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逼近
屋內充滿了淡淡的茶香……不過這裏的茶香與香雪林淺波樓內的有些不同,除了缺少清泉的甘芳之氣外,其中似乎還摻雜著一絲絲的藥味,這種氣味的好處就在於,它會讓混沌的頭腦頓覺清爽!
詹望被藥味一刺激立刻覺得神清氣爽,清醒之後他猛然記起,在烏托蹬踏九房牆壁的時候,從門縫中微震出少許蘭花的氣息,這種感覺一時間讓他很不舒服,甚至有種眩暈的感覺。幸好善眉蜈蚣此行的目的不是來打架的,招招都留有餘地,否則蜈蚣一次踢出的二十一條腿肯定會把他給踢到屋頂上去不可。
搖椅在輕輕的搖晃著……坐在上麵的水娘眼睛看著詹望,下巴輕輕的抬起向屋子中央的一張圓桌努了努嘴,上麵放著她替詹望拾取的皮襖和皮帽。
隻見她柔聲的道:“衣服就在那,拿走吧。”
詹望遲疑片刻,將衣服拿到手正要出門之時,突然停下來說了兩個字:“多謝!”
餘水娘略微一愣,不解道:“謝我什麽?”
詹望沒有回答,反而卻問:“你怎會知道……小滿在那房裏?”
水娘見詹望這麽一問,不由得冷笑了一下,隨即站起身擦過詹望的胳膊走到一架穿衣鏡麵前,一麵看著鏡子裏麵的身影一麵用手帕在上麵擦了擦,口內方道:“……其實很簡單,我下樓的時候那間房門是開著的,等我再次上來時卻發現門已被關上了,而你的那位小滿姑娘也不見了蹤影,因此……我猜她應該就在裏麵……”
詹望轉過身,接著問道:“她人現在怎麽樣?”
餘水娘透過鏡子看著詹望,漠然道:“好像是路途勞頓有些體力不支,正在房內休息……你盡管放心,蓮兒正在照顧她不會有事的!”說畢便坐在一張椅子上,眼皮一垂隻顧低頭喝茶不理詹望了。
詹望看到餘水娘的臉色冷了起來,不好多問便拿著衣服走了出去。
待門關上之後,水娘便把茶碗摔到了桌子上,莫名其妙的生起了氣。這時,從穿衣鏡的後麵神不知鬼不覺的閃出一人!
隻見這個人慢慢的踱步走出,搖頭歎氣的道:“好濃的醋味!”
說罷,便搖搖晃晃的到了圓桌旁拿起一盞小南瓜紫砂壺用手細細的摩擦著,嘴裏絮絮叨叨的接著說道:“……別怪老太婆我多嘴,在江湖上混了這些年月你也應該清楚的很,如果和香雪林的人有了什麽糾纏不清的事,到頭來……隻會是讓你自討苦吃,白受罪……!”
餘水娘道:“這個還無須你來操心!”
蘭婆婆嘴裏冷冷的“哼”了一聲道:“明白就好……”
水娘煩躁的把頭一扭,眼睛正好落在了立在一旁的穿衣鏡上麵……隨即將話題一轉,說道:“你在那間屋子裏到底發現了什麽沒有?”
蘭婆婆道:“白蓮剛出去,那個小丫頭就跑進來了,根本沒來得及找。”
水娘道:“過了今天晚上,河道入口就要封死,再想打開可就難了。現在不光香雪林,就連蜈蚣還有中原鏢局的人都已聞訊而來,趁此機會陳雙等人更是不會坐以旁觀……”
水娘說著不由得坐正身子,向蘭婆婆正色道:“湛廬寶劍可是江湖上的神異之物,我勸你也趕快想個萬全之計,如果寶劍一旦落到別人的手裏,你的仇沒等報,恐怕還要卷入到奪劍之戰!”
蘭婆婆不屑道:“急什麽,真子飛霜在我的手裏,有了寶劍而沒有劍譜,如同拿到一塊廢鐵……也是枉然!”
水娘淡淡的道:“那麽……葉秋池呢!葉宗庭為了保護女兒,不顧先祖遺訓將湛廬劍譜傳了給她,時至今日也是劍譜的唯一傳人,這個你不會不知道吧!”說罷停了停便又接著道:“葉秋池,她會讓此劍落入旁人手裏嗎!”
蘭婆婆不聽則罷,一聽見餘水娘提起葉秋池便狠狠的道:“那個瞎丫頭最好別讓我遇見,若讓我見到她……我定要用她的血來祭奠葉宗庭在我身上留下的傷疤不可!”
說著,二人半晌無語……隻是蘭婆婆在紫砂壺上摩來摩去畫著圈的手指尖突然升出一絲細煙……細煙彎彎曲曲的伸到房門口,及至與門兩尺遠的時候稍微停了一下,隨後冷不防像箭一般射了過去,眼見就要穿透門縫刺到外麵……恰在這時,隻見餘水娘瞬間伸出手,中指用力一彈將其給彈散了……
……蘭婆婆抬起眼瞄著水娘,手指卻依然在紫砂壺上畫著圈……
餘水娘道:“你最好把你的香收起來,在水街客棧,不要讓我聞見這種味道!”
蘭婆婆冷笑了一下,沒說話……
餘水娘瞪了她一眼轉頭便向著門口喊道:“誰在門外!”
話音剛落,推門而進的卻是老酒!
老酒的神色有點慌張,看見水娘急忙上前走了幾步剛要說話卻發現蘭婆婆在,便欲言又止。
餘水娘將眉頭一皺,怒道:“你不在後院看著駱駝,跑到這來幹什麽!”
老酒麵有難色的看著水娘,嘴裏吱吱唔唔了半天,兩條眉毛急的都要擰到一起去了,就是一個字沒說出來。
水娘不耐煩的罵道:“嗓子眼裏塞了雞毛了……有屁趕快放,不然就滾出去!”
老酒苦著臉磕磕巴巴的道:“老板娘……烏托幫主的駱駝……全……死了!”
一句話驚的餘水娘站了起來,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看了一眼蘭婆婆,便同著老酒一起匆匆忙忙的來到後院。
在水街西側,靠近馬廄方向有一塊空地,周圍用巨石圈成一所闊院,留有入口,八匹駱駝便安置在這裏。
日已西垂,夜幕將近。院子裏的駱駝,一個個跪在地上雙目緊閉頭向下垂著,沒有任何掙紮的跡象。而就在圍牆的石縫裏,卻插著一把刀,刀柄上帶著血跡!這把刀正是柴童平日用來殺牲畜的,今日隨隨便便拋在客棧柱子上的那把。可是現在,怎會插在這呢?
水娘站在院子裏愣了會神,隨後抬頭遠望天邊的落日夕照,不禁將衣襟拉了拉,自言自語的道:“要起風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