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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煙

  百尺層台重上,萬事紅塵一夢,回首幾周星……


  味草坐在木桌前,眼前是一根醬紅色冠羽;那是雛靈飛走之前留在屋簷下的遺寶。


  老俠客執筆在一張蟬木薄翼紙上給蔦樂霏寫了一封信,上麵詳盡了雛靈投身藏花堡激活泠石,救青銅峽於危難之中的舍身之舉:


  “……實,愧為尊兄所托,未能終善其責。念咎其過本應麵陳謝罪;怎奈,兄乃仙遊之人,萍蹤雲影浪跡仙風,弟恐不及行阡足輪之印。特奉上雛靈冠羽,以之為憑念。”


  言畢,便將冠羽放在薄翼紙上,那羽毛自然吸附緊貼著紙壁。味草將信紙卷了一卷,將其放進了風旋子下麵的木匣內,遂又從懷中取出一枚信鈴。


  此信鈴,絲絲盤繞玲瓏剔透,乃是當年樂霏盤完鮮靈株的金花,所剩的金子做的兩顆鈴鐺。一顆其內放了冰淩珠;隨風擺動之時,現微吟之音,清泠泠鳴脆而盈耳。


  而蔦樂霏那顆,其內則放了彎月石。彎月石與冰淩珠互為所應,一旦在風中旋舞之時,鈴音幻動相互吸引。


  味草將信鈴墜在了木匣下麵,命女兒捧著來到壁泓草河邊,將其拋向空中。風旋子在風中搖擺,盤旋了一陣便攜著信卷隨著信鈴向東南方向飛去……


  老俠客目送著風旋子的去向,不由得向前走了幾步。腳下的壁泓草輕微的顫動著,一眼望去碧浪起伏,綠戚戚油亮亮的俯臥在河岸兩旁。


  這樣的走下去便停不下來了,那葉浪向前滾動著將老俠客的腳印不斷的送往下一步的浪頭;恰是一種默默的托舉,默默的傳送。


  味草每天都要沿著河岸走一遭,細長豐沃的葉片柔韌而厚密,像一條條與地下相通的經脈,能夠讓他感知得到被震懾魔藤的一切動向;便像是感受心髒的跳動一般……每一步,步步縈心。


  但,就在河流的彎流處,葉浪的滾動突然弱了下來,行進的步伐中道而止……


  意外永遠是驚喜的一部分,不是因為他來的突然,而是一直沒有被發現罷了。


  不遠處山坳之中的藏花堡,便是意外的來源之處!

  雛靈並沒有完全救助青銅峽,在泠石吸取他的水眼之時不經意的振飛了一根羽毛,那羽毛恰巧卡在了藏花堡圓頂的圓盤縫隙中。


  沉寒池的冰砂需要冰封,方能保證含著泠石的旋渦不會偏移方向。本應密封便會封凍的藏花堡,隻因一根羽毛使得寒氣外漏,再有暖光內流,溫潤的冰砂便隨著旋渦開始回轉……慢慢的泠石陷入沉寒池內,逐漸的偏移了方向……


  味草看著堡頂的那根羽毛,心如沉冰……他俯身輕輕的彈了一下露在外的一截羽毛;恰時,一陣風吹過,吹散了彈飛的羽枝……


  隨後,圓盤將藏花堡封頂了!


  站在塔山山頂的最高塔上,劉月娥發現一路草脈似有悖常態的翻卷委曲,不似之前的堅韌油亮,其延伸的方向正是白柳仙寨的幻動之心!

  白柳寨的水晶花杯上麵垂著幾根藤條,乃是遍布青銅峽各個藤脈的總匯之心;其中一根便是引控藏花堡的。若用內力通此藤脈將泠石推回原位,或還有救。


  而為今之計,也隻能從鎣壁石穀的育花石穴進入白柳寨。


  劉女俠飛身來到鎣壁石穀,剛要進去被父親一把拽住,向她道:“你在這裏守著便可,待為父進入石穴之後,立將石門關閉,不可遲疑!”


  言畢,飛身跳入石穀,很快便淹沒在了暗黑之中。


  月娥孤零零的看著父親的身影,心中莫名的傷感起來;有種不祥的預感讓她心神不寧。以至於有一瞬間,很想跟著一起跳下去。隻是剛有動心起念的想法,但覺得手腕上的十八顆小銀珠突然顫動了起來。


  劉月娥心中一顫慌忙環顧四周,還未及轉過身,就在風旋子離去的方向有一火球般的熱浪撲麵而來……


  在這附近山崖之下有一石窩,裏麵蓄著一汪清水。石窩邊緣立著一棵樹;根柢盤魄,山魂表裏。


  可就在一月之前,此樹無故枯萎,在其根部竟然發出一枝藤芽!

