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身世之謎（上）

  “在衛國的南疆，崇山峻嶺間有一個神秘的民族，他們世世代代隱居於深山老林裏，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他們信奉紅蓮教義，篤信人生於世上就是為了受苦消除前世的罪孽，所以他們甘於忍受清苦的生活，追求靈魂的高潔，並相信在肉身死後實行火葬，能夠讓自己的罪孽被業火燃淨，從而羽化登仙。他們因此又被外界稱為“火蓮族”。”韓夕緩緩地說著，看溯雪的目光裏有著淡淡的悲憫。溯雪靜靜地聽，一言不發，心底卻並不相信自己會與這個所謂的“火蓮族”有什麽瓜葛。 “‘火蓮族’每十年會選出一個族裏最純潔美麗的女子作為紅蓮教的聖女，常年侍奉在聖殿裏，一是掌管平日裏的祭祀，一是秘密保管著一本不知道傳承了多少年的書。” “書？”溯雪愣了一下。 “是的，一本書，據說是紅蓮教的至寶，記載著能讓人長生不死的秘方，他們稱之為‘天書’。”韓夕拿起桌旁的茶杯喝了口茶，神思變得遙遠，為了一個所謂長生不死的美夢，已令天下死了不知多少人…… “那一年的聖女，名叫泫音，再美好的言辭也無法形容她的絕世風華。她在最美好的年紀被自己的父親——火蓮族族長推選進了聖殿，成為眾人豔羨的聖女。但泫音是個活潑靈慧的女孩，即使虔誠地信奉著教義，卻無法日複一日地呆在空寂得隻有一個人、一尊紅蓮像的聖殿裏。年初的有一天夜裏，主持完了盛大的祭祀，送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整個聖殿又變得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泫音在後殿梧桐樹下看著月亮，不知道這樣的生活何時才是盡頭，突然聽到一聲低低的呻吟，壯著膽子撥開草叢一看，發現一個渾身邋遢、滿是鮮血的男人已經發燒至昏迷。”韓夕說到這裏的時候，嘴角勾起淡淡笑了一下，笑意卻無法到達憂傷的眼底，他歎道：“他常說泫音最善良的人，也是寂寞得緊了，當時才會那麽膽大包天地將他私藏在聖殿裏。要知道，火蓮族的聖殿隻有祭祀的時候才允許教眾進入，而且隻能進到大殿。族長和其餘三個長老可以進到中殿，而後殿，是聖女休息和保管“天書”的場所，除非有重大事情發生，否則，沒有人可以私自進入，一旦發現私闖者，火蓮族會動用火刑，將他活活燒死在大殿門口。” 溯雪打了個冷噤，問道：“‘他’是誰？” “‘他’就是我後來的師父，瀝音。”韓夕的神色黯然，定了一定神，繼續說道：“他本是衡國流亡的皇族，被朝廷追殺之下，偷偷越過邊界躲到了衛國的南疆，不料殺手始終如影隨形，他殺死了他們，自己也身受重傷，深山中野獸出沒頻繁，他跋涉了許久，來到了火蓮族的聚居地。但火蓮族人生性排拒外人，對外人充滿了警惕性，重傷未愈瀝音被族人追打幾乎死去，情急之下，趁著那天祭祀的時候魚目混珠地溜進了後殿。於是便遇到了她。” “泫音悄悄將昏迷的他藏在後殿的偏閣裏，在她的精心照顧下，瀝音終於撿回了一條命，身體漸漸康複，連‘瀝音’這個名字也是泫音按照族裏的輩分給他取的。因為有瀝音在，泫音覺得枯燥的生活有了新鮮感，她常常向瀝音打聽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瀝音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隻是向她介紹衛國的山河風光。故國即已難回，瀝音便安心呆在了這空曠的聖殿，與泫音作伴。日子久了，泫音把瀝音當成了自己的哥哥，而瀝音，卻對美麗善良的泫音生出了愛慕之情。但泫音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女，縱使心中情根深種，瀝音卻是從來不肯流露出來的。那段時光，是瀝音心中最美好的時光，沒有爭權奪利、沒有刀光劍影，隻有知己相交的沁人溫暖。那是瀝音在生命最後的時刻最懷念的光陰……”韓夕看著溯雪，仿佛也感受到瀝音麵對泫音時難以言喻的情愫。 天色微暗，在韓夕清冷的講述下，一個淒美的故事在溯雪眼前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