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帶著那個秘密,去死
“哈哈哈……”郭奉大笑起來,在幻雪的印象裏,他極少笑得如此酐暢淋漓,他看著幻雪,問:“照你這麽說,西陵瑄命不久矣?”
幻雪的眼睛裏似乎閃過什麽,她遲疑了一下,但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她說:“將軍,雖然我這次有可能要了西陵瑄的性命,但是您要的證據已經到手,即便是西陵瑄死了,到了大帥和丞相大人那裏,您也有理可述。我想,大帥和丞相大人,一定會好好嘉獎將軍您。說不定到時候,整個蒼壁城就是您的了。”
郭奉笑著點頭,說:“幻雪,這次你果真沒有讓本將失望!”
幻雪聞言,這才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臂,溫婉道:“將軍,既然幻雪沒讓您失望,那當初您答應幻雪的,還會做到嗎?”
郭奉的眸色忽然幽深起來,他意味深長地笑問:“本將曾經答應過你什麽?本將忘了,幻雪你再提醒一下本將,如何?”
幻雪依偎在郭奉的胸口,撒嬌道:“將軍又在拿幻雪取笑了麽?當初幻雪離開幻影迷宗追隨將軍的時候,將軍不是說過,將來有一日,要娶幻雪為妻的麽?”
“娶你為妻?”郭奉輕輕一笑,勾起幻雪的下頜,猶如歎息一般道:“若是本將當真娶你為妻,他日本將又該如何自處呢?別忘了,你曾經可是幻影迷宗的人啊!難不成,你要讓本將背負一個,勾結江湖三教九流歪門邪派的罪名?昔日幻影迷宗的人大鬧王城,惹出了怎樣一番風雨?直到現在,大帥和丞相大人還談幻影迷宗而色變呢!你以為,本將會如此愚蠢?娶一個幻影迷宗的人為妻?幻雪,你早該明白,男人的承諾,當不得真的!”
幻雪怔怔地看著郭奉,不敢相信地問:“你……一直在騙我?你根本就沒打算……沒打算娶我?”
郭奉說:“是。”
幻雪聽到這個答案,僵立許久,忽然間,她淒戾地笑了起來!她原以為,這天底下隻有那個人的心,才是永遠捂不熱融不化的,卻不想,郭奉竟和他一樣!哦,不,不一樣!那個人,最起碼從未欺騙,從未利用,最起碼從一開始,就是那樣冷,那樣狠!可是郭奉呢,他曾經讓她以為,她終於尋到了今生的歸宿……
幻雪渾身顫抖,用盡全身力氣將郭奉推開,她說:“郭奉,你太心急了,你可知,除了這本冊子,我還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哈哈哈……一份可以讓你一步登天的大禮啊!可是現在,我寧可死,也不會告訴你了。郭奉,我曾經為了你背叛了幻影迷宗,如今,我會帶著這份大禮,去恕我過去犯下的罪……”
幻雪的聲音忽然中斷了,隻是那般痛苦地張著口,絕望地睜著眼。那雙曾經美豔無比,足以顛倒眾生的眼啊,此時那般驚怖,彌漫著淚水與血絲!
郭奉冷冷地站在他麵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而此時此刻,那把匕首正插在幻雪的胸口。他依然那樣冷靜肅然,沒有不忍,沒有愧疚,有的,隻是眸色深處的一抹狠決。
他說:“幻雪,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既然你不願將那份大禮給我,那就帶著那份大禮去死吧!”
幻雪握著匕首的把柄,一步步向後退去,那身梅紅色的長裙沾滿鮮血,此刻更是紅得淒美異常。她想,這一定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讓她連最後的恕罪,也不能……
她的腦海中忽然想起那一張修眉秀目的麵容,忽然想起那道冷酷如冰的身影,她說:對不起,我已替你找到她,可是,我不能來告訴你了,不能了……
她費力地笑了,然後望向郭奉,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將那匕首“唰”的一聲拔了出來。那一瞬,鮮血四濺,染紅了這書房裏的地板、簾幔,也染紅了郭奉的衣袂。
她“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依舊瞪著眼,可是卻再無氣息。
郭奉盯著她看了數秒,然後緩緩地轉過身,拿起那本冊子,向外走去。他站在門口,冷然厲喝:“來人,去西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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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郭奉將幻雪送入西陵府的時候,西陵瑄曾對穀叔說:“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穀叔做到了,他不僅安排月如歌住在了汀蘭閣,而且對於幻雪的日常所為了若指掌。每一次她靠近碧瀚樓,穀叔都會讓冷墨打起十二分精神,她彈琴也好,斟茶也好,為西陵瑄布菜也好,冷墨都在暗中凝神注視。
他們用一張看不見的網,將幻雪牢牢困住,讓她進也不成,退也不能!他們以為,無論幻雪的目的是監視西陵瑄也好,是加害西陵瑄也好,抑或者是想從西陵府找出什麽東西也好,他們都已經做好了萬無一失的應對準備。
可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幻雪竟然懂得用迷香,而且,不是一般的迷香。當那陣清清淡淡的香氣飄散開來的時候,整個西陵府幾乎無人警覺。就連汀蘭閣中最先聞到的月如歌,也早已習慣了這香氣的存在。
短短半個時辰,西陵府所有人都陷入了渾渾噩噩夢遊一般的狀態。沒有人知道在這半個時辰中,幻雪在碧瀚樓做了什麽,也沒有知道,西陵府接下來會麵臨著怎樣的危機。
碧瀚樓中的冷墨最先清醒,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是去尋西陵瑄!那一刻,他雖然有些焦急,但是卻並未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西陵瑄的內力在他之上,放眼整座蒼壁城,誰是他的對手?
可是他錯了!當他推開書房的大門,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西陵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身影!他在黑暗中隱匿多年,早已習慣了堅忍與沉默,可是那一刻,他像個失了分寸的少年一般大叫起來!
“主君!”
他跑過去,抱起他!隻見他脈息仍在,氣息尚存,穴道正常,可是他卻不醒,無論他怎樣叫喊,他就是不醒!
這時候,穀叔和月如歌也衝了進來,穀叔已經恢複到與平常無異,可是月如歌,卻仍舊神色恍惚,目光遲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