到,這套筆墨此時居然會出現在這裏。西陵瑄離開倉央行宮的時候,居然替她收拾了東西。他把這套筆墨帶來,就像數月前在碧瀚樓一樣,送到她的麵前。隻是那時贈送筆墨的滿目憐愛與期待,此時竟隻是永遠化不開的疼痛與歉然。


  西陵公子……


  小悠望著那筆墨失神了片刻,然後才微微地揚起唇角,遊魂一般地向著那桌案走過去。她拿起筆,輕輕蘸墨,一邊在那鋪開的宣紙上寫字,一邊輕輕淺語:“蒼壁城……現在怎麽樣了?一切……都還好麽?”


  西陵瑄稍稍一怔,眸色中泛起些許波瀾,好一會兒才極力平靜道:“已經有人送信過來,一切安好。”


  “那……先生和阿漾,他們也都還好麽?”


  她說要忘,卻終究還是有所牽念。


  西陵瑄溫雅地看著她,緩緩道:“先生近來很閑,你不在,他無人可教。郭奉一死,城中安穩,饑荒得到控製,患病者也跟著減少,先生也快要無人可醫了。不過,這樣也好,先生此生最大的願望,便是天下太平,百姓無疾。至於阿漾,她還和從前一樣,蒼壁城安好,西陵府安好,她也便安好。隻是聽來王城送信的人說,她曾幾次三番央著他們帶她來王城。”


  “來王城?”小悠笑笑,笑容有幾分蒼白酸楚。她曾經,也和阿漾一樣,那樣期待著跟隨西陵瑄來王城啊!


  西陵瑄看見她那樣的笑容,不由得心中一緊,啞聲脫口而出:“小悠。”


  小悠低下頭,掩去了嘴角的笑,也掩去了眸間的痛。她沉默了許久,才幹澀開口:“靈霧山那邊,也有消息傳來麽?鬼魅君,他……他……”


  她竟然沒能問下去,分明想要一個答案,卻又生怕這個答案不是她想要的!那一日紫雲山莊外,他滿身傷痕滿身鮮血的樣子,竟然是她對他最後的記憶!他的傷,究竟如何了?他的火陽毒,可真的徹底解了?洛文穆與百裏敬的人,可又曾對靈霧山發難?……


  西陵瑄看著小悠拿筆的手指寸寸握緊,看著她那原本蒼白的指節這會兒變得更加蒼白,他的心中竟有一絲淺淺的慌亂與隱隱的痛楚,小悠,你擔心他,很擔心他……


  他袖中的雙手握起又鬆開,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才故作輕緩道:“靈霧山的消息,外人向來不易打探,不過以現在的情形,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鬼魅君,應該無礙。”


  小悠拿筆的手定住了,她依舊低著頭,暗暗地咬了咬唇,似乎懸了許久的一顆心終於放下,又似乎在隱忍著心中一抹徹骨的憂傷。


  門外傳來穀叔匆匆的腳步之音,他甚至來不及敲門便走了進來,對著西陵瑄行了一禮,有些緊張不安道:“主君,洛小姐的車馬已經到了北正街,隻是,隻是……出了點岔子。”


  西陵瑄的目光淺淺一凝,轉過身去看向穀叔,眸色又恢複了從前的淡然清冷,他道:“說下去。”


  穀叔點點頭,繼續道:“洛小姐乘坐車馬從永寧侯府出發往清風別墅而來,隨行的不僅有永寧侯府的侍衛,咱們清風別墅也派了四名侍衛前去北正街相迎。原本一路暢通無阻,並無差錯,不料車馬才剛到北正街,便有人驚了洛小姐的馬,侍衛們反應不及,洛小姐,洛小姐受傷了。”


  “受傷了?”西陵瑄的臉色終於一變。


  “嗯。”穀叔麵帶憂心,又道:“洛文穆縱橫朝野,唯一讓他捧在手心的人,便是他的女兒洛流蘇。洛流蘇中毒十年,好不容易才解了毒,恢複如常,現在卻又在前往清風別墅的途中受了傷,這件事可大可小,稍有不慎,這好不容易促成的局勢,又有可能再起風雲啊!主君,這可如何是好?”


  西陵瑄沉吟片刻,冷聲問:“洛流蘇,是否已經返回永寧侯府?”


  穀叔道:“還不曾,馬車壞了,就算洛小姐要回永寧侯府,也需得永寧侯府重新派人來接,亦或者,咱們派了馬車親自去送。”


  “好,我這便去一趟北正街。”


  西陵瑄的神色平靜了不少,心中似乎已經有了應對之策。穀叔見狀,立刻退出書房,速去安排車馬與隨從。穀叔離開書房之後,西陵瑄才緩緩轉身,看向立在桌案邊的小悠。


  他說:“小悠,你可願意陪我前去?”


  聲音不大,卻帶著無法言喻的執念與期許。過去的風雨種種,總有她陪在他身邊,如今,他隻想著還能和從前一樣。


  小悠心中五味陳雜,若是在從前的西陵府,她定然會毫不猶豫地陪在他左右,那些刀鋒上行走的艱險,她從未怕過。可是今時今日,無論是西陵府還是這清風別墅,於她而言,究竟又意味著什麽?

  她沉默著。


  西陵瑄走過去,輕柔地,卻又由不得她拒絕地,執起她的手。


  他既已說過,她那句一生一世永遠相陪的諾言他當了真,那這輩子,他便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小悠,愛也好,恨也好,陪著我。


  他目若星辰地看著她,嘴角淡淡淺淺地一笑,握住她的手轉身向門口走去。可就在轉身的那一刹那,他的目光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宣紙上她方才寫下的幾個小字:輕風飛舞,落葉垂蔓,離人心似箭……


  隻此一瞬,那滿眼燦耀的星辰,那唇角俊逸的淺笑,全都不可自抑地凝結成傷!


  離人……


  小悠,你當真如此決絕?當真能忘記,能舍下?


  他的身子隱隱一晃,卻終究隻能強撐,裝作什麽也沒有看見,擠出一抹隱藏痛楚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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