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色賓利平穩地停在大廈下，易縉微闔著眸睜開，他看了眼手上的腕表。
長指有條不紊地將微鬆的領帶係緊，薄唇忍不住勾起微微弧度。
司機吳叔一直靜靜等他醒來，易縉是個十足的工作狂，一天合眼的時間撐足了四五個小時，就算在車上也是電腦不離手。
在車上睡著更是極其稀有的事。
雖然早就到了目的地，吳叔還是沒舍得叫醒易縉。
吳叔透過後視鏡看過去，笑著道：“易總，一定做了個好夢吧？”
易縉指尖微頓：“怎麽？”
“我可從沒看到您這麽高興過，想必定是做了個好夢。”
易縉微愣了下，“是嗎？”
想起她香軟的滋味，他眼底慢慢釀出幾分笑意。
“的確是個好夢。”
***
另一邊初評級錄製現場。
編導劉毓盯著屏幕，屏幕上的顧湄纖長睫毛猛地顫了幾下，突然睡夢中驚醒。
粉光若膩的膚突然紅了，烏黑瞳裏泛著霧氣，隨即凝結成瀲灩的水色，顯然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劉毓不由拍掌叫好：“真是絕了，這個鏡頭記得也給剪進去！”
顧湄確實受了不小的驚嚇，她瞪大眼睛怔愣了會兒。
她居然在夢中被人強吻了！！
一旁的遲璿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怎麽了？”
顧湄想起那個吻，臉頰慢慢升溫。
她有些氣：“做了個噩夢。”
遲璿：……
您心可真大。
顧湄的睡意早已煙消雲散，她看向導師席，目光定在那個熟悉的頎長身影，他肩頭的金屬扣子泛著冰冷的光澤，反射進眼裏她以為自己會鼻酸，可卻發現自己早已沒了當初的悸動。
作為一個替身演員，她的消息渠道實在太閉塞了，在進入訓練營後她才知道完整的導師陣容。
要是早知道溫光霽也來……好像並不會影響她的決定。
不過是少年時期的懵懂暗戀，她現在哪有挑剔資源的資格。
對顧湄來說，舞蹈導師裴珊才是最大的問題，一切就又追溯到梁衡身上。
三年前裴珊是梁衡的現女友，後來梁衡看上了她就把裴珊給甩了，開始瘋狂追求她。
雖然顧湄全程都很無辜，可這事狠狠地打了裴珊的臉。
梁衡那個孫子，果然是想搞死她吧！
對於此，顧湄隻能寄期望於，那條“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名言有效果了。
台上的訓練生正在即興表演，女孩長了張討喜的鵝蛋臉，裙擺上的名牌寫著“元若星”。
她正抱著吉他彈唱，笑起來頰邊露出一個小巧的酒窩，聲線卻不像她可愛的長相，像是醞釀多年醇厚的紅酒，讓人沉醉在其中。
她選擇的意大利歌，悠揚慢柔非常適合她的聲線，眾人都非常享受地聽著。
遲璿仰著臉頰看大屏幕上的歌詞，不經意間聽到身旁顧湄輕輕地說了一聲：“愛是永不止息。”
下一秒她卻看到屏幕上出現了相同的翻譯——愛是永不止息。
遲璿驚訝地轉過頭：“誒，顧湄。你聽得意大利語？”
她聲音有些大，周圍的訓練生也都紛紛朝顧湄投向目光。
顧湄這才注意到自己聽得太沉醉，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她忙是掩飾地解釋道：“啊沒有，隻不過正好聽過這首歌罷了。”
看見遲璿表示明白地點了點頭，把腦袋轉過去，她才微微鬆了口氣。
台上的元若星表演結束，接下來到了評委點評階段。
聲樂導師溫光霽點出了她演唱時的幾個小瑕疵，誇讚了她的聲線和氣息的控製。
發起人季柏涵則是對她的演唱風格提出了幾點改進意見。
元若星滿是笑容地彎腰感謝：“謝謝溫老師和季PD。”
到了舞蹈導師裴珊，她提出想要看元若星跳舞。
元若星遲疑了下，才開始表演事先準備好的一段舞蹈。
直到看到她跳舞，顧湄才知道她先前為何遲疑，她四肢僵硬、跳舞就像做操，沒有一絲一毫的美感。
最後經過四位導師聯合給分，元若星拿了全場第一個“F”。
眾訓練生都不由嘩然，唱這麽好居然拿個“F”。