  虛無咎得知,料定味草的泠石功力將盡,便前來日夜守候。隻等泠石功力盡失,便可趁機奪取。若能就此找到鮮靈株以助他修煉奇功,也未可知。


  這一日,剛剛登上教主寶座的虛無教主,在石窩旁負手踱步。本來還在慢慢滋長的藤芽,也正顧影自憐的臨水憑照著。小藤芽微風拂麵的晃了一晃……隨即突然劇烈的抖動起來,而後便被抽回了地下。


  虛無咎吃驚不小;難道泠石的功力已恢複了不成!

  想到這,忽見上空飛過一枚風旋子。虛無咎摟緊袖袍飛身去奪,手未觸及便聽見信鈴“叮鈴鈴……”響個不停。虛無教主聽見此音頭疼欲裂,猶如針刺腦髓一般當即從空中掉落下來。


  起身之後,從風旋子飛來的方向遠遠的望見兩個人在一山穀上,隻見他二人交談了幾句,那老者便飛身跳進了山穀。


  教主認定此內必有玄機,飛奔而至。趁其不備,揮拳擊向留守穀口的女子。


  那女子慌忙出掌抵擋,一陣寒經掌迎擊熾焰拳。虛無咎心急如焚的重擊一拳將她擊落山穀,隨即跳進鎣壁石穀。


  石穀內,老俠客剛剛將為石盤導入流水的絲網收起,然後啟動石門機關。石盤滴盡流水螺紋炫動,光霧升騰……很快一麵光彩斑斕的光壁慢慢隱現。


  正在這時,有一人飛馳急下。味草見勢不妙,連忙拋起冰淩珠。冰淩珠遭遇重擊化為融冰網,粘連的濕寒之氣暫時封鎖住虛無咎。


  也與此同時,升騰的光壁在融冰網的映射之下開始金光輻射,緩緩的向石門機關“青銅罩月”的罩字上麵投射過去……而很快,虛無咎即將破網而出。


  老俠客心中長歎,情急之下挺身擋在機關麵前……爾時,金光灼射熾流暗湧……可歎味草先知,為保護育花石穴青銅峽的幻動之心,隻在瞬間之中,被烤成了灰燼!

  待虛無咎衝破冰網之時,光壁時限已到且逐漸隱退。虛無教主看著腳下的這堆灰燼,惱羞成怒的出拳擊向石門。突然之間,石門震撼不由得振聾發聵。緊接著回音跌宕,讓人頭暈目眩。又有轟鳴之聲,從石穀深處噴湧出巨大洪流,將虛無咎瞬時頂出山穀!


  劉月娥被擊中要害,有股熱毒在她體內灼燒。她強忍傷痛再次奔上穀頂卻現山體震蕩洪流湧出,便知父親已遇害,心中無限悲痛難以言表。


  遇見虛無咎這個殺父仇人便不顧一切的上前拚命,卻被其再次重拳擊倒。


  教主緊握雙拳步步緊逼;既然已錯失良機,還不如就此斬草除根罷了!想到這,用盡內力擊向月娥……


  未成想就在此刻,虛無咎的拳頭被一布卷擋住……震得他手臂發麻經脈欲斷!定睛一看,隻見一人手中提著一卷由麻布包裹的寶刃,穩穩擋在劉月娥前麵。


  虛無咎怒火中燒;沒有人膽敢在本教主麵前放肆!想到這,雙拳緊握正要大開殺戒……那人卻忽然來到近前,一掌擊在了虛無教主的胸口上,將他擊出兩丈開外,一口濃血噴湧而出……


  教主跪在地上不免上下的打量著那人……早有侍從上前將他扶住。隻聽那人說道:

  “現在回去療傷,還不至於留有後患!”


  虛無咎暗自點頭:“後會有期……!”


  棚架屋之內。


  體內的熱毒折磨得劉月娥疼痛難忍,好在是她感覺自己正被一人緊緊的抱在懷裏,通過手腕經絡將熱毒逼出。不多時,那人輕輕的拍了拍月娥的後背,隨著一股濃血嘔出臉色稍有緩和。


  劉月娥將頭虛弱的靠在那人的肩上,待到略微好受一些便睜開雙眼。直到現在,才開始仔細的打量著那個人;


  臉龐清瘦麵帶風塵,棱角分明的下巴上略帶胡須……低頭看她時,明眸深邃瀾波微動;微笑時,猶如暖陽下秋風拂麵……恰有曆經繁世韶華卓爾不群的氣度。


  那人見劉月娥已無大礙,便將她放在木床上,俯身輕聲的道:


  “覺得怎麽樣,沒事了吧……?”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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