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雨撣霜葉，落下的不過一地枯葉
“你們怎麽來了？”寂離看著來者，忍不住出口詢問道。
秀青雲則是看了一眼他手裏抱著的女子，隨後又瞥了一眼寂離的身後，那滔天的烈火依舊在焚燒著一草一木。秀青雲忍不住捂嘴驚呼：“你做的？”
寂離看了她一眼，隨後點了點頭。
“你為什麽這麽做？”秀青雲有些惱怒，她不是再氣寂離殺了人，而是再生氣寂離這麽做，很有可能會引起其他宗門的不滿。
“我為什麽這麽做？”寂離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那笑聲充斥著譏諷與不屑。
“因為他們該死，他們的可惡行徑，讓他們有了今天的報應。這是他們應得的。”寂離極其平靜的說著，隨後又說道：“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可現在呢？你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一具冰冷的屍體，我到這裏的時候，她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她生前有沒有遭受非人的虐待，我不知道，我不敢去想。”寂離目光平靜，絲毫沒有一絲感情的說著。
秀青雲看著一臉安詳的秀秀，和無比平靜的寂離，她沉默了，因為捫心自問，若是自己遇到這種事情，隻怕也是如此，她又拿什麽去教訓寂離呢。
聞人曲則是歎了一口氣道：“合歡宗雖不是什麽上得了台麵的宗門，但卻也有著一定的威懾，今日卻徹底化作一片火海。”
“世事難料，我曾經也覺得自己不會再動殺心，可誰知道呢？”寂離此時沒有任何心情與他們訴說其他，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該怎麽告知思無涯這件事情。
“先走吧，這裏不能再繼續待了，很快就會有人注意到了。”聞人曲沒有繼續去追問細節，而是十分敏銳的察覺到已經有不少人往這邊趕過來了，他們再不走會被發現的。
寂離點了點頭，這一次他沒有坐在燭龍身上，而是自己抱著秀秀緩慢的飛在了空中，聞人曲與秀青雲一聲不吭的跟在後麵，看著前方的寂離，他們也是忍不住歎息一口。
今日這事，大了。
寂離來到思無涯門口，卻是站在門口遲遲不敢去敲門。就在寂離躊躇之時，房門卻被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個青年，眼睛上麵蒙著白布，手中拄著一根竹杖。
“寂大哥，是你麽，你回來了？秀秀呢？”思無涯試探性的用竹杖敲擊著前方的地麵，確定了門檻的位置，這才緩緩跨過門檻，來到屋外。
“無涯，抱歉。我沒能救下她，秀秀，她死了。”寂離說出這些話仿佛抽幹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看向思無涯，卻見思無涯平靜的站在原地。
“啪嗒。”
思無涯手中的竹杖摔落在地，思無涯本就有些瘦弱的身軀此時顯得更加蕭瑟。
“她，在哪裏。”思無涯身形不停顫抖，相似在努力壓製著什麽一樣。
“在我懷裏，我將她帶回來了。”寂離緩慢走上前去，思無涯顫抖的雙手摸到了秀秀沒有溫度的臉，思無涯嘴巴張大，但卻隻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寂離看著思無涯說道：“她走之前很高興，她和我說她很幸運遇到你，你很幸運能與你渡過這些時光。她臨終前囑咐我告訴你，天涼了，記得添衣，夜深了，記得掌燈.……”
寂離說了很多，躲在暗處的秀青雲早已是淚流滿麵，她雖不知道思無涯與秀秀是何人，但她從寂離的話中能夠體會到一個女子對她深愛的人滿滿的眷戀。
“那群混賬！”秀青雲此時已經完全理解了寂離的所作所為，換做是她，也一定會做出同樣的事情來。
聞人曲此時也是內心多有觸動，暗歎命運的不公。
寂離說完秀秀囑咐的話後，便靜靜的站著，他發現思無涯始終沒有掉一滴眼淚，若不是寂離能清楚的發現他身體的劇烈顫抖，寂離還以為他完全不在乎呢。
“能把她還給我嗎？”思無涯好久才說出了這麽一句話，聲音沙啞，像是從喉嚨離擠出來的一般。
寂離輕嗯了一聲，隨即緩緩的將秀秀放在了思無涯的手上，此時的寂離已然是滿身血汙，但他根本來不及擦拭，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去在意身上的血汙。
思無涯抱著秀秀坐在了石階上，他輕柔的幫秀秀整理她雜亂的發絲。盡管上麵已經被血染紅了，思無涯已然是如同每一天所做的一般將其整理成自己所想的樣子。
“寂大哥，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和秀秀待一會兒。”思無涯忽然抬起頭來對著寂離說道。
“那我先離開了。”寂離沒有停留，直接轉身離開，進入一個轉角後與秀青雲二人會麵。