溫光霽總結發言：“元若星，你現在拿到‘F’，並不意味著對你全部的否定。你的聲線非常美，Vocal也非常穩，隻是《元氣100》的宗旨是要選出唱跳全能的女團成員，你拿‘F’代表著你的舞蹈還有極大的進步空間。我希望你能夠不要氣餒，往A衝進，最全能型女團成員。”
看來光是一樣好也沒用。
顧湄微撐著下巴，思量著接下來要怎麽好好提高舞蹈。
在等待的期間，已經有一大半的練習生表演結束，拿到A等級的僅有兩名，B等級不過十個左右，剩下的大多都是CD。
反而最差的F人也不多，除了剛剛的元若星，才添了兩人。
很快就輪到了VIVA女團組，她們來到候場區，候場區的整體基調偏暖色，燈光映照在牆上，照亮用三角形壘得整整齊齊的金字塔，分別以ABCDF五個字母劃分。
桌上放著相應的等級帖，這是自己的自評。
鍾雯、裴子漫、遲璿一進去就拿了A貼紙粘在腰側名牌旁，她們作為已經小有名氣的女團成員，本就是盯著出道位來的。
饒蓓蓓則是在A貼紙和B貼紙旁猶豫了會兒，還是選擇了A貼紙。
饒蓓蓓一回頭看見，顧湄沒有猶豫地直接拿起了F貼紙，貼在了腰側。
感受到她的目光，顧湄揚起臉頰，莞爾一笑：“人貴有自知之明嘛。”
鍾雯和裴子漫淡淡看她一眼沒說話，雖然顧湄是空降進VIVA團，還搶走了最重要的C位，但是初評級後她們便不是一條道的人。
以顧湄的水平，大概第一次公演就會被淘汰。
遲璿哼了一聲：“瞧你這點出息。”
饒蓓蓓笑著安慰道：“顧湄，我覺得你又有天賦又勤奮，就算初評級真被分到F班，我也相信你不會永遠待在F班的。”
VIVA女團在候場區聊了大約二十分鍾的天，工作人員才通知她們入場。
她們順著通道往前，雖然已經公演過無數次，裴子漫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她眸光輕輕掃過其他成員，隻見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有一絲忐忑。
唯有顧湄，她沒有妝點卻異常清麗的臉龐，神色淡淡，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麵。
裝得倒還挺像回事，裴子漫不屑地把頭扭回去。
隨著幾束燈光從上而下，VIVA女團正是進入舞台，就在她們進入舞台後，導師席後的選手座位區有些嘩然。
“誒？VIVA女團怎麽多出了個人，還空降搶了隊長的C位？”
“雖然但是，C位那個妹妹好漂亮啊，門麵擔當裴子漫在她旁邊都有些黯然失色誒！”
“這種顏值怪不得空降，好絕的美貌。”
能空降到C位的肯定是才貌雙全的人，但她們瞥到顧湄腰側的F等級。
“她怎麽拿了個F？”
“我不信她的能力隻能拿F，燈影娛樂把F班水平的人放進VIVA女團C位，這不是打自家招牌嘛。”
VIVA女團從左自右，開始自我介紹。
因為成員較多，她們挑選了既簡潔又彰顯個性的自我介紹，戲稱自己是“回鍋肉”。
發起人季柏涵笑著道：“回鍋肉越回越香。之前我有看過你們的表演，希望這次你們能給我們帶來不同的驚喜。請開始你們的表演。”
現場頓時安靜下來，無數雙眼睛都期待滿滿地看向顧湄，她們內心都默認著顧湄這個空降兵，一定能炸裂舞台。
然而讓眾人跌破眼鏡的是，顧湄的表演非但沒有達到炸裂舞台的效果，甚至連完美都算不上。
隻能說是勉勉強強地把動作和走位做到位，甚至於連動作都出了幾個小錯，身為C位居然連唱歌的part都沒分到，跟著大家一起合唱。
表演結束，選手席們的練習生神色複雜，倒不是顧湄跳得太糟糕，而是因為期望太高。
然而她們不知道的是顧湄作為一個毫無基礎的人，僅僅用了一個通宵的時間，就將這不小難度的舞蹈達到這種完成度。
知道內情的鍾雯和裴子漫，心頭卻是不由一凜，突然覺得是自己小瞧了顧湄。
現場一片寂靜。
最後是溫光霽率先拿起麥克風，他的視線掃視在VIVA女團成員的臉龐上，最後落在顧湄身上。
他嗓音清淡，聲音溫和：“為什麽唱歌部分沒有你的part？”
作者有話要說：情敵上線啦~
易總：來人，把他炒了。