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翡翠玉折扇
洛流蘇接過錦盒,對西陵瑄福了福身道:“上次拜訪西陵君之前,隻久聞西陵君大名,不知西陵君究竟是怎樣一番風姿,又有怎樣的喜好,因此匆匆備了些俗禮。待見過西陵君之後,才知西陵君乃是名流真雅士,心中料定那些俗禮大約是入不了西陵君的眼的,所以這兩日又準備了一樣,還望西陵君喜歡。”
說罷,洛流蘇將那錦盒打開,紅色的鍛底之上,是一把精致的翡翠玉折扇!紫白檀的扇骨上鑲嵌著著翡翠紋飾,素淨的扇麵上潑墨作畫,淡雅不俗,扇麵的一角,還題著一首小詩,字跡是端莊秀雅的娟娟小楷。
西陵瑄緩緩地站起身,目光看著洛流蘇,微微有些疏離,隱含揣度!一把翡翠玉折扇實在是不足為奇,可是這洛流蘇竟然在迎合他的喜好,且親自在這扇麵上作畫題詩麽?
若在平常,這樣的時機他定然會好好利用,且暗暗在心中籌謀一番大計!可是此時此刻,他心裏隻糾纏著百裏敬懇請王上賜婚一事,竟然無心他顧!他靜了靜心緒,輕輕一笑道:“洛小姐客氣了,這折扇,我很是喜歡。”
他言語有禮,卻並未親自去接,而是示意冷墨。
冷墨躬身將錦盒接了過去,洛流蘇笑笑,再度對著西陵瑄福了福身,才扶著小嬋離開。
待走出門,上了馬車,那小嬋方才不滿道:“虧得小姐這般費心費力,為了畫那扇麵,整整用了兩個時辰。西陵君卻細看也不曾,甚至親自來接也不願意,偏偏讓那個侍衛來接。”
洛流蘇淺淺一笑道:“小嬋,你不懂,這是人家世家大族的規矩。客人送禮,主人家從沒有親自來接的,一接,倒顯得失了身份。這些年,西陵氏雖然沒落了,但是西陵君卻仍有大家之禮,實在是不易。”
小嬋笑道:“小姐,我看你現在是中了西陵君的魔了,那西陵君縱然是有錯,在你這兒也是千好萬好!”
“小嬋,你又胡說了!我隻不過……”洛流蘇臉一紅,語塞了。
小嬋更是打趣:“隻不過什麽?隻不過才見了兩麵,就心心念念忘不了啦!哎呀,小姐,這要是讓丞相大人知道,可怎麽好?丞相大人原本是想讓西陵君年後離開王城的,要是知道他的寶貝女兒被西陵君牽了魂去,丞相大人定然大怒,年也不讓西陵君過了。”
“怎麽會?”洛流蘇道,“爹爹疼我,若是我真心喜歡的,他定然不會讓我傷心難過。”
“啊呀小姐,你總算說出實話了!真心喜歡?小姐還敢說沒有中了西陵君的魔?”
“小嬋!”洛流蘇佯裝生氣,不理小嬋,自己一個人看向窗外。窗外的人啊景啊疾馳而過,她心裏卻隻一遍又一遍地閃過西陵瑄的影子!她想,為何世上這樣多的人,偏偏為她獻上藥引的,是西陵君……
她笑了,小嬋在一旁看著,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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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侯府的書房內,一方矮桌,兩個蒲墊,兩盞香茗!洛文穆與百裏敬隔桌而坐,兩人一開始都沒有說話,似乎各有所思,好一會兒之後,洛文穆才道:“你當真,要懇請王上將那賀蘭氏的嫡女,如今西陵府的婢女,賜婚給你的三公子?”
百裏敬沉聲笑道:“不是當真與否,而是已經這樣做了。我想,王上雖然現在還未下旨,但是明日早朝時,我再提一提,王旨應該很快就會下來的。”
洛文穆凝眉歎了一口氣,道:“如今西陵瑄尚在王城,一切都還有未知的風險,你行事向來穩重,每每要做一件事,也定會左思右慮。這一次,怎麽會如此兵行險招呢?”
百裏敬的笑容稍稍淡去,沉默片刻,道:“說是兵行險招,也沒錯。那丫頭,畢竟曾經是西陵府的人,西陵府的人向來忠心,不懼生死,對於我們的確是一大隱患。但是經過了上次紫金鸞台上的取血一事,我相信那丫頭心裏斷不可能再有西陵瑄!任何一個女子,在遭到了那樣的傷害與背叛之後,隻怕沒有不恨的!”
“你的意思,你是要利用那丫頭對西陵瑄的恨,好從中套出些許對我們有用的信息?”洛文穆終於來了一絲興致。
想不到百裏敬卻搖了搖頭,道:“若是從前的我,如果決定這樣做的話,也許會真有這般圖謀!但是這一次,我是真心隻想讓忌兒得償所願!”
百裏敬的眉眼間居然透出一抹舔犢之情,微微笑道:“那孩子,這一次倒是真的愛上了!丞相大人您也知道,當初他娘生下他之後就死了,我因為她娘身份卑微,一直引以為辱,從他出生就沒有給過他一絲一毫的疼愛。將近二十來年,他一直過得很孤獨,很苦,我甚至從不曾見他笑過……”
洛文穆喝了一口茶,凝神靜聽。
百裏敬又道:“他那樣孤僻冷漠的性格,這輩子還能愛上一個人,真的不容易。說實話,我也曾試圖將他們分開,可是後來我發現,若是我真的將那丫頭從他身邊帶走,隻怕他這個人,也就毀了!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我不能再毀掉我另一個兒子……”
百裏敬的聲音沙啞了幾分,歎了一口氣。
洛文穆沉吟道:“我聽說,他已經搬回了百裏帥府?”
百裏敬苦笑道:“若不是我答應去懇請王上賜婚,他又怎肯搬回去?他寧可住在那紅花巷……我至今還沒有弄明白,那紅花巷的院子居然是諺兒送給他的,諺兒怎會選那樣一個地方送給他?”
洛文穆揣摩道:“長寧將軍做事粗中有細,既然如此決定,定然也是有他的深意的,隻是你我不知罷了!話說回來,你堅持讓公子忌搬回帥府,又有何深意?”
百裏敬的臉上現出一抹無奈,目光有些痛苦,道:“我如今年歲大了,總有一日,我也會幹不動的。待我幹不動之時,這百裏氏由誰接掌?從前我一心想著,獨有諺兒堪當此重任,可如今,諺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