聞人曲看了寂離一身血汙，忍不住說道：“那我們先回淩霄閣吧。”
“你們先回去吧，我打算在這裏再看看。”寂離對這二人說道。
“我們.……”聞人曲剛要說什麽，卻被秀青雲一把拉住，她知道寂離想些什麽，所以也沒有多問，直接拉著一臉茫然的聞人曲離開了，獨留寂離一個人依靠這牆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時，平靜的夜晚竟刮起了一陣大風，吹走了無涯遮住眼睛的白布，寂離右手虛空一抓，竟直接將白布抓進了自己的手裏，他拿到手才發現，白布上麵竟滲有兩塊血斑。
寂離一怔，隨即看向思無涯，此時的思無涯再也忍不住了，即使是緊閉的雙眼也阻擋不住血淚的流淌，他努力的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嘴唇也被其咬出了血。
寂離想要阻止，但卻始終沒有走出去，他默然一歎，轉過牆角坐在了地上。
思無涯抱著秀秀在門口發呆，寂離則隔著一個牆角守著他們。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朝霞印染了天空，顏色極其的鮮豔，但在寂離的眼中，與那滿地的血汙沒什麽區別。
“改變不了命運，也洗不幹淨殺孽。”寂離望著自己沾滿血液的手，此時的血液已經凝固，變成了黑色，寂離出神的看著，直到聽到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
寂離這才急忙看了過去，才發現，不知何時，思無涯便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手上捧著秀秀，看樣子是打算遠行。寂離站在牆角，清晰的看見思無涯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隨後在石階之上留下了一封信，便抱著秀秀離開了。
寂離記住了思無涯離開的方向，隨後去拿起了石階上的信封，將其打開，果不其然，是寫給自己的，上麵歪七扭八的寫著一些字，寂離勉強能夠讀懂。
“雨撣霜葉，落下的不過一地枯葉，人走茶涼，卻隻會留下回憶。我很高興認識你，謝謝你所做的一切，無涯很是感激。我要帶著秀秀離開這裏了，謝謝你的照顧，無涯在此多謝，不要來找我，我想與秀秀一個人單獨相處一段時間，然後親自送他離開，我知道你一晚都在那裏，我看不見卻聽得見，當你看到這封信，我們應該已經離開了，不用擔心我們，我們會過得很好，再見。落款思無涯”
寂離看著手中的信，也是打消了一路護送的想法，他自嘲般的笑著，他將信點燃銷毀，隨後站在畫舫前發了一會兒呆，隨後便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想要離開。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官兵叫住了他。
“寂公子!太子找你好久了，說是有要事相商。”
寂離看著眼前的官兵，隨後便想到了齊王府的事情，李默想說的應該是這件事吧。
寂離點了點頭，讓其帶著自己去了王宮，因為有官兵一路上護著，所以倒是沒人攔路，若是沒有官兵，寂離此刻的形象隻怕是要被當街給抓起來了。
到了王宮，那官兵便對著寂離說道：“我隻能送到這裏了，在往裏麵就不可以了，公子自己進去吧。”說著便一路小跑這離開了。
目送著官兵的離開，寂離走進了院落之中，此時的李默看到寂離滿身血汙也是嚇了一跳，連忙拉著他進了屋子，小聲說道：“寂兄，你身上怎麽這麽多血？”
“我身上的血麽？”寂離眼神有些迷離，精神狀態看上去有些不佳。
“昨晚齊王府那合歡宗的人被人殺了，還被放了一把火，到現在都還沒滅掉呢，是你做的嗎？”李默小聲的問道。
寂離點了點頭道：“是我做的。怎麽了？齊王府派人來抓我了？”
“這倒是沒有，不過齊王已經快要氣炸了，正在全城搜捕凶獸呢，那合歡宗的長老可是他花了極大的代價請來的，你殺了他，等於他之前所有的付出全部毀於一旦了。”李默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
寂離輕聲嗯道：“那也是他自作自受，活該罷了。至於他能不能抓到我，那就看他造化了。”
寂離絲毫沒有把齊王當做一回事，他對這個齊王其實也動過殺意的，不過後來他又很好的收了回去，畢竟隻是個普通人，凡人有凡人的製度，他也不想隨便打破這個製度。
寂離雖然是這麽想的，但是齊王卻是一點也不領寂離的情，當他得知了他花了重金和一百個女奴換回來的高手竟被人一夜之間殺了，他整個人都快氣瘋了，對著自己的手下命令讓所有人去抓捕凶獸，然後又派了一人即可趕往合歡宗，企圖將這件事告訴合歡宗，讓他們也派一些人過來，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當他們到達的時候，早已經沒有什麽合歡宗了，有的不過是一片巨大的廢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